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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託夢(民間故事)

爸爸突然病逝了,媽媽又常年有病,家裡所有的花銷,只能靠年邁的爺爺賣血腸賺錢來維持。熊獅是個特別孝順、特別懂事的孩子,他怕家裡這副沉重的擔子會把爺爺壓垮,只要能抽出時間,不是幫爺爺打打下手,就是到垃圾箱里撿破爛。爺爺就勸說熊獅,要把精力都用在讀書學習上,可熊獅就是不聽,每天都要起大早去屠宰戶家裡幫爺爺買豬血。

真是禍不單行,爺爺的兩腿突然間就腫痛起來,尤其是膝關節,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爺爺不能去市場上賣血腸了,熊獅便起大早把爺爺灌好的血腸拿到早市上賣,賣完血腸再去學校上學。

熊獅知道爺爺灌的血腸特別受市民們歡迎,一般情況下,爺爺在早市上用不上兩個小時就能把血腸賣光。可讓熊獅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來到早市上已經快到一個小時了,只賣出去三根血腸,這是怎麼回事啊?熊獅想來想去,猛然間就想明白了,市民們只認得爺爺,並不認得他啊,聰明的熊獅就讓臨近的一位阿姨給他照看照看,他一口氣跑回家,做了一隻小木牌,木牌上面寫著:我是熊老爺子的孫子,我爺爺因為兩腿突然疼痛難忍,就不能走路了,可是爺爺知道大家都願意吃他灌的血腸,爺爺完全是知恩圖報,為了感謝大家這些年來一直對他的無比信任,就逼著我來代替他把血腸拿來賣給大家吃。熊獅把木牌放在身邊,大家見了木牌上的字後,都特別感動,該買的或不該買的都來買,沒用半個小時,熊獅就把血腸賣光了。一連幾天,都沒用上一個小時,熊獅就把血腸賣光了。

這天早晨,眼瞅血腸就要賣光了,一個中年男子端著一碗血腸怒氣沖沖地來到熊獅跟前,他二話沒說,飛起一腳就把裝血腸的水桶給踢翻了,熊獅憤怒地責問中年男子:「你憑什麼把我的水桶給踢翻了啊?」中年男子把碗里的血腸遞給他看,熊獅發現血腸里有似碎非碎的苞米粒,熊獅不解地看著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氣勢洶洶地吼道:「看見了嗎?這是從血腸里掉出來的,你這腸子壓根就沒洗凈,你說你該怎麼賠償我吧?」圍觀者越聚越多,有的人便說道:「是不是熊老爺子年紀大了,眼神不行啦?」

熊獅端著血腸跑回家,爺爺拿起血腸里的苞米粒,看了看後,說:「這苞米粒根本就不是血腸里的,這是後放進去的。」熊獅不解地看著爺爺:「這個人為什麼要敗壞咱們的名聲啊?」爺爺嘆了口氣道:「早市南頭還有一家賣血腸的,這個人姓周,外號周大牙,血腸灌得確實不錯,可就是人品太差,跟爺爺競爭好幾年了,他一直處於下風,肯定是他僱人使的壞!」熊獅瞪著大眼看著爺爺:「那該怎麼辦啊?難道咱們就這樣讓他繼續敗壞名聲嗎?」爺爺拍了拍熊獅的肩膀,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沒有任何辦法啦,就看你這個讀書人有沒有辦法了,我想你畢竟是個讀書人,你肯定會比爺爺有辦法!」

當天晚上,熊獅幾乎想了半宿,爺爺相信他這個讀書人,他這個讀書人就不能讓爺爺失望啊!第二天一大早,熊獅把血腸挑到早市上後,徑直去了市場南頭,他找到周大牙,把他家裡的情況跟周大牙說了,最後他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對周大牙說:「我們不想跟您競爭,我們也不想大富大貴,我們只想能夠活著,不被餓死就行,您就高抬貴手,可憐可憐我們行嗎?」誰知周大牙壓根就不買熊獅的人情賬,他瞪著大眼吼道:「你爸爸死不死,你媽媽病不病,你爺爺能不能下地走路,你能不能上學讀書,與我有屁關係啊?又不是我僱人敗壞你們的名聲,是你爺爺眼神不行了,他根本就不能再灌血腸了。」熊獅竟撲通一聲給周大牙跪下了:「您就高抬貴手,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行嗎?」周大牙朝熊獅的屁股就是一腳,吼道:「你馬上給我滾開!」

第二天早晨,熊獅好歹賣出去了幾根血腸,可讓他萬分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端著一碗血腸怒氣沖沖地來到熊獅跟前,二話沒說,飛起一腳就把裝血腸的水桶給踢翻在地,熊獅憤怒地責問這個小青年:「你憑什麼把我的水桶給踢翻了啊?」小青年把碗里的血腸遞給熊獅看,熊獅發現血腸里又有似碎非碎的苞米粒。熊獅流著眼淚把血腸端回家,爺爺深深嘆了口氣,說道:「反正我是沒有任何辦法,你是讀書人,你應該有辦法。」熊獅一連兩天早晨,在把裝著血腸的水桶放在攤位上後,便去了周大牙的攤位前,哭訴,下跪,都無濟於事,周大牙已經是鐵了心要把熊獅他們擠出市場了。

熊獅回到家裡,就嗚嗚大哭起來,他一邊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一邊很是羞愧地對爺爺說道:「我確實是個讀書人,可我實在是個大笨蛋,沒有任何的辦法說服周大牙,他已經是鐵了心想把咱們擠出市場了,咱們又沒有任何的奇招妙法來對付他!」爺爺把住熊獅的手,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可周大牙一點人性都沒有,竟然還往死里逼我們,爺爺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更好更管用的辦法來了,還是得靠你這個讀書人來想辦法啊!」

這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熊獅就跑到爺爺的房間里,把爺爺給叫醒了,爺爺睡眼矇矓地看著熊獅:「讀書人,你想出辦法怎麼對付周大牙啦?」熊獅胸有成竹地點點頭:「有啦有啦。」爺爺一骨碌爬起來:「快告訴爺爺,你想出什麼奇招妙法來了?」熊獅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今天起,您就灌出比往常多一倍的血腸。」爺爺怔怔地看著熊獅:「為什麼要灌出比平常多一倍的血腸啊?」熊獅嘎巴溜脆地說:「到時候我把這一多半的血腸送給周大牙。」爺爺驚住了:「我們要是把這一多半的血腸送給周大牙,我們可就賠了個底朝天啊!讀書人,你這是什麼奇招妙法啊?傻子也不會這麼做啊!」熊獅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誰讓咱們沒有能耐,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啊!」爺爺不解地看著熊獅:「那咱們乾脆就不賣了!」熊獅很是堅決地搖搖頭:「不賣怎麼行啊,不能讓爺爺這麼好的手藝在我這輩失傳啊,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爺爺被逼無奈,只好每天灌出比往常多一倍的血腸,熊獅就挑著滿滿兩水桶的血腸,高高興興地去周大牙的攤位前,把一多半的血腸孝敬給周大牙,自己只賣一點點。自從熊獅把血腸孝敬給周大牙後,再也沒有人前來敗壞他們的名聲了。

轉眼過了一個月。

這天早晨,熊獅挑著滿滿兩水桶的血腸來到市場南頭,可他怎麼找也找不到周大牙,熊獅只好在這裡邊賣邊等著周大牙,直到把兩桶血腸賣光了,也沒能等來周大牙。熊獅跑回家,把滿滿一兜子錢掏給爺爺看,爺爺吃驚地看著熊獅:「今天怎麼賣這麼多的錢啊?」熊獅特別高興地告訴爺爺:「周大牙今天早晨沒到市場上來,我就把血腸全部賣光了。」爺爺怔怔地看著熊獅:「周大牙今天早晨怎麼沒到市場上來啊?」熊獅一字一句地說:「周大牙從此再也不會到市場上來了。」爺爺一驚,忙問熊獅:「周大牙為什麼從此再也不會到市場上來了啊?」熊獅深深嘆了口氣:「腳上的皰是他自己走的,他的血腸出了問題,人家就不再相信他了,就不再買他的血腸了,他還能再來市場嗎?」爺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把血腸白白送給周大牙,原來你是在血腸里做了手腳啊!」熊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虧您還是當爺爺的,當爺爺的能用這樣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孫子啊?孫子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怎麼可能想出這樣的奇招妙法來坑害無辜人啊?」爺爺的臉騰地紅了起來:「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熊獅很是自鳴得意地說:「好女不流淚,好男不下跪,這是爺爺您親口對我說的,我三次去周大牙的攤位前,三次流著眼淚向他求情,三次向他下跪,他都無動於衷,足見他是個壓根就沒有人性的人,於是我就把血腸白白送給周大牙,周大牙是個貪得無厭的傢伙,血腸當天賣不完,他肯定不捨得扔掉,肯定會把血腸放進冰箱里冷藏,血腸只要被冷藏了,血腸就發渣了,天長日久,大家都會買到被冷藏的血腸,還有誰來買他的血腸啊?爺爺寧肯賠錢,也從來不賣隔夜血腸!我們丟掉的是錢,可他丟掉的卻是信譽啊!」

爺爺怔怔地看著熊獅:「你怎麼能想出這麼讓人意想不到的奇招妙法啊?」熊獅很是神秘地對爺爺小聲說:「我這麼大點的孩子,怎麼可能想出這樣的奇招妙法來?是天老爺給我托的夢,每天晚上天老爺都託夢給我,好人真的有好報,天老爺都幫助好人,我將來一定要做個好人!」

爺爺在心裡偷偷笑起來,因為每天晚上,熊獅睡著後,爺爺就會坐在熊獅的床前,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把這個奇招妙法講給熊獅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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