2018春拍市場回歸理性：市場雖現新氣象，但不令人興奮
《中國美術報》第114期 藝術財富
由於拍賣的公開透明以及高曝光度，拍賣公司的數據總是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截至6月26日，內地各拍賣公司春季拍賣基本圓滿收官（小部分還在進行中）。在經歷了去年秋季拍賣的價格高峰之後，縱觀今年內地春拍，眾市場從業者均認為拍賣市場在調整期中依舊堅挺，可謂拍出了新價格，出現了新現象，提出了新任務，留下了新遺憾，走出了新格局。但專家稱，今春市場雖不至於令人沮喪，但也不令人興奮。
2018北京保利春拍現場
新紀錄：古籍、雕塑等6件過億拍品創價格新高
「破億元」「破紀錄」是每年拍場中最大的吸睛點。今年春拍，中國內地共出現6件過億拍品。其中，曹錕舊藏、宋刻孤本《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在中國嘉德以1.104億元成交，創造了中國古籍善本的世界拍賣紀錄，在古籍拍賣市場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樣的價格讓古籍也躋身「億元俱樂部」，開啟了古籍拍賣市場的另一新紀元。對此，中國嘉德古籍部總經理宋皓表示，這件拍品是拍賣以來最重要的一套宋刻本，以1.104億元的價格成交也是實至名歸、當之無愧的。這樣的拍賣結果源於賣家的信任同時也源於買家的支持。
劉開渠1958年作的《人民英雄紀念碑浮雕》(一組八件)在北京保利以3105萬元成交，創造了中國雕塑作品拍賣價格的最高紀錄。北京保利現當代藝術部總經理常天鵠告訴記者，這是中國雕塑拍賣史上的一個開端，隨著劉開渠雕塑作品價值的被發掘，跟劉開渠同時代的雕塑家，如王臨乙、曾竹韶等雕塑大師的作品會相繼浮出水面。雖然這只是市場上的一個聲音，但對於整個中國現代雕塑價值的挖掘會起到領頭羊的作用。
另外，南宋宮廷畫家所繪《漢宮秋圖》卷在北京保利以1.242億元成交，李可染的《千岩競秀萬壑爭流圖》在中國嘉德以1.265億元成交，乾隆皇帝御用璽印中唯一銅製寶璽——銅點金異獸鈕「乾隆御覽之寶」在北京保利以1.1098億元成交，這些億元拍品均為今春相應板塊最高拍賣價紀錄。
錢維城? 花卉冊（局部） ??成交價：6670萬元
新現象：拍場黑馬頻現，投資者急於回籠資金
今春拍場上很多作品在市場平穩期被藏家慧眼識珠，以高出起拍價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價格成交，如鄭板橋的《墨蘭圖》在上海嘉禾以1.2萬元起拍，最後成交價為85.1萬元；拍前最高估價僅為380萬元的錢維城《花卉冊》，最後以6670萬元成交；以620萬元起拍的清乾隆御制洋彩胭脂紅底軋道西洋花卉紋腰圓水盂連蓋以620萬元起拍，最後成交價為2990萬元；拍前估價僅為450萬—650萬元的龐薰琹《文峰塔》，最終成交價為1782.5萬元；陸儼少的《羅浮新顏》以1800萬元起拍，成交價達到了7130萬元。今春拍場殺出的「黑馬」層出不窮。據北京保利執行董事趙旭介紹，北京保利古代書畫夜場很多底價在80萬—120萬的拍品，最後都是七八百萬、1000多萬成交。這種現象也從側面說明只要藝術品的價值在，總會被買家發掘，且買家專業水準越來越高，對藝術品價值的挖掘能力也越來越強，同時買家對藝術品的熱情依然未曾減退。
龐薰琹 文峰塔 成交價：1782.5萬元
但同時，今春拍場上曾以高價成交且藝術價值很高的精品較以往的價格而言，明顯有所降低。古董市場評論與美術史論研究專家邵建武認為，這部分藝術品的價值毋庸置疑，只是部分投資人在整體市場環境的影響下，信心不足，且需要回籠資金來填充自己的資金鏈條，才急於將藝術品變現。
新格局：藏家結構發生變化，新買家成市場主力軍
隨著藝術品市場的不斷完善以及愈趨理性，市場中的藏家結構也在進行著相應的調整，兩者相互影響、相輔相成。市場中的新藏家無疑是藝術品市場不斷繁榮、創造奇蹟的新動力、新源泉。
據各拍賣公司主管介紹，今年春拍很多新藏家參與進來且十分活躍。很多價格紀錄都被新藏家打破且眾多高價成交的作品即使新藏家與其失之交臂但也都參與到了其中的競價過程。北京保利近現代書畫部總經理殷華傑介紹，保利今年每一場拍賣的新客戶比例都是最高的，達到50%，他認為新客戶的加入是拍賣能夠不斷取得成功的一個很重要的力量源泉。中國嘉德近現代書畫部總經理戴維也介紹，今年新買家買走了嘉德中國書畫超過一半份額的作品。
中國內地拍賣市場經過二十幾年的發展，已經從最開始的投資型市場逐漸轉為消費型市場，已經從「任性」回歸至「理性」，越來越多的藏家開始淡化投資的概念，他們真正體會到了藝術品自身的價值與意義。近幾年新藏家不斷出現，新生代「80、90後」也十分活躍，且藏家身份開始轉向投行、IT業、文化產業甚至律師、醫生等職業。這些新藏家均是行業翹楚，有豐厚的知識儲備、對藝術品有很高的認知、同時還有豐厚的物質基礎，購買藝術品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文化消費的過程。殷華傑認為，新的客戶對於藝術品的價值有更好的認識，他們對藝術品價格的評估不會受以往市場價格體系的影響，而是會跟其他的行業體系做比較，這些體系跟藝術品價格體系嫁接起來後，他們會覺得藝術品的價格還是很低的，是值得獲取的。
對於部分老藏家來說，隨著對藝術品不同領域的感受與認知以及為了自己藏品體系多元化的構建，也進入到不同領域的購買。
乾隆御覽之寶? 方璽 成交價：1.265 億元
新遺憾：一步之遙造就的拍場遺憾
對於今春拍場上眾望所歸的徐悲鴻《愚公移山》，也是今春拍場最大的遺憾。「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作品之一、徐悲鴻先生的代表作、民族藝術的瑰寶、愛國主義的重要篇章」，這是對《愚公移山》最好的詮釋。此件作品拍場競價過程十分激烈，以1.2億元起拍，雖然買家叫到了1.89億元，如果落槌也已經是中國油畫作品拍賣的最高紀錄，但是與委託方的心理價位仍有一步之遙，或許有遺憾才會令人更長久的地記住這件歷史價值卓越的作品。
對於為什麼不採取「第三方擔保」，常天鵠認為，第三方擔保很接近私洽，拍賣公司雖不迴避私洽但也不主張。將拍品放在一個公平的平台去競價，給作品最大程度的曝光，給更多藏家參與的機會，而不是一開始就鎖定某一藏家，這是拍賣公司的初衷。
據市場人士介紹，《愚公移山》在某種意義上是可以出境的，2016年此作曾對外給出的估價是1億美元，但作品持有者認為這樣的民族瑰寶留在國內是最好的歸宿，因此今年才在中國內地市場進行上拍，沒有達到賣家的預期也很遺憾。之所以留下遺憾主要原因是市場的不理想影響到了藏家參與競買的信心，但賣家認為給出的1.9億元的保留價並不高，宣傳力度不夠或許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也有市場人士表示，《愚公移山》是否成交並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它的曝光推動了徐悲鴻的藝術，讓大家全方位地認識了徐悲鴻在美術史上的地位，這比拍賣本身更重要。
筆者設想，如果這件作品在國內成交，且與另外兩件《愚公移山》齊聚徐悲鴻藝術館，這將是怎樣劃時代的一刻，筆者也期待這種美好願景的儘快實現。
【清】雍正 琺琅彩萬花錦紋碗 成交價：897 萬元
新任務：應對變化中的市場
今年春季拍賣市場雖然依然處於市場調整期，但是重要藝術家的重要作品依然是市場中永恆不變的亮點，也是市場中永恆不變的價格制高點。從拍賣結果來看，今年市場中藏家追逐的焦點依然是齊白石、張大千、李可染、傅抱石、徐悲鴻、林風眠、吳冠中、趙無極等藝術大師的精品以及流傳有序的宋元珍品。較去年秋拍而言，雖然天價拍品較少，但拍場勢頭仍不減從前。
藝術品市場本身就是不斷變化的市場，如何在變化中應對才是市場從業者面臨的核心問題。市場的不斷變化對市場各方參與者均提出了不同的新要求。對於拍賣公司而言，在徵集過程中如何更好地把握拍品品質、價格以及如何更好地針對藏家喜好做精準推廣是至關重要的。對於賣家來講，合理的保留價也是促進其作品成功易手的關鍵。
趙旭認為，不管在怎樣的市場環境中，最重要的是拍賣團隊以及專家如何去應對相應的經濟形勢。藝術品市場是非標準的個性化交易，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種交流，只要藏家對藝術品的熱愛依然在，市場就會不斷地完善和繁榮。對拍品質量和數量的嚴格控制、對客戶群體的維護以及對委託方與藏家、買家身份信息的維護是拍賣成功的關鍵。
【清】乾隆 御制青花夾洋彩通景「桃花源」圖雙耳活環大瓶 成交價：5060 萬元
新感受：「靠耳朵」買東西、做收藏的現象比較嚴重
邵建武認為，藝術品市場不是孤立的市場，國家總的宏觀經濟的影響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其基本走向。就目前的中國藝術品市場而言，依舊處在調整期，市場本身的內部建設和相關的學術建設沒有太大變化，也沒有太大進步，還是那些人、那些事和那些方法。所以現在的市場不至於令人沮喪，但也不令人興奮。現在的市場狀況是好作品的價格有好有壞，但不好的作品是真賣不掉。尤其國家現在反腐力度的加強，影響了部分在世藝術家的市場行情，之前形成的畸形市場現在有所改觀，這是最值得肯定的。藝術品市場有它的特殊性，它是特殊的文化市場，文化是需要建設的，需要沉下心來學習。對於藝術品市場各個範疇的從業者、對於主管部門、對於做研究的人來說，目前的主要任務還是相關專業知識的再加強。同時，邵建武指出，市場中買家獨立思考的能力和願望還不夠，「靠耳朵」買東西、做收藏的現象比較嚴重。現在藝術品市場雖然處於大的調整期，但並不證明現在就不適合買東西。但對藝術品、藝術品收藏、藝術品市場買賣等各方面的看法還是要清醒、冷靜，只有具備足夠的美術史的知識儲備，才不會被別人所動搖，才不會在別人沒信心的時候自己也不敢出手。邵建武最後總結，「為學識方能風雨兼程」。
今春內地拍場成交拍品top10
李可染《千岩競秀萬壑爭流圖》1.265億元
宋《漢宮秋圖》卷1.242億元
銅點金異獸鈕「乾隆御覽之寶」1.1098億元
曹錕舊藏、宋刻孤本《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1.104億元
傅抱石《琵琶行》1.035億元
崔如琢《春雨瀟瀟》1.035億元
徐悲鴻《天馬六駿》8970萬元
張大千《天女散花》8452.5萬元
張宗蒼《雲棲山寺》8050萬元
吳冠中《灕江新篁》7417.5萬元
TAG:中國美術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