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孔子確立的教育方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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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好,前段時間由於工作繁忙一直沒有更新內容,很是抱歉。今天我們接著對論語學而篇第六章進行心究。
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孔子作為私塾先生對剛入學門的弟子,在開學第一天講過求學的好處之後,又急忙地為他們制訂了學習目標,或守則,或是自己的教學原則,或謂之孔門的教育方針。
1.6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對進入孔門的弟子孔子對他們制定了這樣的「學生守則」——尊敬師長,相互友愛,文明語言,誠實守信,樹立愛心,爭做仁者。在做到這些的前提下,再學習文化知識。
上面是我對本章理解的大義。這段文字,也就是後來《弟子規》的行文之源。人們受其解讀詿誤影響甚廣,雖解讀的文義大意相近,但多不勝貼切,且更多的是演繹。
在弟子入了孔門之後,那首先要學會處理好老師與弟子、弟子與弟子之間的關係——入則孝(悌):尊敬老師,相互友愛;在校外,要知道孝敬長輩,友愛兄弟朋友,尊老愛幼——出則悌(孝)。謹而信——謹言慎行,文明禮貌,誠實守信。泛愛眾而親仁——樹立社會責任感,培養愛心,立志成仁。學生在做到了這些之後,就要全力以赴地學習「斷文識字」了——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在這個「學生守則」或說孔子的教育方針中,充分表達了孔子的辦學理念:先育人,後學文。錢穆《論語新解》:「本章言弟子為學,當重德行。若一意於書籍文字,則有文滅其質之弊。但專重德行,不學於文求多聞博識,則心胸不開,志趣不高,僅一鄉里自好之士,無以達深大之境。」其說甚切。
通譯本譯之:「孩子們在家要孝順父母,出門要尊敬兄長,做人要謹慎講信用,廣泛地與眾人友愛,親近有仁德的人。這樣做了還有餘力,就要用來學習文化知識。」其譯文雖然過於表面化,且話的大道理沒錯,但這已不是孔子說的了。
弟(dì)子,舊時指那些入門學徒的人(為學之人皆為「子」。其字的解讀參看前文第一節),一個門派的人統稱弟子。孔子是開創私塾的創始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進入私塾也算是進了一家之門派了,故亦稱弟子。後來文明點的說法叫學生(求學之小生)。接受教育者一般起於少年或幼兒,所以後來「弟子」也指兒童、年輕的孩子。由於這裡是孔子說的話,因此本文中「弟子」當解為做學生的弟子,並非僅指年齡小者。通譯本譯為「孩子們」不合本句文義。
按理,古時弟子是不分長幼的,無論年齡多大皆稱弟子,孔子的弟子中相差40多歲者有之,似是兩輩人了。可見孔子時代同門弟子間年齡差別很大的現象較為普遍,且父子(如曾子與其父曾晢)同拜一師者有之。弟子也無論多大也要敬師為「父」(此父非現在意義上的父,指管教你的人,本書中後面有解說)。既然你入了「門」就要孝敬先生,疼愛同門兄弟;不在師門了,按禮也應該做到孝悌。「入」和「出」,這裡並不是實指,只是古文行文的一種修辭手法:互文(按:互文,也叫互辭,是古詩文中常採用的一種修辭方法。古文中對它的解釋是:「參互成文,含而見文。」具體地說,它是這樣一種形式:上下兩句或一句話中的兩個部分,看似各說兩件事,實則是互相呼應,互相闡發,互相補充,說的是一件事。是用上下文義互相交錯,互相滲透,互相補充來表達一個完整句子意思的修辭方法)。把其解讀為「在家孝敬父母,出門友悌兄長…」總覺得幼稚。只在家孝,在外就不該對年長者孝敬愛護了?或是在外友悌兄長,在家就不了?這是不習古文而望文生訓,也或是「孝」之對象只能是父母的錯誤概念所使然。前面我討論過,孔子的孝悌觀本是一種大愛,由此「泛愛眾」之言可窺一斑。孔子「孝」的概念不僅是對父母,對先生也該如此(所謂一日從師終生若父)。
謹而信。說話小心慎重,並講真話,而且說到做到(即謹言慎行),信守諾言。這裡的「而」表示並列關係,相當於「和」「與」;信,這裡有誠實(講真話)、守信(說過的話要能做到)兩層意思。「謹」與「信」是同一價值的行為判斷標準,可並列位置而言(不同於「節用而愛人」)。有學者說「寡言」叫做謹(如楊伯峻譯為寡言少語),寡言不是謹的本義,是其引申——說辭心慎者,必不敢多言,因怕禍從口出,故而言必寡省所致。
「泛愛眾而親仁」——擴大自己的愛心澤被更多的人,從而走近仁德。後人在解讀時,都把它分解成了兩句話,作獨立解釋,並將「仁」理解為「仁者」,不當。
首先,此話我認為不應在「而」字前斷句,這不符合古文的常規,也從未見以「而」字開頭的句式,即「而親仁」不能獨立成句。「愛眾」與「仁」從道義上講是包容關係,從語氣與詞義上都是緊密相關的。泛,即廣泛,有擴展、泛化的意思。其次,這裡「而」前後連接的是一種目的關係:「泛愛眾」是為了「親仁」。「愛眾人」是一種具體的行為表現,而「仁」是一種精神的目標,所以,「愛眾人」與「仁」不能並列。因此,「而」在此應該表達的是一種遞進式因果關係。也因此,為了讓其並列的邏輯關係合理,後儒們便把此句中的「仁」解讀為「仁者」,這樣「愛眾人」與「親仁者」,就可以並列而言了。可是,這裡明明白白說的是「仁」,即為孔子所倡導的仁(即孔子為弟子指定的人生目標),卻硬說成是「仁者」就是附會了,而且是找不到任何理由的「強盜」式附會。
我們再來看「親(親)」字的解釋,親的本義為「近」。如果我們假設,某兩者之間的距離能達到「想多近就多近」的地步時,可以想見,他們的關係已經是夠「親」密的了。「親近」就是同義複詞,因為親就是近義。比如,「父親」就是指最親近的那個「父」(按:父,在最早時並不是指父親,「父」有好多,如叔父、姑父、姨父…。親,在古文中卻常表示親生父母。);「母親」是你最近的那個「母」(按:母,本義是喂你奶的女人。「母」也很多,如伯母、姑母、姨母…)。
由於父母(現代文中的父母義)是最親近的人,所以古代「親」也指代父母。現在網路上都流行對網友稱「親」,可能是「親愛的」的省略,否則把什麼人都叫「父母」應該不太合適。親的金文為(上圖)(親,沒有發現其甲骨文)。左邊的「辛」表音,也為意符。辛的甲骨文形是(上圖中右邊的),有人說是刑具,我認為不一定。首先,這個符號被不同觀點的人們解出了不同的字,其原因可能是在甲骨文中是一個代表性的符號,即義符。以我看,它至少是一個表示「向上,或位高」的象徵符。上面加一點,表示處於高位。如「帝辛」是商帝的號,你想想用辛來命名帝號,辛的意義不會太差吧。親字金文右邊是大大強調了眼的人,而且非常近地盯在「辛」上,「辛」是地位高者,此人能如此近觀,可見關係之近了。
「仁心」包含著「愛眾之心」,所以能愛眾,說明他已有了「仁」的基礎,自然距離「仁」就「近」了。即能「泛愛眾」者離有「仁」心不遠了,因在「仁」的內涵中「愛」是基礎的也是最根本的屬性。況且心欲求仁者,自然就有了對仁親近的願望。
本章「學文」句里的「文」,最大可能性指的是「文字」(楊伯峻譯為文獻,應該不確切),從文的本義出發,「學文」即是認字。開始學習,當然是從認字開始。「文」在古文字里指的是「象形的文字」,而「字」是代表那些由「文」而滋生出來的文字。如「日」和「月」屬於文,而由日和月組合成的「明」,就屬於「字」。就是說「文」和「字」是兩個獨立的概念對象,並非是一個詞,只是到了東漢的末年才合稱起來,作為對文和字的一個統稱。所以古代的「文」,還沒有現代文意義上的「文章」或「文學」「文獻」等意思,雖然有「文學」的形式,但還沒有這個概念。當然「斷文識字」的手段,是離不開文章的形式的。至於孔子通過什麼方式和手段來教他學生「學文」的,就不得而知了,很大可能是《詩》,孔子說過「不學詩,無以言」。
句中的「餘力」之「余」應該不能說是「猶言暇日(朱子在《論語集注》中的解讀。即指有空餘時間)。孔子用的是「力」字,如果是「猶言暇日」,直接用「余日」即可,何言「餘力」呢?所以,「行有餘力」應該是說「有足夠的行人禮節的能力之後」,把多餘出來的「力」用在「學文」上。孔子猶言:「你力行『學生守則』之後,再去學文」。也就是說,一個人要先學會做人,之後再去學文(孔子主要是為強調初入學之弟子當先學做人)。「此章明人以德為本,學為末」(邢昺《論語註疏》注語),學做人是凈心進德,學文是明智修慧。不然,孩子們養成了不良習性之後,再想用「文」教化他們就難了。可見教育的首要任務是「育人」,而不是「教知」,這是中國古代教育思想的智慧之處。我們現代的教育理念已經多少偏離了這個軌道,表現在對功利性的過分強調,特別是在大講市場經濟的今天,將如何找到好工作,如何能發財作為人生理想了。今天教育的人性教化重心可以說是失衡了。
在孔子確立的教育方針中並沒有主張教育是為那個特定的階級服務(這對堅定地維護禮制的孔子來說,是難能可貴的),而是從根本上強調教化學生的道德修養,且以建立仁愛之心為根本,對於具體知識的學習必須建立在一定的道德基礎之上。其總的原則是:輕知識傳授,重良知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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