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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葯神,我只是個人

《美人魚》票房刷新歷史的時候,有人說是情懷,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它釋放了人民胸中的一口氣,哪一口氣?「沒有乾淨的水和空氣,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這是人民對當下生態狀況極度不滿的心聲,——被周星馳在電影里吶喊出來了。

《戰狼2》大火也並不是它真的展現了什麼很高的電影水準,而是也源於它在一個恰當的時候替人們泄了一口氣,哪一口氣?當時印度侵佔我邊界,官方媒體天天硬氣得很,一會兒說邊境在舉行大規模軍事演習,準備戰鬥,一會兒又擺列出各種制裁印度的經貿外交手段,可結果總是雷聲大雨點小,讓人一場希望一場空。稍微有點家國意識的人在那些日子幾乎是晚上都睡不著覺的,你想想,一千多年前,趙匡胤僅僅因為大宋旁邊的一個小小南唐政權還沒滅,就有了「側卧之榻,豈容他人酣睡」的憂患之感,而此刻,外國人都越界打到我們家裡來了,上面還在隱忍,一直都是想盡千方百計的和談,這口氣人民如何憋得下?當民心憤懣累積到一個快要爆發的極點時,想不到上映了一部叫《戰狼2》的電影,電影里政府做法之硬氣與現實中的窩囊形成鮮明對比,人們終於找到了泄氣的渠道。直到70多天後,邊界入侵問題才得以解決,此時電影也早已賺得金盆滿缽。

至於早期一段時間,一波又一波的青春濫片大行其道,清醒的電影人吃驚於中國觀眾對濫片口味需求之大時,他們卻忽略了一點,有時侯這些觀眾並不是因為電影藝術本身而去看電影的,他們只是在泄一口氣而已。青春題材電影正好為他們不滿當下愛情和婚姻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泄氣口,現實中他們沒有勇氣解脫,沒底氣逃離,自然就無法重新選擇新的生活,所以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只好到電影里去自我意淫一把。

《我不是葯神》可以說是一部初心未泯的電影。寧浩自己的第一部公映電影《瘋狂的石頭》一上映就讓人耳目一新,而這個由他「壞猴子72變電影計劃」扶持的新人文牧野導演,對電影同樣有他自己的開創和堅守。文牧野極獨立地在電影中以一種「讓人笑著哭」的方式表達出了他內心中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話說到本質上,他同樣也是替人民泄了一口氣,泄的是哪口氣?弱勢邊緣群體的生存環境之惡劣遠超一般人的想像,由一推十,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可能在生活中遇到過這種被資本家,奸商,還有不健全的社會體制(如現實中仍存在著那麼多符合國家標準卻能吃死人的食品,存在著那麼多符合國家法規卻是在歧視,欺騙消費者的商品)綁架和坑害的情形,這部電影側面展示的就是當下這個社會終人民內心深藏的不安全感,無幸福感,甚至無生命的尊嚴感。

這樣的電影能允許上映算是一幸事,想想九十年代初,《活著》,《藍風箏》 這樣偉大的反思歷史的經典電影直接被禁映,就連《霸王別姬》也只能小規模公映,那是真黑啊。中國本是有一批真正的電影人的,只是,他們生不逢時,無法在桎梏的外圍下自如釋放自己的才華,即使是他們奮不顧身拍出的那悉數幾部作品,依然難逃被當局意識形態嚴重的電影審查制度無情抹殺的厄運。日本人中有一部分人始終否認歷史,篡改歷史,這自然是罪大惡極;共產黨中有一部分官員是承認歷史,但不敢正面面對歷史,一提起那些敏感時期發生的事,他們就遮遮掩掩,不允許公眾知情和討論,——這絕不該是一個開放,自信的文明大國應有的姿態。任何一個不敢正視真實歷史,正視過去,反思過去的民族,是無法得到世人應有的尊重的,也不可能長久的延續下去。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假如只一味的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完人,包裝成一個道德模範,那才是真可怕。

要想生生不息,並在未來大放光芒,那這個民族,這個族群中的每一個公民,都應當有勇氣去正視真實的歷史,正視過去,反思過去。只有不斷反思,人的心才會越來越明,人的眼睛才能越擦越亮,人的未來才有可能在不斷自我更新中實現新的超越。

說回《我不是葯神》本身,導演還是用了一些稍微模糊的方式去克制性的表達的,裡面的幾個反抗場面一般人也輕易分辨不出他們是反抗請來的保安還是反抗駐場的警察。電影故事原型陸勇在之前的聲明中說他沒反抗過政府,這一點我覺得就還不如改編後的好了,政府有什麼反抗不得的?兩千多年前重視民本的孟子早就說:

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孟子·梁惠王上》)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曰:「臣弒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孟子·梁惠王下》)

一方官員,沒有一顆為民的心,還當個什麼官。一個政府,賊仁賊義,你就不配再在這個位置呆下去了。只要反抗有理,反抗就是值得支持的,值得被歌頌的,要不然,人人都甘願當個麻木的順民,那惡人的囂張氣焰只會越來越高漲。我這樣不敢批判,你這樣不敢發聲,他也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這個民族還能有個什麼希望!

往遠處說一點,在這種狹窄的放權空間下,夾縫中生存的導演需要找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創作思路,這路既要能讓他在電影界活下去,還要能讓他較好的表達出他自己的獨立思想。相對於鋒芒顯露的田壯壯(代表作《藍風箏》)來說,另一個導演,姜文,他的幾部電影同樣也很具批判性,諷刺性(《陽光燦爛的日子》,《讓子彈飛》都是),只是他選擇了另一種呈現方式,——通過用某一個極平凡的小人物之遭遇來委婉地質問歷史,或是用過去某個時代發生的事來隱射抨擊當代,借古喻今,這就讓那群智商不高的電影審核人頭大了,——表面看電影確實沒違反規定,可實際上觀眾看了之後的卻能產生別樣的思考。

可以遠觀到的是,未來的電影市場上一定還會跳出像《我不是葯神》這類電影黑馬,但它也一定是伴隨著,承載著人們內心某種敢怒未敢言的悶氣而生的。處理得不好就被禁,處理得好,也很容易就能成為爆款。

《我不是葯神》主角程勇這種人在現實生活中遍地都是,事業不夠如意,婚姻危機重重,贍養父母的壓力還不小。一開始,他的起心確實沒有那麼高尚,他賣葯是要賺錢,是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到後來,他實現了財富的自由,本以為生活到此相安無事,自享富貴即可,直至目睹到當年朋友被腐朽的醫療體制奪去生命後的凄慘結局後,他開始有了一絲心靈的顫動,有了一份關於人性的思考。

一個個體,當他意識到自己可以,並且願意給這世界帶來一些光和溫暖時,就意味著他獨立人性的覺醒。他不再只顧著自己酣睡了,他願意起來幫助更多的人去實現其人性的覺醒。想在一片周圍都是酣睡的人群中睜開眼,並非易事,那是慣性太強使然。然而,自己醒了,再去喚醒那些沉睡中的人,就更需要勇氣,像魯迅所說的那樣,你可以敲醒他們,但問題是他們醒來後怎麼辦呢,醒來後這個社會幾乎給不到他們一點希望,甚至會讓其更痛苦更絕望。然而,即使這樣,千百年來,中華民族也依然有數不清的前赴後繼的仁人志士,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艱難路,這是自孔子以來大儒們骨子裡就有的擔當。近代如魯迅,他率先在黑夜中燃起了火把,用的是一支筆。《狂人日記》里的狂人,其實才是那個時代里真正的獨醒者。

劇中程勇人性覺醒的時刻來得還是遲了些,朋友已去,多少人無辜的生命被刻意抬高葯價的那個奸商提前葬送。好在最終程勇還是及時覺醒過來,沒再酣睡下去,他也順帶地喚醒了更多的人 。

莫以為在自己不好的時候只需緊著自己,護著自己,顧著自己,等自己好了,等自己所謂成功了,再去傾聽真實的內心,揚起最初的夢,關懷更廣的他人,這是一種最愚蠢,最小格局的邏輯思維,有這種思維的人,到最後大多都是獨立的自己也沒了,崇高的理想也沒了,人心也麻木,冷漠了,老時無不悔之晚矣。曾有學者評論家就總結說,藝術家最好的狀態,最巔峰作品誕生時大多是在他獨身,並且半飢餓的那個時期。其實何止是藝術家,任何一個普通人,最好的人性覺醒時刻,最好的實現夢想的時刻,最好的超越自我的時刻,也同樣多在這種時候。

我不是葯神,我只是個人。是個人,至少,要活得下去,要不失尊嚴地活下去。《管子》中說「倉廩實,知廉恥」,一個人如果活都活不下去了,你還指望他仁義禮智信?當一個組織對人民的禁錮,剝削到了極點,人民內心的壓抑無處釋放時,那人民的選擇就很有限了,你不能怪他,就像林沖一樣,他們是被逼上梁山的。除此以外,這個電影啟示我們的,還有一點,即人還是要醒著做夢,否則的話,夢就真的只是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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