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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納普爾納大環線徒步,朝仰尼泊爾雪域天堂

時過境遷,發現我對雪山的迷戀寫在基因里的,希望在2020年前完成EBC……希望有生之年能攀登一座像樣的雪山以及面朝雪山開一家民宿……

Himalayas

I Will Fly Again

As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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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泰米爾開始,追尋樸素的自然崇拜】

我的安納普爾納大環線徒步(Annapurna Circuit Trek,以下簡稱ACT)之旅,啟幕於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

清晨五點半,博大哈佛塔上的鴿子還在沉睡,我們開始收拾行李。

我們暫住一晚的地方,叫加德滿都旅舍(Kathmandu Guest House),在預定這家酒店的過程中,我並沒有預料到,在隨後半個月的行程中,天天要跟尼泊爾深山裡五花八門的Guest House打交道。

這家成立於1967年的酒店,在喧鬧、嘈雜、凌亂和瀰漫劣質汽油燃燒後所排放尾氣的泰米爾區,提供了安靜的棲身之地。忘掉狹小、陰暗的房間,樓下庭院里的西式草坪和就餐區,營造了一種在歐洲度假的錯覺。歐美面龐的遊客在這裡佔主流,與之前出國旅行擔心遭遇「中國大媽團」不同,在接下來的好幾天我們都為遇不到一個中國同胞而感到焦慮。

為我們ACT全程提供支持服務的Wenepal公司老闆Raj,來旅店給我們送徒步許可證。他把即將到來的苦旅描述得雲淡風輕:「Just walk slowly every day(每天只要慢慢走就可以了).」

在泰米爾區落腳的那一晚,我奔走於若干家戶外用品店,為後面長達半個月的徒步購置必要裝備。泰米爾本身就是值得探索的地方,你盡可以指責它庸俗、浮誇,把一切能用於旅遊區的負面表達用在它身上,但你真心無法抗拒它的誘惑。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泰米爾區,零星的屋舍陪伴著一塊塊農田,街道尚且沒有固化,想必汽車開過就會揚起一陣塵土。在那個時候,嬉皮士們已經從北美、從西歐,從世界上的各個地方,歷經千難萬苦,雲集到喜馬拉雅南麓的山國首都。

嬉皮士和隨之而來的旅遊商機,才造就了現在的加德滿都,也讓博大哈佛塔被層層疊疊新建房屋遮蓋起來。迷失在加德滿都的街頭,廟宇繁多,煙霧繚繞,你容易產生一種恍惚的錯覺:在這裡,神靈與凡世如此貼近。而未來的半個月,我將讀到的是屬於尼泊爾的另一種精神信仰——對雪山,對自然的樸素崇拜。

加德滿都旅舍的官方網頁上引用了遊客的話:"It seems everything starts from here and all the major locations are listed according to the distance from Kathmandu Guest House."(好像一切從這裡開始,所有目的地都以與加德滿都旅舍的距離丈量。)

那麼,就讓我們從泰米爾開始吧。拋棄世俗,朝仰雪山而行。

【Because it』s there,因為山就在那裡】

加德滿都的清晨,六點半,Wenepal公司的嚮導和背夫來旅店接我們出發。從加德滿都開車到ACT的傳統起點Besi sahar,大約需要6個小時。

我們的環雪山徒步嚮導叫Binaya,22歲;背夫叫Machhindra,32歲。兩個年紀輕輕的尼泊爾帥小夥子,徒步經驗已達六七年之久,踏遍全境雪域高原。Binaya在16歲那年就開始走ACT了,至今該線路累積徒步15次,用他的眼睛和腳,親歷ACT走向「網紅」徒步路線的變遷史。

即使常年在一條線路上反反覆復,在Binaya眼裡,每次所見所想還是充滿新的變化,望向雪山的心境恆久愉悅安寧。尼泊爾徒步嚮導的青春,是屬於喜馬拉雅山脈的土壤和雪的吧。每當我看向他們的背影,總覺得,當個體的有限,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雪山的永恆,此間的生命刻度,便不再是世俗標準所能衡量的了。

ACT的總長度在160—230公里之間,始於Besi sahar,止於Naya Pul。徒步的綜合難度指數為中等偏上,雖比不上EBC(Everest Base Camp Trek,珠峰大本營線徒步),但一直被認為是世界頂級徒步路線之一。1977年,這條徒步線路正式向外國遊客開放。安納普爾納地區位於尼泊爾的北部,喜馬拉雅山中段,包含數座海拔6000—8000米的高峰,例如馬納斯魯雪山(Manaslu,8163米)等。

ACT的精彩之處在於,它的美麗是一點一點漸次打開的,沿途景色的變化相當富有層次感,伴隨著海拔逐漸上升,地貌和風物日益變得繽紛、壯闊:徒步者穿過豐沛的河流與茂密的亞熱帶叢林,直面瀑布飛流暴擊懸崖;走過山間一個個印度教村莊,登上高海拔灌木叢、荒原,陸續「解鎖」一座座高度令人望而生畏的雪山;衝刺海拔極高的埡口,踏過厚厚的積雪一路往低海拔行進……走完ACT,大多數徒步者通常需要耗時12—18天。

ACT的最佳徒步時間為10月—12月或者3月—4月。我們選擇在9月底出發,剛剛避開了尼泊爾的雨季,但仍然躲不開海拔漸高時增強的寒意。這一時段的徒步體驗,幾乎等同於從夏天一路進入嚴冬,然後又慢慢退回到夏天。我們登山包內的衣物,可以說覆蓋了四季更替交迭。

海拔5416米的Thorong La埡口,將是ACT全程的高潮部分。作為尼泊爾最高的埡口之一,穿越埡口本身是一件頗令人恐懼的事情,為了安全起見,大多數徒步者都遵循自東向西的逆時針方向穿越埡口。從Manang徒步穿越埡口不是很困難,但最大的問題是,徒步者要在極高海拔上熬過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高海拔,低溫,風雪。每一個元素,都可能成為潛在的恐怖威脅。

所有ACT攻略和指南都會毫不避諱地指出,如果你一旦打算穿越Thorong La埡口,請你隨時做好心理準備要原路返回、乖乖躲進就近的旅店或茶屋,或是……立刻呼叫直升機救援。嚮導Binaya說,2014年驟然襲擊埡口的一場暴雪,連續下了12小時,讓超過500人受困,43人喪生。過往的悲劇,提醒著每一個志存高遠的徒步者:無論何時,請你一定對雪山和海拔心存敬畏。

ACT賜予徒步者的視覺享受幾近於天堂,幾乎每一座雪山背後,都寫著無數探險家樂此不疲的探索故事。雪山之於人類的意義是什麼?有些人視之為至高而純凈的神靈,遵奉於心,永不觸碰;有些人以其為值得一生步步接近、窮盡的冒險信仰,不言目的,一味出於原始的好奇感。

為何必須踏上苦旅?Because it』s there,因為雪山就在那裡。

【低海拔地區,自然風光溫婉如中國江南】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此前關於電影《岡仁波齊》的影評,有一句這樣寫,隨即在網路上被泛濫引用。這句話,置於世俗場景會顯得格外輕巧,彷彿在都市裡任何輕微的獲得和進展都值得哭著讚美。然而,等你真正背著碩大的登山包,如螻蟻般背負物資,走上那條怎樣也看不到盡頭的崎嶇山路時,才發現以前認為的感動,輕浮可笑。

徒步的快感,永遠只存在於每一程結束之時苦盡甘來的得意,或是時過境遷後「不過如此」的笑意。彼時彼地,真切經歷著的分分秒秒,必含無限艱辛。

回顧ACT,前三分之一部分的路程還是相對簡單的,海拔低,氣溫宜人,還可以穿著短袖T恤,輕盈穿梭在夏日森林。通常在公路片、冒險片里的「第一天」,一般會是風格明快的序曲。主人公通常如同初生牛犢,不會感受到前路悲愴險惡的前兆。

從Besi sahar出發,我們火力全開,第一天就完成了將近20公里的路程。背夫Machhindra肩負我們70L的大包,我和同伴一人背一隻小型的登山包。山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徒步者,中國面孔更是稀少。

雖然九月底,尼泊爾已經走出雨季,但雨水仍未徹底斷絕,我們剛出發的那兩天,山間偶爾會飄起一陣雨絲,腳下也時不時出現寬度剛巧撐滿路寬的積水坑。此時,登山杖就派上特別的用場——往水坑裡一撐,整個人嗖嗖飛跨過去,不濕鞋。

每當我經過一座小小的村莊,會遇到很多當地孩子,他們從簡陋的房屋裡躥出來朝你大聲問好:「Namaste!」他們的笑容和眼眸一樣明亮。幾乎每個村莊都有用樹榦搭建的鞦韆,孩子們站在鞦韆小木板上,高高盪起,靠著自己的力量持續。有的巨型鞦韆甚至橫跨在山路中央,彷彿城門一樣宏偉,還有的孩子在鞦韆下踢球。

在低海拔地區,山間的景緻格外溫婉靜好。天青色慾雨,白蘆花化入如煙青草,色調飽滿的梯田錯落有致,牛群悠然漫步田間,簡直溢出幾分中國江南的雋永意境。

不過相較於紛紛煙雨,徒步者自然更鐘情於美好的晴天,奔放的陽光點亮了天地眾生本初的色彩,瀑布自懸崖霸氣垂落,清澈的山泉截斷山間小徑,流水潺潺,花蝴蝶輕輕落在水流中間的石塊上。抬起頭,遠方群山的雪線清晰可見了。

山下一條水波洶湧的大河,始終與我們徒步者並行。它的存在,莫名地令我安心。本地「土著」逐水而居,外來探索者則視水如伴侶,河流永遠能引領我們去往該抵達的遠方。

為了盡量縮短徒步時長,我們基本不走彎彎繞繞的盤山車道,而是扎入山間最原始最險峻的「毛細血管」。從Besi sahar到Tal再到Chame,這條低海拔亞熱帶森林線的徒步,山水旖旎如詩,可負重持續攀登陡峭的石階,委實不輕鬆。時值暑氣未盡之際,我們一天得翻好幾個山頭。幸虧,尼泊爾鄉野隨處可見的公用水龍頭,寬慰著一撥撥大汗淋漓的趕路人。

每天下午5點鐘一過,山裡天色就漸漸黯淡下來。ACT沿線各個「打卡點」之間相距甚遠,萬一當日沒能及時完成進度條,你不得不掏錢搭上一輛當地的吉普車。

山路路況糟糕透了,搭吉普車體驗如坐過山車,整個人無法安生,分分鐘會被甩出去。我曾坐過一次,在幅度誇張的顛簸節奏中,身體完全蜷縮於後備車廂一角,雙手緊張抓住後欄杆。我的狼狽,反襯出當地乘客的淡定自若。身旁一個三四歲的尼泊爾小姑娘,躺在父親的臂彎里安然沉睡了。

ACT沿線的道路建設每年都在積極推進,目前,ACT東線的車道修建至Manang,然後直到翻越埡口徒步到Muktinath才重新擁有公路。道路的修建,大大減輕了徒步者的負擔,時間或體能有限者可坐車直達Chame等地再走起。

路上富有經驗的外國徒步者,我自愧不如。他們或是加倍負重,或是獨自探路,有不少還拖家帶口,拉上幼子一起歷經磨礪。碰見一對以色列夫婦,他們說當初讓孩子自己做主:「未來半個月,你想徒步還是上學?」孩子想了想,上學分量實在太輕。

除了吉普車、背包客,我還遇見不少更「高能」的騎行者。海拔攀升到3500米以上後,看到一輛輛山地自行車載著眉頭緊鎖、嘴唇發白的主人,吃力克服著凹凸不平的懸崖窄路,我不由想起講述熱血騎行的電影《轉山》——「我滿腦子都是路上的味道。」

那些腦子裡只有「路上的味道」的靈魂,奔赴內心的感召至上吧。我為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

【觸摸宗教人文溫度,和有緣人不期而遇】

徒步旅行,固然又虐又慢,但有一項優勢是其他旅行方式無法比擬的:你能足夠深入地觸摸到當地的人文脈搏。ACT的人文氣息相當濃郁,主要表現在被宗教深度滋養的村落風景里,還有不期而遇的人情交匯中。

隨著徒步逐步深入,我開始留心人類與自然互動的狀態。這條路上,印度教村落最為常見,而我們徒步第二日的目的地Tal,卻是一座藏族村莊。海拔1700米的Tal,地勢平坦,安安靜靜窩在阻斷陽光的山谷里。Tal在尼泊爾語里是湖的意思,原本這片區域的存在形態是一片大湖,因為山體滑坡,才形成了一片能讓人安心棲居的土地。

這個沿河道自然延伸的狹長的村莊,向來深受徒步者厚愛。Tal算得上「奢華級」的過夜點了:民宿普遍修建得寬敞而精緻,家家戶戶都附帶圍柵小花園,民宿的電和熱水能正常供應……或許是落腳之處太過舒適,讓徒步者們往往忽略此地的獨特。風馬旗、瑪尼石牆和白色佛塔,無比低調地佇立在青山木屋一邊,默默提醒有心人,Tal是安納普爾納地區的藏傳佛教區的起點。

而在有些地帶,藏傳佛教與印度教是並肩而立,和諧共存的,比如Muktinath——翻過Thorong La埡口後最近的人口聚集區。Muktinath的海拔為3750米,是印度教徒和藏傳佛教徒共同的聖地。有人說,Muktinath是不同宗教之間相互尊重、友好共生的絕佳範例。

10月初的ACT徒步,差不多模糊了季節的概念,可Muktinath是全程最讓我感到秋色濃郁的地方,佛塔與雪山融化進高爽的藍天里,偶有一陣鴿群拍翅掠過;前來Muktinath朝聖的教徒往來穿梭,金色的樹葉在頭頂嘩嘩流瀉。

聽說有不少印度教徒,是從印度一步步跋涉至此虔誠朝拜的。Muktinath那座標誌性的印度教塔,四周牆壁上開鑿了數個噴水口。前來朝聖的如織人潮,畫風有些「浮誇」,他們大笑著奔跑進那圈噴水區域,被一條條晶瑩剔透的水注淋沐全身。

這樣的瞬間令不免我恍惚,或許在Muktinath,神靈與凡世就是如此活潑相擁的吧。

頗感幸運的是,我的ACT之旅,與當地人的交流不僅限於食宿買單。這一程,有些閃亮的時刻是在偏遠路遇有緣人。

Odar,一個能望見馬納斯魯雪山的偏遠小村,一般徒步者不會知曉,因為得多翻一座山。Odar是嚮導Binaya個人的「私心」,亦是我意外獲得的珍貴禮物。Binaya說,Odar很特別。他不言特別之處,但一餐尋常人家的午飯已令我明白,並且愛上那裡。

在一座歷史長達100多年的藏式民居里,老婆婆給我吃樹上剛摘下的蘋果,家人自己炒的爆米花。我坐在房屋中央的火爐邊,捧一杯清香撲鼻的奶茶,靜靜看著老婆婆添柴煮菜、翻炒牛肉乾。這漫溢的煙火氣,熱乎,安寧,實在不像背包客應該擁有的午後。

一位戴著眼鏡,看似格外有涵養的鄰居路過,進門熱情與我們交談。這位尼泊爾古容族(Gurung)的大叔,竟然精通尼泊爾語、藏語、古容族語和英語四種語言。他說,自己並非宗教信徒。他內心唯一的信仰,便是尼泊爾的山川大河,是天地自然。

的確,大自然為何不能成為一種信仰呢?活在世間,自有值得遵循的心靈尺度。

【與惡劣條件對抗,海拔最高處是極致的美與冷酷】

我們的徒步進入第8天,在抵達Manang之後,呼吸開始急促,ACT也終於慢慢顯露出它美而冷酷的一面。

登上海拔3500米,濃密的叢林消失,開闊的草甸撲面而來,雪山更是扎堆強勢登場。在Manang隨便登上一座海拔4000多米的小山,冰川近在眼前,是我難以置信的接近。沿著異常狹窄的山脊緩步登山,左手邊是陡崖,右手邊是偌大的冰湖。高處看,冰湖雖不夠清澈,但在陽光照耀下有幾分像牛奶。

Manang是每個ACT徒步者必須休整一日的地方,意味著未來幾日持續「前方高能預警」。離開Manang的那個早晨,我走了半小時後,頗為「悲壯」地回身眺望晨光下的人類聚居地。陽光空靈,切割著一座座藏式民居的輪廓,人類休養生息的痕迹火熱卻微弱,觸動心弦。

出於對高海拔的敬畏,給自己留有餘地,接下來去往Thorong La埡口路上的每一天,我發現各國旅客在清晨早早出發。進入高山草甸地帶,地形複雜指數大大降低,氂牛和岩羊會是你的好伴侶,可缺氧的嚴峻性潛伏於每次高度的變化。

在海拔4200米的Letdar,我已經能完整看到安納普爾納I峰(8091米)、安納普爾納II峰(7937米)。景緻驚艷,然而高原反應初步顯現,我頭疼難忍。夜間驟降的氣溫,裹厚衣服與兩條毛毯都覺寒意刺骨;掛著鈴鐺的氂牛在窗外徘徊整夜,讓我在半夜醒來後便難以入睡。

從Letdar到High Camp,海拔直逼4500米,行走的是滑坡多發路段,腳邊的小碎石子時不時往下滑落。此時,我的頭疼和胃痛一起發作,走兩步便難受得停下想休息。

為了我們安全著想,Binaya只能「狠心」要求我們無論身體多麼痛苦,寧可持續緩慢行走,也不能輕易停下。

High Camp是翻越埡口前的最後住宿地,它位於一段高而險峻陡坡之上,有徒步者打趣說那叫「絕望坡」。那是我們無法逃避的絕望路段。

所有徒步者幾乎都在清晨4點鐘起床吃早飯,天蒙蒙Thorong La亮就準備出發。不得不說,地獄般悲壯冷酷的路途,卻始終伴隨著極致的美麗。我恐怕一生都無法忘記那樣的景象:一回首,近處是眾多徒步者的頭燈、手電筒連成的「光河」,遠處,是翻滾的雲海與孤傲的雪山。雙眼在天堂,身體在地獄。

自此之後的幾個小時,我們沒有退路,不能遲疑,只能為了Thorong La埡口這一終極目標凝神前行。裸露的皮膚被凍得沒有知覺,接二連三的大陡坡上,一個接一個緩慢挪動的徒步者,好似電影里的慢動作鏡頭。

一步一步,一日一日,好不容易熬到ACT全程的「高光」時刻。海拔5416米的Thorong La埡口,有一個冒著炊煙的小小的茶屋,還有一塊被無數風馬旗纏繞包圍的牌子——「congratulation for the successs(祝賀成功)」,這是對世間勇者的頒獎詞。

並沒有想像中的熱淚盈眶,只不過是兌現期許的欣慰與釋然。Binaya笑容滿面,狠狠擁抱了我們,場面就像是劫後餘生。

僅僅拍了幾張留念照片,我們就匆匆離開了。在如此寒冷、空氣稀薄的山頂,多停留一秒都增加了一分危險,困意如潮水般湧上腦門。趁意識尚未完全模糊,我們迅速下撤,奔赴Muktinath。放眼望去,冰天雪地如極地,陽光與積雪融成一片蒼茫,天地間毫無任何棲身之處。

在雪地的盡頭,我拿出事先準備的一串嶄新的風馬旗,鄭重懸掛在路邊的鐵杆上。彩旗於勁風中飄飛,我想以此紀念自己走過ACT最高的埡口,同時,也深沉悼念幾年前在此不幸隕落於風雪的亡靈。

數不清的開始與結束,連成了我們生命的圓環,或是獨立旋轉,或是彼此交纏。2017年秋天,安納普爾納大環線徒步,成就了人生中新的圓環。在身體的苦役中朝仰雪山天堂,徒步,讓我遇見了最樸素天然的尼泊爾。

圖/文:沈傑群,本文刊載於《世界遺產地理》雜誌3月刊,中國星空攝影聯盟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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