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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我們能有尊嚴的死去——《我不是葯神》觀後

願我們能有尊嚴的活著,

也能有尊嚴的死去。

活得自在,死得從容。

許多人說,這部影片,笑著開場,哭著結束,前半部分搞笑,後半部分催淚。可實際上,開場幾分鐘後,生活的凝重與艱難,現實與憋屈,就已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徐崢飾演的程勇,上有老,下有小。父親病倒在床,兒子要被前妻帶走。靠一家幾乎沒有生意的小保健品店為生的他,既負擔不起房租,也負擔不起父親生病的手術費,就連兒子想買一雙兩百多元的鞋,都要躊躇半晌。外人眼裡的他,衣著邋遢,不修邊幅,面對前妻的嘲諷無力反駁只能大打出手來宣洩;繳費時訕笑著遞一包煙,期望可以延緩時限;父親病倒時,低頭哈腰,提著一袋禮物,希望能降低些手術費;想滿足兒子的要求又囊中羞澀,看著兒子的浪費,他欲言又止,吶吶的嘀咕了一句後,自己把餡給吃了。這就是我們身邊擦肩而過的普通人,這就是我們自己,耗盡所有力氣,僅僅為了活著。曾經的夢想與理想,抵不過庸庸碌碌的日常,我們就這麼司空見慣的活著,彷彿生活從來就是如此。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機會,一個賺大錢的機會。從印度走私仿製格列寧到中國。這種葯,是慢粒白血病患者的救命葯,一個月要吃一盒,終身服用。國內的正版葯,一盒4萬,對絕大多數病人來說,根本就吃不起,即使砸鍋賣鐵,也只能換來多活幾年的希望。而印度的仿製葯,一盒只要五百。

程勇一開始走私藥品的時候,還是糾結的,猶豫的,畢竟一來走私犯法,二來不知道能否有銷路,然而父親手術高額的費用,兒子將被帶走的威脅,對錢的渴望,驅使他鋌而走險。片中的他對藥廠的印度老闆說,「我不想當什麼救世主,我就是為了賺錢」,拋開法律常理,理想道德,這是一句很樸實的話,當人們走投無路的時候,誰還去管什麼情懷什麼法律什麼道德?能活下去,才是真理。

然後,他和呂受益,思慧,黃毛,牧師,開始了他們走私賣葯賺錢的生意。有葯,有錢,有希望,能活下去,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然而這美好,卻建立在一個搖搖欲墜的地基之上。違法的風險,最後促使程勇放棄了仿製葯的代購,將葯的代理權轉給了以賣假藥為生的王長林。他有錯嗎?其實也沒有。那就是我們人性中最真實的一面,固然貪婪,卻也懦弱,並沒有什麼偉大的情懷,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何況他做了自認為是最正確的決定。王長林有著豐富的規避法律的經驗,即使賣得貴了點,但比起正版葯來說,不還是便宜很多嗎?

而對於呂受益這些病人或家屬來說,他們也懂,可是啊,比絕望更痛苦的,或許是希望破滅後的絕望吧。於是他們什麼也沒有再說,笑容慢慢停滯,希望的光芒熄滅,變得徹底絕望,最後沉默而又孤單的消失在雨中。

於是呂受益死了。即使他曾經說過,為了聽兒子叫一聲爸爸,所以要好好活著。可藥販子賣得越來越貴,然後連這仿製葯也沒有了,再然後病情惡化,只能期望於骨髓移植。妻子砸鍋賣鐵也要救他,可他已經看不到希望,遭受病痛的巨大折磨的同時,錢如水一樣的花出去,即使這樣,生存希望依然微小,絕症如同一個無底洞,不僅吞噬著他的健康,也吞噬著妻兒未來的生活,所以,他主動選擇了死亡。

程勇從呂受益生前的房子走出來的時候,面對著走廊里看不到盡頭的患者,每一個人的眼神里,都是一樣的麻木和絕望。呂受益的現在,也將是他們的未來。也許就是這一刻,程勇人性中,善良的那一面,徹底的激發了出來。他開始重新走私,這一次,他不再加價,寧願賠錢,也要把希望,帶給儘可能多的患者。

然而,人物的結局,在開頭的時候就已經註定。即使是為了拯救上千條生命,即使患病的老太太,對著來抓捕程勇的警察平靜又絕望的說「我不想死,我想活著」,即使辦案的警察無法面對那些掙扎求生的眼睛選擇退出,即使黃毛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是法律就是法律,違反了,就必須付出代價。所以,電影中的程勇被抓了,被判刑了。

當然,故事的結局是光明的充滿希望的,天價葯被納入醫保,看不起病吃不起葯的人有救了。這是好事,可是,就僅僅止步於此嗎?電影里,製藥公司被當成了典型的反派。可是他們又有哪裡做錯了呢?為了研發藥品,他們投入的也是數十億的美金。劫富濟貧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現實中卻不能如此。沒有製藥公司耗費的精力與金錢,印度又從哪裡去仿製?

昂貴的救命葯與買不起葯的窮人,一直以來都是社會存在的倫理問題,電影在此未落一筆,有些失望。涉及到專業的問題,還是等專業人士科普吧,之前微博看到有人提到了多哈宣言與無國界醫生組織,感興趣的可以自己搜搜。

精疲力竭,還有許多感受,懶得再說了。

總體來說,許多細節處理得很不錯,演員演技在線,包括群演。淚點不少,不過也許僅對於我而言吧。有許多片段,表面搞笑實則沉重,幾度看得落淚,而周圍卻時不時傳來笑聲,恍惚得讓人不知道錯亂的是自己還是別人。

當然,這類敏感題材能拍成電影,能過審,能引髮帶動大量的討論,畢竟還是好事。

最後的最後,願我們能有尊嚴的活著,也能有尊嚴的死去。想活著的時候能好好活,想死去的時候可以從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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