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法本序言,講述前輩的求道之路
求學之路,難免迷途,更何況深遠的道門。滿目的天書雲篆,深藏的符籙秘諱,沒有師承和至人指點,即便天賦再高也無從下手。並且一法常有二說,各門各派各家碼頭,有咒符殘缺,有傳抄錯誤,有隱語設難。考究治學,遍覽諸書也不會得到答案,我相信實修的道人們都有過體會。而道教先賢的傳說逸事又都耳熟能詳,可能有神化過於超脫,使人難以望其項背,某種程度上不夠接地氣,所以這本元朝某雷法法本中的法師自序,便顯得彌足珍貴。
本書出於國圖,序後有「皇元元統二年甲戌歲春季之中旬日,沖道凝玄明真法師中山神谷于謹序」的標註,按其內容中提到的多位人物,也確實是活躍於當時的宗師,年代考證上顯然無疑為元朝。有心者可以翻《藏外道書》,此書已被收錄。
以下為翻譯的白話文,並進行了一定的加工,增強可讀性,以供參學。白話文後錄有原文。
白話文:
道法是可以學的,但是可惜得其真法是很難的。這是因為法為道之用,道為法之體,所以稱之為道法,如果舍道而求法,那麼法也不會真的。
而我呢,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知道有道法了,但是一直想學卻沒有機會。
後來長大了一些,約莫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入了道,開始得到了師父的傳授。
家師說,如果得一個法,無法辨認真偽的話,那麼這個法怎麼教的,你就認真去做,這樣自然就會有驗了。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然而,約莫十七八歲時,我學習的東西更多了一些,搜集了大量的資料,卻發現很多傳下來的法本中,各家說的都不太一樣。無論是什麼法,即使是同一個法,又同出自一門,其中都有不同的地方。
那麼到底應該以誰的為準呢?
於是每當看到有誤的地方,我便會產生疑惑,然後再去嘗試,這些法用了也都不應驗了。
所以我便去追索它們的源頭,考察它們最初的本來面目,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受益很多,學到了很多,但可惜的是,有一些用起來,還是發現沒什麼效果。
於是我總結認為,這是因為受法但沒有聞道導致的,因為法是道之外的,道才是法之根本,只得法而不得道,是不會使用的有驗的。
有一些法呢,符圖施用非常微妙,咒語也非常嚴肅,並且有理有據,使用起來也每次都有驗,這類是真法。
另一些法,本來是沒問題的,但是被那些庸師穿鑿附會,完全生搬硬套,用起來也就不會應驗了,這類由於本來出於真法,但是被扭曲了,所以很難辨別真假。
還有一些法,其符圖很是奇異難解,並且咒語也模糊不明,只能稍微進行理解,但還是有點莫明其妙的地方,很難用道理去推論,但是每次使用都會應驗,這類法,是無法追究它的真偽的,只需要完全信便可以靈驗了。
但是大家需要明白,那些嚴密的法,是宗師級的道法高手們,四處搜集然後根據自身體會整編而成,再演繹成書,於是才可以執之為符,闡述五真存道之體,又有法為道之用的奧秘。
那些模糊難曉道理的,無法理解的,卻能施用靈驗的,其實都是高真上士,一時湊巧,以心傳心,難以用形來言的內容,只是姑且藉助文字的寓意,人們只要直接記下來,多加念誦自然感通而成,學習者,不應輕易忽視。
只要信之無疑,那麼行這類法,也是能有所靈驗的,同樣會有所得。
所以行法關鍵在於「信」字,臨事的時候在乎誠,這也就是夫子所說:「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焉能為有,焉能為亡」,並且又說「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便是這樣了。
例如太乙月孛這個法,從古便有了,並且還有過很多亂七八糟的名字,混人耳目,很難去說得清。
我一直仰慕這個法,但是從未得到真傳,曾經有大德,叫葉玄玄,在丁未年於金華給我講述了,於是我拜在其門下學習,到了第二年,戊申年秋季的時候大旱,用這個法在城南祈雨,結果一點都沒應驗,並且學習到剪邪的方法,使用很多次,從來就沒靈驗過。我只能掩卷長嘆,將其置於一旁不再理會。
後來又遇到括蒼玉田葉先生,跟我說:「不是這個法不靈驗,而是你用法有問題,太乙是至陰之神,所以你必須應該在戌亥時間用,這樣才有用。我將月塘胡真人的太乙秘法教給你,你要保密。這個法以斗為樞,以罡為機,以煞為應。」我學習了後,進行實踐,才有所應驗。
到了己酉年孟夏的時候,又遇到了金水趙梅隱,在玄妙翠微院,以初學之心向其學習。趙梅隱之法,與葉玄玄是同門,但是法各不相合,用其中的針灸之法,沒有什麼應驗,但是剪邪一法,還有雷霹靂檀香一符,屢用屢驗。
後來到了泰定乙丑年,我在黎川見到西園劉先生,聽聞劉先生有合神布氣之妙法,於是就尋了其它寶物與其交換,才得到了其說。後來又在丁卯年秋天,遇到了阿里瓦丁回回大師,在群東之清和堂,告訴了我合神布氣之法,與劉先生說法相同,但仍然缺五字合體的用法。
雖然自從得到這些傳授後,使用起來每次都很靈驗,但遺憾的是,之前所學習的針灸與剪邪的方法,錯誤仍舊太多,仍然用著不靈。
一直到壬申年孟秋的時候,遇到了臨汝謝水,談及三十三字秘桃皮竹葉之玄,於是我用法與其交換,從此使用起來才靈驗了。
太乙月孛之法,是當年祖師龍虎俞真人,九次入真城,遇到欻火天君教授針灸剪邪的方法,整個秘竅便在這三十三字秘傳桃皮竹葉真法中,其內容玄妙,意義難曉,但使用的時候卻百發百中。
後來由師授仲寶胡先生,初心張道祿,胡張兩人都以道法深熟而聞名,太乙雷君於是降授張以祈禱二符一咒之玄陰陽十雷之用,授胡以合神布氣之妙用並以太乙之文。這兩個合在一起才成了全部。我自幼慕道頗深,凡清微、靈寶、道德、正一四派之學,幾乎沒有不研究過的,但對於太乙之法仍然是最為中意的。
以前的二十八年,閑時九經六師都研究過其要旨,但其中混亂也很多,難以追究,所以現在將那些學來屢用屢驗的內容,刪繁就簡,合為一起,信而守之,多存俠心濟世,如果積修夠足,或可以感降至真教授其妙,而得到真實之法。後學者若是得到,當認真相信,勿要有疑,存誠克敬,自然可以得其妙用。
——皇元元統二年,甲戌歲春季,中旬,沖道凝玄明真法師 中山神谷 于謹 序
原文:
柳嘗謂道法故可學,惜其得真法之難。
蓋法乃道之用,道乃法之體,故謂之道法,苟舍道而求法,則法之不可真,可知也己。
餘生發未燥,時知有道法,欲學之不可得,亦不暇學,及其少長年十二三則入道門,而受學於師,凡得一法,罔辨真偽,必隨事,按教效而行之,所用轍應。及年十七八時,參學稍富文秩,頗夥,每得一法,見其同異維出,同門每有訛斘,由是心輒生疑,用之十不立中,暨乎所受,益多所聞。
蓋廣探索徾隱,究其本源,回視前學,具施而用之十不一中。
是受法而不可聞道歟?是聞道而自外其法與?是法具道法之體,而受法者不得其道法之體用與?其故何是,未可知也。
蓋嘗推原其來,良有以也,或有一法符圖施用,微妙分明,咒語森嚴,可以理喻,用每有驗,斯可以為真矣,一被庸師哂為穿鑿其文,因以泥而不行,行亦不應。
或有一法符圖難曉,咒語模糊,不可以意解,不以理求,用之每獲奇應,斯亦罔辨其真,孰究其偽,而特以靈應昭著,為可信。
殊不知整肅嚴密者,乃高識宗師搜求編輯,演為成書,裨學者執為符具,以闡五真存,道之體具法之用也。
模糊難曉,理不可解者,是皆高真上聖一時逢會,以心傳心,難以形言,姑借寓言囑累記別,裨系其心,而積精以至耳,學者其可忽。
諸今夫法貴乎奉行,行則貴乎篤信,苟信不篤,欲其法之有驗,其得哉。
是故行法貴乎篤信,臨事貴乎存誠正,吾夫子所謂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焉能能為有,焉能為無。
又曰: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斯可矣。
且如太乙XX一法,從古有之,名色紛紛,用雜出詔,人耳目難一具言,予切慕之,未得其旨。
大德丁未金華葉玄玄來語,及得法於初心,予遂焚香執信及門,而受學至次年戊申秋旱用此是法,禱雨於城南之社壇,絕無響應。若夫鍼灸剪邪之法,發每不中,予乃掩卷浩歎,姑唯置之。遂遇括蒼玉田葉先生語云:「非此法之不驗,蓋用不得其方耳,XX乃XX之神,凡所XX必須XX之間,始為得用,吾以月塘胡真人派XX秘法授子,汝其秘之,其法以X為X,以X為X,以X為X」蒙悉傳受用,輒獲應。
後至至大巳酉夏孟,又遇金水趙悔隱於玄妙之翠徾院,又蒙悉以初心之學傳受子與,向受於葉玄玄者雖曰同門,各不相合用之,則針灸二法亦無效應,但剪邪一罡,及與雷霹靂一符檀香一符,屢用功驗。
復至泰定乙丑,予次黎川見西園劉先生,語及此中合神布氣之妙,尋以他物,貿易始得其說。丁卯秋仲又遇阿里瓦丁回回大師於群東之清和堂,語及合神布氣之說,悉與劉同,而不得五字合體之用。
蒙傳受於予,自後每獲應弟,恨前後所授針灸剪法,錯雜斘訛,用之不獲應為災。
至順壬申秋孟,臨汝謝水壺,來語及三十三字秘挑皮竹葉之玄,以法貿易得之,諗之往昔祖師龍虎俞真人九入青城,始遇歘火天君授以針灸剪法,止有三十三之秘傳挑皮竹葉真法之神妙,其語其文漫不可曉,特施用之間百發百中。師以授予仲寶胡先生,初心張道録,厥後胡張俱以道法深熟,工用昭孚,繼感太乙雷君親降授張以祈禱二符,一咒之玄,陰陽十雷之用,授胡一合神布氣之妙用,以太乙之文為全書於戱。
予自幼及長,慕道益深,凡清微靈寶道德正一四派之學,靡不究竟,而於太乙之文,猶屬意焉,前二十八年之間,九經六師,始悉其要,然間真偽混殽,亦莫盡書,究今但以自來所授之文,屢用屢應者,刪繁摭華,集為一帙,信而受之,守而行之,以存予信之耿耿而俟,其真積力久,或可感降至真下教其妙,而得其真者也,若曰體用之道,得真實之法,則猶未也,後之得者,當篤其信,驅其疑,存誠克敬,實而用之,則自有異應,不可以予之聲辭,貽誚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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