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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向而行的絲路上,繁盛熙攘

《中國美術報》第115期 封面

絲綢之路上東西文化的那些「巧合」

?本期策劃?張婷婷

【編者按】6月9日到8月19日,由中國國家博物館和湖南省博物館聯合主辦的「無問西東——從絲綢之路到文藝復興」展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展覽以跨文化的視野和全新的理念,整合了國內外38家博物館的200餘件(套)精品,集跨時間、跨地域、跨媒介的精美中西藝術品於一堂,既有龐貝壁畫、文藝復興藝術大師作品和地圖原稿、馬可·波羅遺囑和馬可·波羅罐,以及受中國藝術影響的義大利絲綢、陶瓷和工藝品實物,更有來自中國國家博物館、故宮博物院、湖南博物館等的大量國寶級文物與書畫原作。策展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李軍意在通過展示義大利文藝復興中的中國元素以及中國藝術中呈現的西方影響,展現不同文明之間交流互鑒、共同發展的千年史詩,揭示多元文化交融共生、相互影響的歷史脈絡。

本期導讀

相向而行的絲路上,繁盛熙攘

馥瑜

為了胡椒與靈魂的救贖——十三至十六世紀的中西交流漫談

林碩

天涯亦在咫尺:向「馬可·波羅」們致敬

趙墨

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16世紀,一條發端於中國長安,橫跨歐亞大陸,東西長達10000公里、南北寬約3000公里,人類史上最大規模的國際文化線路,在一百多年前的1877年,被德國人李希霍芬於他所著的《中國》一書中定義為「絲綢之路」。

近日,一場跨文化研究的展覽,藉由義大利21家博物館與國內17家博物館的200餘件(套)精品,試圖講述13至16世紀中國與義大利文化藝術之間不絕如縷的交流故事。它們既是今天的藝術品,也是當年的生活品,詮釋著藝術史和物質文化史的雙重維度。

花神芙羅拉 47cm×41cm×6cm 公元1世紀 龐貝出土 義大利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藏

千餘年來,「絲綢」始終是西方視野中最完美的東方符號。流動的絲綢之路在人類發展史中留下了一個龐大版圖。中國人、西域人、朝鮮人,甚至歐洲人、非洲人,都曾在這條路上相向而行。他們行囊各異,步履跨越戈壁、雪山、沙漠、海洋,留下了一幕幕歷史的活劇。他們或由東向西,或由西向東;或從海上來,或從陸上去,不曾畏怯。

今天,當我們停下來,再次凝視這條古老的道路,就會發現,通向西域的路,必然通向羅馬。同時,我們也看到:人類總是如此,生活在此地,而心向遠方。

喬托?迪邦多內 聖史蒂芬 木板坦培拉 84cm×54cm 1320年—1325年 義大利佛羅倫薩霍恩基金會藏

公元前138年,長長的關道上,一支100多人組成的龐大使團,從長安啟程,踏上了西行之旅。為首者,本是侍衛皇宮的一個普通郎官,內心卻有著強烈的探險願望,他欣然應募出使大月氏,他就是張騫。對彼時的他們而言,西域的一切只在傳說中。從隴西郡出境不久,張騫一行即被攔截,匈奴首領對其威逼利誘,為他娶妻,後又將其一行人流放西北苦寒之地,扣留長達13年。張騫不忘使命,終於公元前129年逃出匈奴,先後經過大夏(今阿富汗)、莎車、于闐、鄯善等地返回大漢,向漢武帝描繪了大漢朝外的闊大天地。兩年後,張騫一行人再次出使西域,甚至遠到羅馬帝國和北非,開闢了漢代中國和羅馬帝國之間一條漫長的陸上通途。

此後,大漢班超、大隋裴矩、大唐玄奘、大明鄭和……他們皆遠走他國,生死一線,帶回了人們所不知的遠方的信息。

歷史的輪迴總有驚人的相似。一千多年後的1271年,一位17歲的義大利少年馬可·波羅,行囊中背負著教皇書信和經商貨物,與父親、叔叔等啟程向東方進發,一路躲開強盜的侵襲、克服疾病的威脅,穿越伊朗沙漠、帕米爾高原、河西走廊,最終抵達了忽必烈駐地宏偉大城開平府元上都。

靜靜躺在展櫃里的,當年由忽必烈賞賜給馬可·波羅一行的《八思巴文金牌》,一塊通行元帝國境內,從驛站獲得馬匹和住宿服務的聖旨牌,見證了旅居元朝17年間,馬可·波羅遍游中國,於綿長驛路上留下的足跡。

從曾是古羅馬核心轄區的威尼斯來到中國,這艱險一程的兩端,正好是陸上、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與終點。他的遊歷,時值宋元交替。幾千年文明古國的朝代興衰,因此有了旁證。1295年,闊別家鄉24年的馬可·波羅一行歸來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威尼斯,人們對他歸來的行囊充滿了好奇。其行囊裡帶回的瓷器、絲綢等等,於本次展覽上,我們從《美第奇軟瓷罐》,從《德魯塔仿青花釉陶壺》,從《聖凱瑟琳的神秘婚姻》,從《聖母子加冕》等等,來自義大利的文物和繪畫作品中找到了迴響。多少年來,西方人藉由他的傳奇,返身去認識古老中國。眾多往來於歐亞大陸兩端的商人、傳教士和外交使節,成為一個又一個的「馬可·波羅」,他們在世界的版圖上構建自己心中的東方與西方。

是張騫,讓大漢帝國的目光第一次西望,而馬可·波羅,讓西方人的視野探向了神秘富庶的東方國度。東方和西方由是彼此想像和遙望。「在最遙遠、最陌生的地方發現一個故鄉,並對那些極隱秘和最難接近的東西產生熱愛、喜歡。」此次展覽,用力地希望觀眾能夠看到,在各自藝術化的生活里,東方和西方是如何浸入了對方的基因。

古代商路即使暢通無阻,徒步也艱辛異常,駝鳴馬嘶,古道漫長。漢代隨著西域良馬源源不斷進入中原,絲綢之路上絹馬貿易興盛不衰。漢至唐以馬為題材的造型藝術品,成為絲綢之路的忠實標識。來自西方的駿馬被塑造成五彩繽紛的陶俑和三彩俑,即使被深埋進墓葬的暗角至今仍是藝術的精品。元代畫家任仁發筆下的《飲飼圖》,形態各異的高頭大馬,以及其子任賢佐所繪《三駿圖》卷,全卷畫6位異域使者與3匹駿馬,6人分別作執旗、舉劍、控馬狀,旗上綉有「進貢」2字,描繪了異域民族向元朝廷敬獻名馬的隊列,均成為側面反映中西交往的實例。

「海灘是上帝寫了一半的劇本,句號得由那些沉船打撈者來完成。」面對茫茫海域,不願迷失方向的東方人,很早即發明了指南針,後輾轉經阿拉伯人傳至歐美,卻被歐美人用來尋找東方。展覽上,用線條連接起的一艘艘沉船的沉沒地點,一條條險象環生的海路清晰可見。我們看到南宋的《執羅盤陶佣》,看到公元17世紀義大利威尼斯科雷爾博物館藏的《羅盤》,看到《夢溪筆談·卷二十四·雜誌一》,尋到了古代東方和西方人征服海洋的智慧。

是次展覽上呈現了大量來自「南海一號」沉船出水的文物。農業民族知識精英在文獻中的輕描淡寫,模糊了東方先祖對於海洋的探索歷程。而這艘已在海底沉睡800年的世界範圍內最大宋船,卻又將這些被歷史風塵淹沒的記憶重新喚醒。船上運載了福建德化窯、磁州窯、景德鎮窯系及龍泉窯系的高質量精品,其中不少文物具有濃郁的西亞風格,如鎏金腰帶、鑲了寶石的金戒指、仿銀器的瓷碗和類似阿拉伯手抓飯使用的「喇叭口」瓷盤等。甚至有推測稱,船上曾有飼養眼鏡蛇為寵物的阿拉伯、印度商人同行。當年,一艘攜6萬件重達800噸器物的出海遠航船,作為單一性社會的縮影,無疑見證了當年海上貿易的繁盛熙攘。

喬凡尼·貝里尼與提香 諸神之宴 1514—1529 年 原件藏美國華盛頓國家美術館

喬凡尼·貝里尼與提香 諸神之宴(局部)

明永樂青花束蓮紋盤

在文藝復興威尼斯畫派的喬凡尼·貝里尼與提香合作的《諸神之宴》中,你可以發現古羅

神靈手上拿著的白藍相間的器物,竟然是中國的青花瓷,而畫中瓷碗的裝飾紋樣,也與明代瓷

碗上的纏枝蓮紋很相像。

穿過展覽,我們可以感受到無垠的戈壁和海面上,兩條跨越山海的道路在博物館「昏暗」沉寂與「星光」聚焦的交互中若隱若現。千年的時光,戰亂、政變、天災、時疫,不斷發生;屠殺、囚禁、流亡,輪番上演。從油畫中的青花瓷,到中世紀宗教畫中的蒙古人形象,到元代出土石碑上的十字基督符號,到中西服飾的胸口「補子」,再到古代中國的胡人陶俑……我們遇見龐貝花神芙羅拉,遇見黃公望、倪瓚,遇見中西神似的送子觀音和聖母,遇見異域的、本土的文明,看文化的交融,坎坷而又浩蕩。一條絲綢鋪成的路:它曾連起炊煙、集市、榷場、桑田,連起一條又一條河,一座又一座山,連起近在眼前的近,遠在天邊的遠。

如今,這條聞名世界的古道正在復興,重又熱鬧熙攘,西方人和東方人又一次絡繹不絕。那是文明走向文明的路,是內心從異鄉到異鄉的尋索。

當夜晚博物館展廳的大門緩緩關上,不知這些再度跋山涉水而聚的,來自東西方的文物之間又會聊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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