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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畫——評議詩人陳舸的一首詩《林中路》

詩人陳舸

木朵按:這篇評議散文寫於多年前,那時剛剛產生對詩人陳舸的創作的好奇,覺得有必要通過散文的方式來建立起與他的神秘聯繫,或可說,唯有這種方式才是最為妥帖的作者之間交流的渠道。後來我也寫了其他一些評議散文,一直跟蹤閱讀陳舸的創作。只不過,最近很少讀到他的新作,不太了解他文法的變故與探索的新領域。他的新浪博客停更多時了。也許從今天起,我的公眾號要略作變動,在靜態的文本之外,做一些按語或後記,便於普通讀者找到進入散文或詩的便捷橋樑。增加一點平易近人的氣息,也不限於發表我個人的作品。我確實在最近意識到了「詩歌教育」的積極意義。我先從這個公眾號的風格改變起步,爭取贏得更多讀者的芳心,不至於針對同行發言,而且,從現在開始,真心爭取普通讀者,讓更多的朋友認識新詩、喜歡新詩。

於是我們拐進

這片海邊的松樹林。

礫石鋪砌的小路

濕漉的小狗,比我們更快地

投入野花的香氣。

我們需要隱蔽的

更適合表達肉體的地方

而不是一小片

人造樹林。

在地面攀爬的藤蔓,

橢圓形的葉子

掩護著金龜子的瘋狂。

甚至蝸牛,在留下閃光的粘液後

讓狹長的草葉搖晃不止。

海,在遠處翻騰。

我們陷入了樹影

和秋天詭譎的陰涼。

我的手,試圖

向你身上最險峻的地方攀爬

深入腰際的海岸。

但最後終止於

一朵合攏的紫睡蓮——

哦這偷竊,非法的沉溺。

陳舸《林中路》)

並不像「江水最深地,山雲薄暮時」(杜甫《薄暮》)這般拉開架式,準備投入一次熟能生巧的戰役,在《林中路》,詩人從一開始就選定了一條岔道,乃至於讀者無法獲悉抵達之前詩人的立足點在哪裡。於是,開始找尋原因:詩為何有這樣一個入口?精明的讀者樂於相信「事出有因」,以此去洞察詩的發生經歷過多少路程。詩人與詩中人都做出了妥當的選擇,彷彿在異口同聲地闡明:詩從來就需要懂得避讓,而另闢蹊徑很可能帶來涉險的甜蜜。就在伏案的某一刻,詩人的時間序列突然呈現出如此的開端,一件糾纏不休的事擁有了一個起點。然而,如果認為他在追憶一件已經發生的軼事,就不得不考察事件賴以骨骼健全的前提:那「非法的沉溺」的載體是什麼?從真有此事的角度看,「小狗」、「金龜子」、「蝸牛」逐步引人入勝,宛如進入角色的三部曲。寧肯相信人類的時間突然在這三個小動物身上有所頓足,恰恰是它們作為必經之路上的空間贊助商,為詩的時間鏈條抹上了潤滑油:詩人頓時發覺了純屬自我的時間。「閃光的粘液」便是綠林郵局為記憶蓋上的郵戳。

不過,詩中偷情人並不必然有詩人自身,作為旁聽者,他完全可以在如此小心克制的節奏中繪製出連環畫。讀者並不責怪他無事生非、小題大做,對於陷入詩中的蒼莽,也心領神會。也許,讀者神靈附體,沾染上了「野花的香氣」,自然而然地代入詩中偷情人的角色——這並非詩的外遇,而是從一開始,它就設下的伏擊圈。對於性的非法進行,貪婪的目光只恨自己不能透視,而詩的合理性剛好在於得到了一種平衡:讀者的熱切期待與當事人的自食其果。

如果說小動物們為事情的發生搭建了逐漸深入的台階,為復原軼事或描繪虛實奉獻了參照物,那麼,咫尺之近的植物們則是肉體表達的最佳鋪墊,也暗自合上了事實的節拍。詩人給予它們的姿態對應於腦海里的潮起潮落。藤蔓之「攀爬」、狹長的草葉之「搖晃不止」以及紫睡蓮的「合攏」(以及可以預料的、緊接著的綻放)無不被海之「翻騰」所統一。

這種統一卻表現於「我們」分裂為「我」和「你」。關於「海岸」、「紫睡蓮」,讀者心知肚明地任詩人開展。由於這首詩並不出自猶豫不決,而是精心的安排,它懂得如何收斂。詩中無法避免的「最後終止」是對讀者的最後一擊,也看似無可避免地造成詩的尾聲。確有如此的經驗:詩中前後有序的交代一旦抵達最終的一步,詩也尾隨而止。不知道這首詩在破折號——猶如吹響謝幕的號角——之後的最後一行是否令讀者想到卡瓦菲斯的某些詩?隨著輕輕的一嘆,破折號又似出海的鐵錨,甩干深處的濕潤,回到岸邊,回到伏案的這一刻,使軼事從「非法的沉溺」中被打撈起來,賞玩之後,又沉入幽深的蒼莽之中。讀者不由得欽佩詩人在最後一行顯示的誠懇,既表明他對事件或時間的態度,又展示出他駕輕就熟的協調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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