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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劍還是魔劍(民間故事)

第一節

巍峨的高山上纏繞著輕紗一般的雲海,遠遠望去,青綠色的山體猶如一個身著綠衣的少女正婉轉著自己的楊柳細腰,不斷展現著自己的妙曼身姿。

烈日當頭,毒辣的陽光照在刀削一般的崖壁上,細細看去,便能瞧見一個肩搭麻繩、腰系鐵斧的樵夫正沿著聳立入雲的崖壁攀援而上。

山路難行,卻擋不住這樵夫的上進之心,只見他輕巧地將肩上的麻繩甩了幾圈,猛地丟出,麻繩的另一頭便纏到一顆粗壯的樹榦上,接著,這名樵夫便順著繩子提步而上,觀其身法,竟是一個自小習武的練家子。

不消多時,這樵夫已然從陡峭的懸崖攀至崖頂,正準備將繞在樹榦上的麻繩收起時,便感到眼睛的余光中出現了一道紅光。

樵夫連忙轉頭看去,只見遠處的一個山頭猛地炸開,轟然作響,激射地碎石竟然打到樵夫的腳下,常言道;「望山跑死馬」,這山頭看似不遠,其實若要從這樵夫所在之處行至彼處,定然是要花費個幾天功夫,那山頭的碎石竟能激射至此,想必將這碎石拋出的力量也小不到哪裡去。

須臾之間,隨著這震天的轟響與那四處飛散的碎石,一道似龍非龍的血色影子從山體當中破頂而出,直衝著樵夫的所在飛來,那樵夫年輕時也隨著鏢局做過趟子手,一身功夫不可小覷,當時便連忙還轉騰挪,飛身而起,跳到一顆參天巨木上躲避。

可那血光好似有什麼靈性一般,眼見得樵夫跳至樹上,竟然也將身子轉了幾轉,調頭向樵夫飛來,整個過程看上去卻好似樵夫故意跳到樹上去用身體阻擋著血光一樣。

電光火石之間,那跳至巨樹之上的樵夫尚未站穩身形,便被那血光直衝,整個身體都被這道光束罩在裡面,待紅光消失時,那樵夫的腦袋已經落至樹下,掛在樹上的無頭屍身猶如六道里鑽出的餓鬼一般乾乾瘦瘦,微風一吹便從樹上跌落,正好掉在頭顱的旁邊,而那道血光卻早不知跑去哪裡了。

益都縣縣衙。

縣太爺胡宗憲是嘉靖十七年的進士,因朝中嚴黨當道,故而在科考時用八股文將這群奸臣佞賊痛罵一番,結果卻被嚴嵩黨人記恨,便被朝廷以新科狀元的身份下派到這小縣城做了一個縣令。

胡宗憲是個一身正氣的讀書人,雖是遭人陷害,卻沒有將遭貶的怨氣發泄在治下百姓的身上,反而將這小小的青山縣治理得井井有條,令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當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今日辰時,天還沒亮的時候胡大人便已起身坐堂,處理起當天的公文。

探身提筆,胡大人將桌上的墨盒打開,飽蘸濃墨,想了一想,又將筆放下,轉頭向自己的師爺問道:「老常怎的沒來?」

老常名叫常有,乃是益都縣縣衙的捕頭,自胡大人到任以來端的是兢兢業業,每日胡宗憲坐堂之時,老常便已穿戴完畢,站在堂下等候傳喚了,今日胡宗憲一入縣衙便覺不對,總算在處理公文之時才想起老常來。

師爺趕忙答道:「回老爺,老常昨夜被臨縣青山縣的班頭程風請去查案了,說是咱們益都縣與青山縣交界處的大青山上死了一個樵夫,那地界也不知是歸哪家管轄,故此青山縣的縣令趙侍龍趙老爺在昨夜差那程風來請您一同前往,只不過那老常昨晚看您勞累至極又已安歇,不忍打擾,故而學生考慮,那老常也是仵作出身,不如著他先行,等至大人恢復精神時再稟與大人知曉。」

「哎呀呀!」胡宗憲連忙站起,忍不住責怪起師爺來,「先生怎可如此?這人命關天的大事,本縣就是不眠不休也當先給苦主一個交代。趕快備轎……不,備馬,帶上三班衙役,隨我一齊前往大青山!」

大青山,案發現場。

胡宗憲趕到案發地時,青山縣縣令趙侍龍已經同程風與老常在此探查多時了,老常不愧是仵作出身,樵夫倒斃之處已經被探查完畢,此時他早已將屍身與頭顱置於一塊白布之上,正與程風一起商量著什麼,又時不時地回頭與趙侍龍稟報一聲,三人俱在屍身旁邊或蹲或坐,小聲地交換著意見。

由於胡、趙二人為官皆是明鏡高懸,故而兩人治下已多年沒有發生什麼大案了,就連青州府里為患多年的匪患也被胡宗憲招降,今日出了這類人命官司,倒是引得周遭百姓全都趕來看起了熱鬧。

胡宗憲連忙下馬,分開前來瞧熱鬧的百姓,向趙侍龍快步走去,口中連呼賢弟。

趙侍龍聽得真切,連忙起身拱手:「胡年兄,小弟未告而先請年兄麾下班頭,實屬無奈之事,還望年兄多多海涵。」

胡宗憲連連擺手:「賢弟這是哪裡話?如今你我治下出了此等人命大案,愚兄晚來一步,當先向賢弟賠罪才是。」

趙侍龍探手握住胡宗憲的手腕:「年兄,此時小弟也不同年兄客氣了,常班頭已探查多時,但仍抓不出頭緒,還望年兄也來拿個主意為好。」

胡宗憲依言走到屍身旁邊,打眼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屍身竟是如此模樣!

只見那樵夫倒斃在地,斗大的頭顱擺在一邊,渾身乾瘦,皮包骨頭,好似災荒年間的餓殍路倒一般,又好似那三惡道中鑽出的餓鬼一樣,竟是渾身的血液都流幹了。

老常看到胡宗憲來此,連忙上前作揖打千,青山縣的班頭程風也過來見禮,胡大人暫定心神,張口問道:「老常,可知道這受害之人是誰了嗎?」

老常答道:「回大人,此人乃是咱益都縣的一個樵夫,姓田,是家中老大,也沒個名字,旁人便喚他作田大,整日里上山打柴,間或尋些山珍售賣,今日如同往常一般勞作,不知怎的,卻被人殺害於此。」

「哦?」胡大人皺了皺眉,「這兇手用的是什麼兵器?又是如何將屍體打理成這般模樣?」

老常苦笑幾聲:「大人,這正是此案的結症所在,若說往常的兇殺大案,或是刀砍斧剁,或是鞭打棍敲,總能在屍身上找些痕迹,便是江湖中的殺人好手作案,也總能尋些個蛛絲馬跡出來,只是今日……著實是令人困擾,大人且看,」

說著,老常將胡宗憲引至屍身面前,將那樵夫的脖頸抬起,接著說道:「大人,一般的刀傷劍傷,就算是一刀砍中脖頸上的血脈,也不至於將渾身的血液放干,即便是殺人之前學著那屠戶宰雞的手法,將受害者倒吊起來再砍掉頭顱,也不能做出如此情景,蓋因這血液總有一些能巴住皮肉,可這現場的一切證據都表明,殺人兇犯乃是倉促之間行兇,事前絕無準備,且這屍身里丁點血液也找不到,因此這兇犯用的到底是什麼兵器,樵夫的血液是如何流乾的,屬下著實不知。」

胡宗憲又轉頭看向青山縣的班頭程風:「程班頭,你和江湖中人多有來往,可曾聽說過有誰使過此類能吸幹人血的兵器否?」

程風笑道:「大人,就算是江湖中的最大邪派浴血魔門也不曾有此類專吸人血的兵器,但凡兵器者,或金鐵打造,或用木器浸油曬制,再神奇一些的也不過是天外隕鐵製作而成,吸鐵倒還尚可,豈有吸血的能耐?這街上的屠戶倒是有專門放血的器物,可也不能將血放得如此詭異——那死屍的頭顱滴血未落,可身體卻滴血不留,屬下著實不知。」

胡宗憲道:「如此倒是奇哉怪也,難不成這大青山中還有甚邪物作祟不成?」

就在幾人疑惑不已的時候,人群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之聲,程風、老常連忙前去詢問,不多時便回來通稟,方知是苦主得了消息,前來認屍。

但見一婦人越眾而出,直撲到那樵夫的屍身上哭天搶地起來,原來是那樵夫的遺孀。

這樵夫倒是個有妻室的人,只是無後,胡宗憲看那婦人哭得傷心,連忙吩咐師爺取來五十兩燒埋銀與那婦人,又念那樵夫無後,日後這婦人定是不好生活,便又命師爺取了五十兩白銀與她,令其尋人改嫁,也好活得下去。

那婦人強止悲啼,前來胡宗憲面前磕頭謝恩,胡宗憲連忙命人將其送回暫歇,又與趙侍龍商議案情,命衙役將屍身抬往義莊暫且安放不表。

第二節

時隔多日。

青山縣樵夫遇害一案仍然是毫無頭緒,不過傳言倒是紛擾而起,喧囂塵上,老百姓們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這案子乃是山中一個千年不出的殭屍所為;還有的說,這樵夫定是在上山途中撞到了甚麼了不得的邪物,因此才被放干一身血;最為靠譜的,便是一個依據大青山上的傳說改編而來的故事:

相傳上古時期,黃帝、炎帝與蚩尤大戰,麾下的部族也是日夜拚鬥,終於,有一對正在打生打死的敵人不知怎麼回事便打到了大青山處,最後是誰勝誰負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兩人將各自的兵器都遺失在此,據說其中的一把劍便是通體血紅,上面還刻著修仙功法與一個藏有數額巨大的寶藏的藏寶圖,因此,不管是誰得到了這把劍,都可以依仗上面的功法與藏寶圖獲得天下……

江湖之中,風言風語傳得最快,因此這個流傳已久的故事在樵夫遇害一案的見證之下愈傳愈廣,並且持續發酵,竟引得天下各路豪傑全部齊聚於小小的益都縣與青山縣內,就連平日里沒什麼人來的大青山,每日也多出了許多陌生人的身影,害得程風與老常不得不加班加點地巡視戒備,生怕一些邪派中人尋釁滋事……

現今的江湖之中,整日里瘋傳的便是一把叫做「血龍神劍」的神兵現世的消息,不論何種門派、何種組織,都想得到這把劍來爭得天下,就連深宮之中的嘉靖皇帝朱厚熜也派出了忠誠可靠的廠衛特務與大內高手前來爭奪,各路人馬不管是明的暗的,黑道白道,都將目標指向了那把殺過人的「神劍」——血龍神劍。

益都縣,真茗茶館。

真茗茶館是益都縣的百年老店了,掌柜的名叫趙崇德,祖籍江西,自先輩從江西逃荒至此以後,便從小本生意做起,漸漸地掙來了這一棟佔地頗廣的茶樓,茶樓取名「真茗」,意思便是真正的茗茶之意,名字倒是名副其實,真茗茶館建館百餘年,從未使過什麼以次充好、濫竽充數的招數,也從未出過什麼店大欺客的事情,因此不光是益都縣,整個青州府都知道,這地界有一個有口皆碑的好茶館。

今日的真茗茶館生意異常火爆,熱鬧非凡,可是趙掌柜的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蓋因這茶館之中來的都是一些不尷不尬的人物,趙崇德也是個老江湖了,一個人什麼身份只需兩眼上下一打便能瞧出個七八分,今日里出門一看,便曉得茶館裡坐的都是些江湖人士,因此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小心伺候著,生怕這些個大爺們一個不滿意便將自己的鋪子給砸了。

茶館當中議論紛紛,說的都是有關那把「血龍神劍」的事。

不多時,在外巡街的程風行至茶樓門口。

與往常一般,程班頭腰間別著柳葉刀,頭戴四棱直帽,身披緇衣大氅,腳蹬飛虎抓地靴,施施然走入茶樓之中。

趙掌柜眼見得程風入內,連忙抱拳作揖,迎上前來:「這位班頭,如今著實是對您不住,小店客滿,還望另往他處歇腳,不便之處萬請原諒則個。」

程風聽得此言,心中暗自思量:「這趙崇德也是個積年的老江湖,平日里與我都是嘻嘻哈哈,不成體統,就算是大街上見面也要口稱一聲『程班頭』,今日里卻怎的如此生分?想必是有甚不便之處,既然如此,我身為一縣捕頭,更應當幫襯幫襯。」

思及於此,程風故做粗鄙之舉,伸手拽住趙崇德肩膀一拎,便將他拽至自己身側,另一手已暗暗地摸上腰間寶刀,穩定心神,大聲笑道:「老趙,今日怎生如此見外?俺老程平日里也未曾與你這店裡敲過什麼竹杠,頓頓茶錢也不短你的,咱們二人更是以兄弟相稱,你這麼一下子,可讓小弟我寒了心了啊!」

趙崇德滿頭大汗,似是有甚著急之事,不得已對準程風耳邊廂小聲說道:「程老弟,此處非是安定之所,老弟若是信任哥哥,便趕快走,稍晚一些愚兄便去尋你,定然給賢弟一個交代。」

程風聞言,心中想到:「是了,如今這江湖上的好漢大都聚在我青山、益都兩縣,想必是我那趙老哥今日看到店中俱是江湖人士,怕我出甚岔子,又擔心有人敲他竹杠,萬一被我瞧見,在這店中與他們打起來反為不美,這才想將我支走,如此我更需幫他一幫,免得真被這些江湖閑漢佔了便宜。」當下便哈哈大笑:「趙老哥,想來你年輕時也是行走過江湖的,怎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有甚麼不中意的事情便說與小弟聽聽,俺程風怎麼著也是一縣捕頭,定然與哥哥做主。」

說罷,程班頭手中緊握刀柄,雙目環視茶樓當中,意在找出尋釁滋事之人。

茶樓之中皆是江湖中人,聽得程風自報姓名,也顧不得眼前的香茶酒菜,划拳猜酒的也都停下手中活計,紛紛手執兵刃而起,俱都對著程風定眼觀瞧。

程風一見眾人如此,心下便明白了幾分:「想必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老趙怕是早就聽得了消息,怕我著了暗算才想將我支走,既然如此,我更不能連累了趙老哥,不如將這些人引至城外密林之中,彼處乃是我自小玩到大的地方,到了那處,這些人若是客客氣氣地還則罷了,若是想要恃凶逞強,便怪不得我痛下殺手了。」

大略地數了一數,這茶樓上下三層,全都坐滿也需得數百人,程風略微思量一下,便朗聲說道:「諸位好漢,在下青山縣捕頭程風,今日里不知為何能得眾位好漢的關照,實在是榮幸之至,然此處乃是個尷尬地界,處理江湖事務定有諸多不便之處,俺程風也是個爽利之人,因此特邀諸位前往城外一處密林之中,不論諸位當中與俺有甚恩怨計較,俺老程都一一接著,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轟然應好,紛紛起身隨著程風往茶樓外走去。

趙崇德急忙一個閃身攔住程風,跺足捶胸道:「哎呀我的程老弟呀,這些人今日里在我茶樓之中議論的都是那個勞什子血龍神劍與你程老弟,說你乃是血龍神劍的擁有者,愚兄本為保你一命,你怎生如此愚昧啊!」

程風聞言哈哈笑道:「老哥哥,大丈夫頂天立地,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老天降災與我,小弟又豈能遺禍他人?今日不管是生是死,小弟皆無怨無悔,若是老哥還念這與小弟的這點朋友之義,還望過兩三個時辰便去與小弟收屍即可,小弟九泉之下也感激不盡——如此,告辭去也!」

好個程班頭,說罷這幾句,便繞過趙崇德,橫跨腰刀,大踏步向前行去,跟在身後的一干江湖中人紛紛揣測:「想不到這小小的青山縣竟然也有如此堂堂義士!此人原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經此一事,不管是生是死,必然是名動江湖,我等到了密林之後定要小心對待,不可失了禮數。」

也有那邪派中人心想:「這個班頭一身粗陋之氣,還自稱爽利之人,想必是個頭腦簡單、最重江湖名聲之輩,待會到了小樹林中,只需以言語激之,必能得到這血龍神劍的消息,只是周圍還有那些自詡為江湖正道的人,若是這神劍的消息被他們一起聽了去,倒是個麻煩……」

第三節

城外小樹林。

這樹林乃是長在一處山坡上的松木林,無數潺潺弱溪穿插其中,景色倒也迷人,程風自小在青州府土生土長,除了年少時外出尋師習武,小時最大的樂趣便是在這片松樹林中捕魚抓蝦、爬樹摘果了,因此,這是個程風最為熟悉的所在。

跟在程風身後的一干人等,各懷心思地浩浩蕩蕩一齊前往,俱都心懷鬼胎,倒是趙崇德急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能此時變得一個金甲巨神,將這幫江湖中人俱都踩死,然後將程風一把抓回城中方才安心。

趙崇德望著一行人離著城門漸行漸遠,不由得一跺腳一咬牙,吩咐店中夥計備下車馬,直奔臨縣益都縣而去。

這幾日因那勞什子「血龍神劍」的事情,弄得兩縣滿城風雨,因此常班頭和程風早已商定過,每日都要帶人巡街,嚴加提防,千萬莫要出了什麼差錯才好。

這一日,常班頭早早地便帶著衙門當中一干弟兄們在大街上巡視,老常帶頭走在最前面,身後五六個衙役個個如狼似虎,精壯無比,打眼一瞧便知,這都是在衙門中混了十多年的好手,老常帶著這幫弟兄們只管在大街上胡亂走著,還時不時地與相熟的街坊打聲招呼,帶著這幾個弟兄在小攤前買幾個包子、吃幾根油條,端的是閑散無比。

便是這幾人正閑得筋疼時,眼見得趙崇德急慌慌跑將過來,常班頭老遠便已瞧見,知道此人乃是臨縣一個茶樓老闆,名叫趙崇德,他與程風老弟也曾去那茶樓喝過幾回茶,便提聲打起招呼:「趙家哥哥,今日怎生有空到此處閑逛?莫不是生意太好,跑到這裡買茶葉了吧?」

趙崇德跑到了切近,急得一拍大腿:「常班頭,出大事了!」

老常連忙問道:「出甚大事了?」

趙崇德連忙將程風如何在巡街時進得茶館,又將一眾江湖人士引到城外小樹林處的事情說個大概,又道:「常班頭,咱們那程老弟雖說不是甚麼朝廷大員、封疆大吏,卻也是吃著聖上俸祿,服了王化的,殺官等同造反,想必那些個江湖閑漢一時也不敢傷了他的性命,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一回跟著程老弟一同前往的少說也有二三百人,若是其中有一個不長眼睛的,情急之下傷了程老弟,這可如何是好?」

老常聽得趙崇德言罷,思慮幾息,開口慰言:「老趙,你且莫急,想那程老弟也是個自小習武的好手,更省得江湖規矩,既然他敢將那些江湖中人引到小樹林當中,想必也是穩操勝券的,這樣罷,我這便去稟告縣令大人,求他請青州府的將軍帶兵前往,你且帶著我這幾個弟兄前去盯著,萬一程老弟落敗,也好上前救助一二。」

趙崇德此時惶急如喪家之犬,哪裡還有什麼主意?只得聽了常有的話,帶著那幾名益都縣的衙役轉回益都縣,老常也急忙忙趕回縣衙去見胡大人不表。

且說那程班頭,帶著眾人來到城外小樹林中站定,未等開言,便有一個急躁的漢子越眾而出,向著程風開口便問:「兀那小子!如今我等已隨你來此,那你便說說罷,那血龍神劍究竟是跑到哪裡去了?」

程風笑道:「這位仁兄倒是好笑!俺程風自十六歲學藝歸來,便一直在衙門中當差,算至今日也做了十幾年的捕快了,跳梁小賊俺鎖過,江洋大盜俺也拿過,若說是江湖尋仇,俺都一一接著便是,死在你們手裡倒也無妨,你倒好,上來便問俺什麼神劍!又不是俺偷的,你這豈不是冤枉好人?」

此時又有一人在人群中喊道:「你少裝蒜!江湖上誰人不知,那血龍神劍乃是被你得了去,天下神器,有德者主之,既然得了好處,便休得賣乖!還不快快將神劍交出,我等還能饒你不死!」

程風聽到此話,心中便如華光滿屋一般明了,暗暗想到:「這些人原來是為了那把殺人的魔劍,可真是好笑了,那把魔劍我也不知其去處,又怎能交給他們,就算是得於我手,我也需將那魔劍毀掉,又豈能輪到他們在此聒噪?也罷,今日便與他們把話說開,免得將來麻煩不斷。」

想至此處,程風對著人群作了幾揖,開口說道:「諸位,俺算是明白了,想必你們幾位是沖著那樵夫遇害一事來的吧?」

那些人紛紛應道:「這麼說倒也算對。」

程風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說與諸位聽:俺乃是青山縣衙中的班頭,那樵夫遇害之後,我青山縣、益都縣兩縣之長都曾去案發之處瞧過,那樵夫的屍身也曾讓仵作們看過,兇手用的是什麼兇器我等俱不明白,又豈能知道什麼『血龍神劍』?其實要俺說,那殺人的兇器如此嗜殺人命,定是個魔劍,得之不祥,諸位怎生連這點事情都瞧不清楚?再者說,俺程風就是一小小的捕快,如此利器到了俺手裡,就好比那三歲孩童抱金過市,俺躲還來不及躲,又豈會暗自私吞?因此諸位定然是弄錯了,江湖上也不知是怎麼傳的,竟然讓俺老程如此不堪!」

此時,一個弓腰駝背的陰戾老者分開眾人走到程風面前,陰測測地說道:「程班頭,你是吃朝廷俸祿的,只要朝廷不倒,便不會斷了你一日的吃食,我等走江湖的卻不是這樣,吃喝拉撒都得自己尋去處,哪裡又有這許多的閑錢?江湖傳言,這把寶劍上有那修仙的功法與藏寶圖——這樣罷,這寶劍上的修仙之法你自己留著慢慢修鍊,將來遇到個厲害的盜賊也好施展,但是這藏寶圖么……程班頭,雖說殺官等同造反,可人皆言道:富貴險中求,你若是不交出這寶劍上的藏寶圖,那也休怪我等痛下殺手了。」

程風聽了此話,也不害怕,反倒拱手作揖:「還未請教,老先生是何門何派?怎麼稱呼?」

陰戾老者仍是陰測測地笑了幾聲,將眾人的耳朵颳得生疼:「好說,老夫乃是修羅門的幽冥鬼叟。」

程風聽得此人報號,心中沒由來打了一突,其餘眾人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幽冥鬼叟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派高手,聞聽此人專吃人心,一身功夫當中更是以「鬼哭狼嚎」一招享譽江湖,只是想不到如此聞名之人也會相信江湖之中的鬼話。

程風突然仰天大笑:「罷罷罷!好話說盡,爾等也不願相信我這勸善良言!既然如此,諸位便請亮兵器吧!」

眾人聞言,紛紛抽出手中兵器,但見這眾人之中,有帶錘的,有帶鐧的,有帶軟鞭的,還有些帶著奇門兵器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一起擁著便要往程風所在的地方猛衝。

反倒是站在程風面前的幽冥鬼叟回身大喝一聲:「且住!」喝止了眾人,然後說道:「你們這幫自詡為江湖正道的,今日里怎生不懂江湖規矩了?若是要比,便一個個地上,老夫離得此人最近,當為第一,爾等暫且退後!」

眾人紛紛依言後退,有的還心想:「這程風也不知水深幾分,且讓你這老鬼上前試探,你若是能贏最好,我等再慢慢和你商討,若是被那程風殺了,那我等恐怕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到時便暫避鋒芒,從長計議。」

那幽冥鬼叟看到眾人退避,這才轉回身來對著程風說道:「程班頭,今日老夫為了這血龍神劍而來,若是僥倖得勝,還請程班頭將刻於劍上的藏寶圖讓老夫瞧瞧,若是不幸落敗,老夫再也不會前來糾纏,你看如何?」

程風心想:「看你這老頭,雖然惡名昭彰,行為舉止卻頗有俠義之風,也罷,我且與你過上幾招,待到將你治服,再與你慢慢解釋。」於是將腰刀綽在手中道:「老先生,程某不過一個衙門當中混飯吃的小吏,也不知這江湖上是何人胡謅,竟將程某說成偶得神器之人,看你眼中精光四射,想必也是個聰明人,怎的卻要信那江湖傳言?旁的不說,單說程某若是真得了那勞什子『血龍神劍』,又豈能在此安坐?恐怕早就跑得沒影了,若是老先生信了程某的話,仍可自行退去,程某絕不加害,您看如何?」

那幽冥鬼叟嘿然冷笑:「小哥說笑了,若是你得了那神劍,卻裝作毫不知情,只欲將老夫騙走好獨享那修仙之法與眾多寶藏,到了那時老夫又該如何?」

老叟話音剛落,一眾江湖閑漢便也紛紛聒噪:「是極是極!姓程的,你若能將那神劍交出,我等只需自行決定神劍歸屬,必然放你離去,你可莫要為了那自己得不著的東西誤了性命!」

程風聞言大怒:「呔!爾等這些無恥之徒!莫說這勞什子劍不在我身上,便是真被我得了,也不能將此等兇器交與爾等貪婪之輩!今日爾等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便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前來搶奪,若是他日見了旁人的錢財家產,豈不也會生了那垂涎之心,仗著那幾下三腳貓的功夫殺人越貨?」

那些江湖閑漢本多是綠林中人,與那捉賊拿贓的捕快最是不對付,如今又聽了程風這一番斥責之語哪裡還忍得住?也不只是誰喊了一聲:「大家併肩子上!」一眾人等立即如那過江之鯽,抄著手中兵刃便向程風衝來。

幽冥鬼叟見狀冷笑一聲,運起功法,猛地吸了一大口氣,張嘴大喝,霎時間,那前沖的眾人和程風便只覺得耳邊好像有無數厲鬼嗷嗷怪叫,吵得自己頭暈腦脹,又好像去了十八層地獄,上刀山火海,下滾水油鍋,各種地獄裡的刑罰都在自己身上過了一遍,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七竅流血的慘相。

幽冥鬼叟桀桀怪笑:「哈哈哈……老夫行走江湖數十載,靠得就是這招『鬼哭狼嚎』,方才老夫便說過,若是要打,那也需講些江湖規矩,爾等一擁而上,以多欺少,行事還不如我這個邪魔外道,豈不圖惹人笑?」說罷,老叟又轉向程風道:「程班頭,若是往常,老夫出手之時是從來不留活口的,如今看你行事磊落,不忍加害,特意將這招『鬼哭狼嚎』降了六成功力,只讓爾等失去行動能力,雖說一時無礙,但是時間拖長了也會傷及五臟六腑,如今爾等皆為瓮中之鱉,不如就將那血龍神劍交予老夫,老夫便放你一條生路,再將那些想渾水摸魚的綠林賊子一併殺了,你看如何?」

程風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這幽冥鬼叟的功力竟然如此高強,心腸也如此狠辣,看來今天我是過不去這一關了,不過死在此處倒也不錯,等到將來變成了鬼,就可以常常流連在此欣賞風景了……」當下苦笑一聲,對那鬼叟說道:「前輩,你的要求程某是萬萬不能答應了,無論說什麼,你也不信那東西不在程某身上,既然如此,也無需多言,還請前輩動手便是。」

幽冥鬼叟怒及而笑:「好好好!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也就怪不得我老鬼出手狠毒了!」說罷,鬼叟便又猛吸一口氣,準備再使一次「鬼哭狼嚎」,將在場的數百人全都殺死。

未等鬼叟發聲,就聽松樹林中傳來一道聲音:「你等這些老江湖,就沒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么?」

幽冥鬼叟又驚又怒,也顧不得運功,轉向身後大喝一聲:「何方宵小?」

只見松樹林中慢慢走出一位白衣公子,這公子右手中拿一把紙扇,輕輕敲著左手掌心,好似是來遊玩一般踱步而來,到了切近,那公子將紙扇插在環腰的玉跨之間,又伸手從兩耳之中拽出兩團棉花笑道:「前輩的『鬼哭狼嚎』果然名不虛傳,連我這等功力都要塞住耳朵才敢接招,只不過比起我李家的『神仙醉』,前輩還是差了許多啊……」

幽冥鬼叟大驚失色:「神仙醉?你……」

話還沒說完,幽冥鬼叟便晃了兩晃,直挺挺地摔到地上,昏迷不醒。

程風聞聽「神仙醉」三字,立即問道:「可是燕趙李府的人么?」

這燕趙李府,說的乃是一個世家大族,自唐末以來,藩鎮割據,連年征戰,百姓不堪其苦,居於燕趙之地的李家便是在那時派盡族中高手鋤強扶弱,懲惡揚善,扶危濟貧,在百姓之中建立了超然的口碑,尤其是李府的迷魂藥「神仙醉」,更是令一些宵小之輩聞風喪膽,整個大明,只要提起「燕趙李府」四個字,沒有人不豎大拇指的,只是程風沒想到,如今在得到整個天下的巨大利益的驅使之下,就連李府這種積善之家也忍不住前來了。

那公子聽了程風的話,微微一笑,蹲下身給程風餵了一顆丹藥:「在下李飛雲,因這一身的輕功,還被江湖上的朋友還送了一個諢名,喚作『飛雲白鶴』,還請程班頭放心,李某此次前來絕不是為了那個什麼神劍,實是聽說了邪派的幽冥鬼叟在此,才前來除惡,想不到卻看了一場好戲,方才李某看見程班頭光明磊落,頂天立地,著實是個真男兒,故而出手相助,這葯乃是我李家的療傷聖葯,吃下只需半個時辰,便能讓身體恢復如初。」

程風聽了這一席話,心中羞愧不已:「想不到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李家幾百年來儘是做好事了,積攢的名望比起當今聖上一家來還要多,想得天下哪還用得著一把破劍?」當下嘿嘿一笑,便盤起膝運功療傷,消化藥力。

不多時,老常便領著青州府的大軍趕到,趙崇德因為幾人擠在一個馬車裡,反倒落後,看到程風無礙,總算是放下心來,又對李飛雲千恩萬謝了一番,將程風和李飛雲一起帶回益都縣休息。

第四節

夜晚,益都縣縣衙。

月朗星稀,寂靜無聲,程班頭因為大傷初愈,不宜走動,便住在了縣衙內,李飛雲也因為救了程風一命而被胡宗憲青眼有加,硬是將他連同青州府的吳將軍強留在縣衙住了下來。

程風在白天療傷時睡了幾個時辰,到了晚上也不覺得困,便搬了把藤椅躺坐在縣衙天井之中,看著滿天星斗愣愣地出神。

李飛雲仍是一襲白衣,輕輕踱步到程風身邊道:「睡不著?」程風連忙起身下拜,要感謝李飛雲的救命之恩,李飛雲苦笑著將程風按住:「李某說過,之所以救程兄,是因為敬服程兄的為人,若是程兄一定要謝,小弟現在倒是有一事相求……就當是小弟不知天高地厚,挾恩圖報吧。」

程風連忙道:「恩公這是哪裡的話?今日松林一戰,若無恩公,程某早已死無葬身之地,哪裡還有機會結交恩公這樣的俊彥?恩公只管說,程某自當全力以赴相助恩公。」

李飛雲笑道:「不敢讓程兄喊恩公啊……是這樣,今日胡大人設宴款待吳將軍與小弟,席間吳將軍提出一事,說是今年倭寇連連犯邊,仗著船堅炮利,劫掠了不少地方,如今工部設計了一種新型火炮和新型炸藥,要送到海邊的衛所,好讓衛所的官兵打造新式火炮來對抗倭寇,哪知倭寇早得了消息,打算在半途中伏擊運送圖紙的官兵,故而吳將軍打算劍走偏鋒,讓小弟去送圖紙……好叫程兄知道,小弟的輕功尚可,可若論尋常打鬥與兵器上的功夫那就大打折扣了,若是途中出個意外,小弟身死事小,丟失圖紙事大呀!故此小弟斗膽相請程兄陪同前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程風笑道:「這有何難?恩公放心,程某這便準備,你我兄弟明日一早啟程,定將圖紙和恩公安全送到海邊衛所!」

次日,程班頭請胡大人幫忙向趙大人請了押解令,將一塊重枷掏空,藏入圖紙,又將重枷給李飛雲戴上,自己將炸藥樣品與引火之物貼身藏好,兩人喬裝打扮,變作刺配戍邊的配軍與解差上路了。

這一日,兩人行在了一處林間小路,正向前行進著,便聽耳邊風聲乍起,程風反手出刀,聽聲辯位,將一支利箭劈作兩半,又回身一掌將李飛雲的枷鎖劈開,這才大喝:「我乃大明解差,正在押解配軍,和人膽敢冒犯?」

只聽得林中怪叫連連,不多時,便有一群身穿短打,手中拿著各式兵器的怪人呈燕別翅排開,將兩人團團圍住。

李飛雲大驚失色:「不好!他們穿的是武士短衣,這是倭寇!」

程風也著實吃驚:「他們是如何知道咱們的行動路線的?」

話音未落,程風便覺得腰間一疼,渾身力氣頓時一泄如注,不由得猛然坐地,這才回頭查看,不由得驚怒交加:「李飛雲?」

此時的李飛雲已然沒有了之前飄飄欲飛的氣質,反而滿面猙獰地握著一把短匕,獰笑著看著程風:「沒想到吧,程班頭,把血龍神劍交出來吧,我還可以給你個痛快……」

程風大怒:「沒想到啊……堂堂燕趙李府的人,竟然會和倭寇合作!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這種小人!」

李飛雲仰天長笑:「哈哈哈……這隻能說明你傻!我們李家替天下人擦了幾百年的屁股,早就該我們坐天下了,只要有了血龍神劍,別說區區大明,就是加上朝鮮、羅剎和日本國,我們也能收入彀中!」

程風咬著牙說道:「那可就讓你失望了,血龍神劍……哼哼……真的不在我身上!」

李飛雲冷冷一笑:「你當我信嗎?據說血龍神劍可大可小,甚至能變成黃豆大小吞入腹中,就算將你開膛破肚我也要得到這把神劍!來人,給我搜!」

兩個倭寇立即應了一聲便走向程風,未等近身,就聽「嗖」地一聲,一支利箭狠狠地釘在了李雲飛的脖頸上,未入的箭尾仍在用力地抖動,李飛雲瞪大了眼睛,彷彿不敢相信一般摸著自己的傷處,「呵呵」地叫著說不出話……

程風順著箭的來處看去,是青州府的吳將軍!

只聽一聲炮響,一大隊明軍士兵出現在威風凜凜的吳將軍身後,隨同趕來的還有益都縣衙的趙侍龍大人……

尾聲

趙侍龍扶著程風靠在一棵樹上,看著不遠處指揮士兵剿殺倭寇的吳將軍,隨後兩人相視一笑,程風率先開口:「大人……謝謝您啦!看這樣子,我已經時日無多了……還請您和吳將軍……替我將圖紙和炸藥樣本……咳咳……送到衛所……」

趙侍龍微微一笑:「放心吧,圖紙和炸藥樣本你不用擔心,本官和吳將軍自然會送到,只是……知道你快死了,看在你跟本官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本官就讓你死個明白吧……」

說著,趙侍龍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程風:「到了地下別怪李家,捅你那一刀的人並非叫李飛雲,他的真名叫做荒木平八郎,是一股大倭寇的頭領,之所以假扮李家的人,是為了騙走血龍神劍……別驚奇,他們還在船上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我就已經得到消息了。至於為什麼不告訴你,真是活該呀……知道為什麼江湖上都傳說是你拿走了血龍神劍嗎?哈哈,因為這個傳言是我散布的!」

程風瞪大了眼睛。

趙侍龍看著程風的表情,好像頗為享受一般,興奮地手舞足蹈:「知道我的出身嗎?我是東林黨的人!知道血龍神劍嗎?它真的存在……而且……哈哈……而且,它和江湖中傳說的一模一樣,可大可小,劍身上刻著藏寶圖,劍內中空,藏著修仙之法!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把劍其實就在我的身上!」

程風忍著痛問:「為什麼?」

趙侍龍笑問:「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嗎?很簡單,為了權利!你知不知道手中握有權利的滋味?當你手中擁有絕對的權利時,就可以為所欲為!而這把血龍神劍,就是讓我們掌握權利的重要工具!只要擁有了全天下儲量最多的寶藏,和無上的修仙之法,我們就可以長生不老,永遠永遠地掌控別人!當被我們掌控的人想要反抗時,我們只要將一切責任都推給皇帝即可,而我們,則可以繼續作威作福!這不是很好嗎?知道我為什麼要散布血龍神劍在你手中的謠言嗎?很簡單,就是為了讓這些擁有慾望的人互相殘殺!皇帝為了坐穩江山,所以派出了廠衛特務和大內高手,綠林人士為了取得江山,拼了命地逼迫你交出血龍神劍,就連這些倭寇,他們都忍不住來找你,當這三方的勢力為了爭奪你而相互殘殺,逐漸消亡的時候,你知道我們東林黨會得到什麼嗎?我們會得到一個沒有內憂外患的大明江山以及一個不得不非常聽話的皇帝!到了那時,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不能反抗我們!而且就在昨天,這三方勢力已經被我們引誘地互相攻伐而十不存一了,早就投靠了我們的吳將軍又帶著兵將這些剩下的勢力一網打盡,我這才姍姍來遲地來救你一命……誰知道……哈哈哈……誰知道你這麼倒霉,竟然讓荒木平八郎給殺了!哈哈哈……你可真是夠傻的,李飛雲的江湖喝號是『飛雲白鶴』,可這一路上荒木平八郎向你展示過輕功嗎?他走路的姿勢像是練過輕功的人嗎?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竟然還能做了十幾年的捕頭……哈哈哈……」

良久,趙侍龍才止住了笑,擦了擦被笑出的眼淚,趙侍龍半蹲在程風身邊,從口中吐出一把黃豆大小的血色小劍,放在掌心伸到程風面前:「看看吧,臨死之前看一眼傳說中的『血龍神劍』也算不枉此生了,哦對了,它的名字其實不叫『血龍神劍』,應該叫做『蚩尤劍』,沒錯,這就是蚩尤在和皇帝大戰時親手為自己手下檮杌打造的兵器!在得到這把神兵利刃後,我一直在鑽研它的用法,在一個月前,我終於參透了!於是,我就用它吸幹了一個樵夫的血來練手……想不到吧?胡宗憲朝思暮想的殺人兇手竟然是我!哈哈哈……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等我弄明白如何將修仙之法從劍內取出時,我們東林黨……不,是我,就可以得到一切!」

趙侍龍的手掌離程風僅有幾寸之遙,原本因失血過多而漸漸萎靡的程風突然暴起,伸頭將趙侍龍手中的蚩尤劍一口吞下,還沒等趙侍龍反應過來,程風又以極快的速度將貼身藏著的炸藥撒入口中,隨後掏出了火摺子,點然後猛地往嘴裡一插……

一聲爆響過後,趙侍龍愣獃獃地看著只剩下小半個腦袋的程風,耳邊還回蕩著程風在爆炸前努力喊出的話:「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你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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