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後扮鬼師:棲息在黑色的白天里
上班見鬼去,下班去見鬼
文|青鳥
李繁仰躺字在椅子上,舉著手機漫無目的地刷著,臉上的妝容在手機屏幕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猙獰,但還比不得在鬼屋裡恐怖。
夜晚8點多鐘,李繁和其他「鬼」吃過飯後都擠在這條狹小得只容兩人並肩的通道里休息,餐桌上的飯盒還沒來得及收拾。
這個時候,店裡的玩家終於少了,李繁想,他們也和這些「鬼」一樣要吃晚飯的。
再過兩個小時,李繁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李繁是長藤鬼校的扮鬼師,每天早上10點上班,晚上10點下班。這整整12個小時里,他幾乎都呆在那個漆黑狹小的鬼屋裡做鬼。
吃飯的時候就在化妝間。按照規定,鬼是不能出現在大廳里被客人看見的。
商場的廁所在門店外面,要出去上廁所就得經過門店的大廳。
有時候,為了少上廁所,李繁會盡量少喝水,實在憋不住了就用衣服遮住臉悄悄地去廁所。
經過大廳的時候能看到各種反應的玩家,有的在哭,有的很興奮,那都是剛從鬼屋出來的,也是他的「傑作」。
他還記得第一次扮鬼把玩家嚇退的時,他興奮得想馬上打電話告訴媽媽「我嚇退了一幫人」。
但時間久了之後就沒有那種興奮感了。
在如今的他看來,嚇人是基本職責。哪怕把女玩家嚇哭,「也沒有別的感覺」。
當扮鬼師能遇到各種各樣奇葩玩家。那天,一個男性玩家一進鬼屋就用一種奇怪的聲調不停地喊著「爺爺我來給你擦鞋了」,把他們的一個女鬼給嚇著了。
李繁卻是不怕的,他是膽大的人,從小就愛看恐怖片,林正英演的鬼片他全都看過。
有的玩家會打人,不,是打「鬼」。
扮鬼師經常被打,女生太害怕了就情不自禁動手,但打扮鬼師的更多是男生,「他們喜歡英雄救美」李繁說。
嚴重的情況是玩家把扮鬼師打傷。李繁曾經被一個男性玩家一腳踹到牆上,「當時真的挺生氣的」但他什麼也不能做。
扮鬼師不能說話也不能還手,這是規定。
扮鬼師唯一能開口的機會,就是在玩家進入鬼屋時發出恐怖的叫聲來嚇唬他們。
那樣的叫聲對嗓子損傷不小,一天下來,李繁的嗓子都喊啞了。
除此之外,臉部過敏也是扮鬼師常常經歷的。
李繁扮演的鬼大多需要半臉或全臉上妝,每天至少十二個小時頂著那些類似油漆的化妝品,「時間久了就會長痘,但還會繼續上妝」。
可能是因為年輕,臉部自愈能力好,他並不理會那些痘痘,任它們自生自滅。
長藤鬼校里的每個人都很年輕,最小的只有17歲,最大的也才23歲。
李繁就是最小的那個。他同時也是資歷最小的——當扮鬼師才半年。在這兒之前他是餐飲店裡做後廚的。
15歲輟學以後聽說做後廚很掙錢他就去了,「後來覺得那裡不適合自己」。再後來朋友介紹他去長藤鬼校,那個時候長藤鬼校剛在西安落地不久,正缺人,他覺得好玩就報名參加扮鬼師的培訓。
培訓半年以後,他就成為了一名正式的扮鬼師。
這裡的每個人都和李繁有著相似的經歷:不愛學習,早早輟學,打工,轉而當扮鬼師。
店裡資歷最老的是遇孟清,他從延安到成都,又從成都到西安,當了四年扮鬼師,初中就輟學,如今也才20歲;他們店長21歲,也是初中輟學。
因為年齡相似、經歷相似,所以他們「玩得來,沒什麼勾心鬥角,都是兄弟」。
「之前有一個差不多30歲的人來當扮鬼師,不到半年就走了,因為覺得跟我們聊不來,沒有共同話題。」李繁聽同事說過這個人,這是在他來當扮鬼師之前的事。
實際上,長藤鬼校本身就是個年輕的企業,「我們公司老總才26歲」遇孟清有些自豪地說,「來玩的也是年輕人多」,從初中到大學各個階段的學生是他們的主要顧客。
這些年輕的玩家,尤其是女生,過後都會找扮鬼師合影或者要微信,「給不給看情況」。
李繁是很受喜愛的一個扮鬼師,這種被喜歡的感覺讓他有種奇怪的成就感,「感覺像明星一樣」。
說到這兒他有些感概,「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女生都不喜歡我們這種不愛學習愛鬧事的」。
可能那些女生也沒想到,這些她們喜歡的扮鬼師也是她們曾經討厭的學校里的「壞孩子」。
「好玩」是李繁對這份工作的形容,但這種好玩的感覺會持續多久他也不知道。「有人做一兩年之後就走了,有的做時間長了就可以回總部當培訓師。」
這份工作他會做多久,以後的目標是什麼,李繁都「沒想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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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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