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年逝去的食堂(民間故事)
「糖醋油炸土豆條,孜然炒肉,肉段茄子,土豆絲,家常冷盤……」是我在初中上學階段經常吃的幾樣菜,因為在學校食堂每天都會固定菜譜,大概是學生們吃出了味覺疲勞午休時總會埋怨幾句食堂的菜不合胃口「這土豆絲炒的皮都沒削乾淨」「學校食堂鹽不花錢啊這肉段茄子炒的真咸」
我和老萬去食堂吃完飯總是會去學校外邊小攤買份烤腸用來回擊對學校食堂的不滿,雖然討伐的聲音微不足道,但是那烤地油滋滋帶有響聲的香腸足以撫平我倆那幼小脆弱的味蕾。老萬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誰上自習課說話老萬都會記在小本本上然後給老師打小報告,也因為這件事情我就需要時不時地請老萬吃烤腸賄賂他,讓我有上自習課說話的特權。後來學校開通了廣播站每天中午都會篩選一些優秀學生的文章和對學校意見進行播放,廣播站事務由學生全權負責老師從來不干預。一方面鍛煉學生的文筆能力,另一方面鍛煉學生的自主能力。
老萬每天就會寫一些文章詩歌往廣播站投稿,當正直青春期懵懂,詩歌偏愛情方面居多如「啊~那一襲烏黑亮麗的秀髮,朦朧的臉,它帶著芬芳從我面前飄過,從我的指尖划過,走進我的心房,啊~」或許是太肉麻。但給我的感覺太恐怖了腦海里浮現出畫面是一個女子頭髮披著看不清臉伸著左手在你心臟面前晃悠。老萬投稿從來沒有命中過,水滴石穿這個道理都懂,但是水滴從石頭旁邊滑過那就沒辦法了。出於他愛打小報告的習慣,我總是愛巴結他讓他別灰心,肯定有一天會選上的。
「六子我知道我投稿為什麼老不中了?」老萬端著一碗面愁眉苦臉地站在我旁邊。
「你天天寫鬼故事我要是站長我也不錄取」
「去你大爺地!我發現魏常德這孫子在廣播里選文章就選跟他關係好的人」老萬拿起筷吃一大口面用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魏常德是我們班的名人,人又高又帥還是老師欽點的廣播站站長,因他個人喜歡周杰倫課間休息喇叭里總是放杰倫的歌,學生們打著籃球就聽見「哼哼哈伊,快使用雙節棍……」經常有帶著男性荷爾蒙的同學由打籃球演變成打架。廣播站也常常是我們的安眠藥,學生們吃完飯總會踩著歌曲的節奏走進教室趴在桌子上接受魏常德周而復始地催眠。
「這面真難吃一點味道都沒有,連個給學校提建議的人都沒有?真難吃!真難吃!」老萬不停地念叨著這面真難吃手還一個勁地往嘴裡送面,眼睛直勾勾盯著碗里的麵條陷入沉思。
「文章不行,我提建議總行了吧。」老萬自言自語道
「提啥建議?」
老萬用筷子蘸著麵湯在桌子上留下四個大字『改進食堂』然後只看見他的背影英姿颯爽地飄走了。
老萬後來陸陸續續地寫了很多改進食堂的建議,肉段茄子要少放鹽啊,米飯要煮的稍微軟一點等等。廣播站採納了意見,但似乎採納了老萬「對手」的建議,大喇叭里播放著食堂的飯賽神仙吃了一碗再來一碗之類的宣傳,大肆宣傳食堂的飯有多麼好吃。自此廚師們更加的驕傲了,去食堂吃飯的味道也進行了升級,肉段茄子淡了麵條咸了,當時我真懷疑廚師是不是數學老師教的,做的菜總是讓你看不懂。味道改革導致的就是吃飯人數的銳減,食堂的蕭條卻帶活了周邊的小攤小販,各個系列套餐的誕生。我們冒著吃地溝油的風險並花著雙倍的價錢勇往直前,為的就是給食堂迎頭痛擊,告訴廚師我們不願做齁咸拉麵的奴隸。
後來那個讓我們傷透心的食堂也徹底被我們擊敗了,食堂倒閉的事情對學校來說很微不足道,都是個人承包的沒人在乎它的生死,廣播站的大喇叭也沒有像播放某某學生記過那樣公佈於眾。電影里常說的一句話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食堂的倒閉讓我以後再也沒有可以免費隨便吃且略硬的米飯。
小攤的老闆應該是杰倫的粉絲,食堂倒閉後魏常德和我常去學校去外面的小攤買盒飯,老闆總是給他多加一個雞腿,大概知道魏常德是廣播站站長,為了感謝他喜歡杰倫,學校外面擺攤也可以聽見杰倫的歌曲,我特別嫉妒,因為我也喜歡杰倫但小攤老闆就只給他的盒飯里加雞腿。
時隔多年,去外地出差偶然遇見了的老萬,老萬還是沒有改了他那個愛打小報告的毛病,班裡同學現在的家境可謂是如數家珍。
「六子你知道嗎,咱班花李天的現任老公和他爸歲數一邊大。」
「不知道……」
「還有魏常德那孫子被抓起來了,好像是貪污」
我深深地陷入回憶那個炙熱的夏天,我和魏常德去買盒飯小攤老闆對魏常德投來善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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