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應該有它本來的樣子
時 間: 2018.07.01
地 點: 潮州
活 動:《城市的精神》文化周
主 辦: 長光里 · 時間軸
木鐸揚聲新教育實驗室
以下為演講文字記錄:
首先想問大家一個問題,如何激發一個孩子的學習熱情?
家長1:多給一些獎勵。
家長2:要提高他的學習熱情,主要是要靠他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讓他自己選擇感興趣的東西是嗎?
之前李松蔚老師曾經有一個案例。有家長會反映,為什麼我的孩子興趣老是在變?今天想學畫畫,學了兩個月就不喜歡了,然後學彈琴,又學了不到三個月又不學了。他說,都是她自己選的啊?孩子是怎麼回事?
那不如我們反過來想一下,如何毀掉一個孩子的學習熱情?
舉個例子。
你的孩子很喜歡玩樂高積木。
首先你問他,要想好,你是真的很喜歡樂高積木嗎?小朋友說是的,我很喜歡。
於是你就給他買了一套很好的樂高積木,告訴他,媽媽花了好多錢,你一定要好好玩,不然對不起我。
接下來你每天一到時間就提醒他,是不是該玩樂高積木了?
在他不想玩的時候鼓勵他,說堅持一下多玩一會;
當他搭出一個東西時,不斷讚美他;
等到有人來家裡做客的時候,你會讓他表演一下……
有的家長可能還會在放樂高積木的上方貼個條幅:「梅花香自苦寒來」、「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會碰樂高積木了。
第二個問題,這是什麼?
圓?
圈?
曾經有老師做過一個很有趣的實驗。同樣是這樣的一個圖形,問不同的人這是什麼?
一些幹部說,這個問題要問領導;
領導說,不經過調查研究,不能判斷這是什麼;
大學生可能會說,這是圓圈;
問到中學生,說這是英文字母o;
這個時候可能有一個平時成績不是很好的孩子說,這是數字0。當然他可能遭到了老師的批評。
同樣一個問題,給到幼兒園的孩子們,他們會說什麼?
那答案就多了去了:足球、眼睛、太陽、甜甜圈、一個被嚇到的人的嘴巴、小貓的臉……
為什麼我們的答案變得越來越少,甚至到最後沒有答案了呢?
當充滿了靈性的「人」,經過一整套工業生產流程的洗禮,變成了一模一樣的產品。我們開始思考,教育究竟應該是個工業過程,還是個農業過程?
創造力萎縮的根源在於教育方式的局限。
這張圖是一個孩子的遊戲作品。
第一次看到時我大笑不止,笑著笑著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孩子們花了這麼大力氣把字母塞成了這樣,我們又何嘗不是花了更大的力氣,把孩子們塞成了這樣。
每個格子裡面可能都塞著一個透不過氣來的小朋友。
而教育原本並不是這樣的,它是和生活渾然一體的,存在於家庭、學校、街頭、郊外、作坊……以及各種各樣的習俗和活動中。
而現在,處在「教育鏈」上的每一個角色都很痛苦。
孩子們從一年級開始,作業就要寫到9、10點,小小年紀就開始熬夜;
老師們也很痛苦,學生這麼難教,工作量大,收入又很低;
家長更痛苦,白天上班辛苦賺來的錢全送去補習班了,晚上還要跟著孩子把小時候不想學的東西再學一遍;
社會也很痛苦,投入了那麼大的成本去培養,每年畢業的人數在節節攀升,可是能用的「人才」卻越來越少。
所以我們曾討論過一個問題,在一個系統里如果沒有任何一方是真正的受益者,所有人都很痛苦,而這個系統又非常堅定地運轉著。大家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這個系統里誰是贏家?
於是,我們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去觀察、研究和思考。
· 觀念的回歸與迭代
在觀念部分,我們首先作出的是一個前提假設:每個孩子剛出生時自帶創造力嗎?還是他/她就是個空空的盒子?這決定了我們後面的所有動作,是要去啟動他/她的自帶能力,還是不斷用很多內容去塞滿他/她。這可能是我們要思考的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在教育這個行為或者說實踐的過程中,到底誰是主體?曾經有家長跟我聊,他說我的孩子叛逆期不聽話怎麼辦?像這樣一個問題的提出,是以誰為坐標的,孩子跟你不一樣的時候就是叛逆,不聽話?但你就是絕對正確的嗎?如果孩子是有道理的怎麼辦?或者說,我們應該如何去判斷這個對錯?如何去了解孩子在某些成長階段追求獨立的精神需求?
所有的問題都要回到一個原點,我們為什麼要教育?真正處於核心的那個位置應該是誰?是孩子,還是我們的觀點和我們對孩子的管理。所以在這個過程里,我們需要更多地觀察、傾聽、了解,然後你才知道你應該做什麼。
· 關係的反思和重建
在教育這個系統裡面,有幾組很有意思的關係。
首先是家長和孩子的關係。家長在伴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是選擇做一個陪伴者、觀察者、理解者、引導者,還是一個管理者和控制者。
其次是家長和老師的關係。是不是家長付了學費,就可以用「服務購買」的形式把孩子的教育「信託」給老師和學校呢?這直接決定了學生面對老師的身份,是「求學者」,還是「客戶」。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就更值得思考了,現在基本上學生跟老師的關係都是「面對面」式的,老師告訴我世界是什麼樣的,老師告訴我應該怎麼做。「老師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很多年前我讀紅樓夢,黛玉教香菱寫詩的一幕場景,讓我看見了一種理想的教學關係。她們不是面對面的字斟句酌和指導修改,而是一起望向月亮,去欣賞,去感受,去嘗試表達心裡接受到的「美」。黛玉是香菱的老師嗎?她只是一個走在香菱前面半步,那個手指月亮的人。真正的老師是天上的那輪明月,是自然,是世界。
· 方式的轉變與創新
孩子未來面對的世界,可能跟我們現在面對的世界不一樣,再過20年,我們還能跟得上他們的節奏嗎?他將面對的世界,很可能是我們根本抵達不了,甚至無從想像的。那麼,用我們已知的經驗去給到他未來的人生指引,真的夠他用嗎?在這樣的認知前提下,我們在做什麼呢?基於我們對孩子的了解,看見他們身上那些閃光的東西,那些可能連我們都沒有的東西,同時盡我們所能地,和他們一起開啟更多可能性,那些才孕育著真正面向未來的能力。
前兩天看到一句話,叫做「有言之教謂之訓,無言之教謂之風」。以前我們說「家風」,就是說家裡的長輩不會每件事情都告訴你應該怎麼做,或者說用批評懲罰的方式來訓誡你要怎麼做。他們會很自然地踐行給你看,他們怎麼思考,怎麼表達,用怎樣的態度,怎麼處理問題。這種教育潤物無聲,但是影響更深遠。
· 內容的變化和延伸
每個孩子在每個年齡階段都有不同的特點,這裡面包括他自己的性格,各方面能力的不同,以及所處環境的不同。在這個前提下,我們應該給孩子什麼?怎麼給?給到什麼程度?是不是不管面對什麼年齡階段,我們都要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塞給他們?還是只需要點燃一顆小小的火苗,讓它自己去燃燒。
世界在圍牆之外,我們可以藉助已知去了解未知,卻不能止步於當下。一方面,要不斷地引導孩子「究竟」下去,另一方面,這不是任務,這是充滿愉悅感的共同探索。
之前看到一個調侃,說中國的科學家們研究科學就是為了得諾貝爾獎,因此才得不到諾貝爾獎。
調侃不能作為定論,但它指向了一個本質思考。
當我們面對「學習」這兩個字的時候,它已經不是單純地指學習這種行為過程,它的背後附著了一大堆的目的。學習是為了獲得學習能夠帶來的一切。學習好了以後能怎麼樣?考上好的學校,找到好的工作,賺很多的錢,走上人生巔峰……所以學習這件事情已經不再純粹。與之相對的,所謂學習不好帶來的挫敗感也變得無法面對。它由某種能力的不足和方法的不適配,上升為一種無法擁有未來生活的恐懼和絕望。所謂焦慮就是這麼產生的。
優秀的科學家們為什麼能夠不斷地創新?我相信是因為他們中有很多這樣的「怪咖」,他們就是喜歡研究一些事情的現象、原理和發展趨勢。他們腦子裡永遠蹦躂著無數稀奇古怪的念頭,不弄明白就睡不著覺。他們好奇,他們覺得世界很好玩,他們享受這個過程中所有探索的快樂,以及找到答案的那種愉悅感。我相信那些才是他們不斷前行的驅動力,而不是在想能不能得諾貝爾獎,有沒有一大筆的獎金,是不是能夠擁有非常好的名望和前程,這些都不會是他們去研究探索很多未知領域最核心的動力。
所以我們不要去做假的學習熱愛者和真的功利主義者。
在孩子學習的問題上,我們更希望的是孩子們能夠在過程中感受到學習本身的快樂,感受到他們面對從沒有被打開的世界,那種由衷的喜悅,這些東西才是他面向未來的一個核心的驅動力。當離開校門走向社會以後,人生需要的力量其實並不只在於知識的累積和能力的開發,更在於我們的內心還有沒有好奇,還想不想去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想不想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那些部分才是真正能夠推動我們往前走的力量,而不是一些點點框框的概念,或者是所謂擅長的技能。
向大家介紹一下木鐸揚聲教育。
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木鐸」。
大家很熟悉的作家木心先生,筆名就出自「木鐸之心」。
《論語》里說:「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
據文獻記載,「鐸」大約起源於夏商,是一種以金屬為框的響器。形態上有點像鍾,也可以說是一種銅製的鈴鐺。
以金為舌者則稱金鐸,金鐸為武,用以指揮軍隊。
以木為舌者稱為木鐸,木鐸為文,用以宣政布政,傳播教化。
因為孔子長年從事教育,此後「木鐸」就成了教師的別名,木鐸的木舌就可被比作教師的「教化之舌」。
我理解的「木鐸」,就是一種喚醒的工具。
我們以木鐸揚聲為名,主體其實並不在揚聲的木鐸,而是呼應木鐸的「迴響」。
拋出問題,呼喚迴響,正是我們引發教育思考的用意。
我們的教育理念有三個關鍵點:
一是以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發現為起點。
這個價值發現是最有意思的部分。很多人跟我討論過,傳統文化裡面有很多已經不適合現代社會的內容,是不是要全部把它撿回來,讓它再回到生活里,那不是一種倒退嗎?
這個問題可能比較值得大家來討論一下,所謂的價值點是什麼?是對過去有價值,對當下有價值,還是對我們人類的發展一直有價值?它在最早的時候為什麼會產生?是怎麼產生的?為什麼以我們所知的這種形態存在?它背後的的道理和邏輯是什麼?
這就是要我們從當下的視角重新回到傳統文化里,去找尋那個過去和現在,甚至和未來之間的連接點,去找那個最關鍵的部分,最精華的部分。那才有可能是作為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最根本的價值所在。
二是用前沿學術研究的成果,來重新定義兒童課外學習的內容。
現在體制教育更多的是服務於一種評估考核或者說篩選機制,而孩子未來面臨的是人工智慧的高速發展,很多的工作都將被機器替代掉。那我們的孩子未來要去做什麼?
我反而覺得這是一個不需要恐慌的事情。因為當機器把那些重複瑣碎,沒有太多創造力的工作分擔掉之後,人的智慧和能量反而是可以解放出來,可以更多地去直面自己人性的那一部分。
面對未來,孩子們需要的核心是創造的能力,機器會服務於人類的創造力。所以在這個大趨勢中,我們更需要重新去定義孩子們學習的內容,激發出他們自己獨有的創造力,在未來的時代,在我們不可預見的那個時代,活出他們自己的風格。
第三個部分是與這種新的學習內容相匹配的更多維度的教育方式。這可能不再是過去的,我們在傳統學校里接受的那種從文本到文本的教育方式,會更多從感受出發,從體驗出發,在這個過程裡面不斷激發孩子們感知生命的力量。
由此,我們重新定義了教育的內容:
· 再現知識的發現及創造過程
孩子們現在每天面對大量的書本和試卷,滿腦袋都是文字和公式,可是他沒有切身的體驗。我們希望能夠讓孩子們重新去體驗一遍知識的發現過程。不是從文本上的概念出發,而是去真實地感受和體驗,去了解事物表象背後的原理和規律,去還原、去再現先人創造發明的場景。
古人是怎麼發現這個問題的?當時的環境和條件是怎樣的?他們是通過怎樣的嘗試才找到了解決辦法?孩子們只有能夠去感受到那一部分,才能在不同的場景中形成思維的變化,在這個過程中去發揮自己的能動性,創造出更好的方法來解決遇到的新問題。
· 完成方法論層面的能力訓練
我們認為教育的內容包括知識、能力、審美、價值觀幾個維度。其中「能力」是在認知基礎上對於方法的綜合運用。
孩子們在遊戲和學習的過程中,形成自己獨立的判斷思考能力,嘗試多種解決方案的探索,同時學會使用檢索、整合、表達等各種輔助工具。在這個維度上,完成能力的提升和階段的跨越。
· 開闊視野,樹立正向價值觀,提升審美與生命認知
最後這一點也是我個人認為非常重要的一點。孩子們不能「有知識、沒態度」。在我們的傳統文化里、歷史故事裡,那些很有精神力量的人,背後傳達出來的訊息是告訴孩子們,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該怎樣跟人相處,怎樣去付出和奮進,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
成長過程中比知識獲取和能力訓練更重要的,是給自己建立一個正向的價值觀和精神的高標,這才是未來世界在他們的建設下會變得更好的一個源動力。
我們一直在探索的其實並不是「教育可以創新成什麼樣子」,而是「教育本來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是我們的課程設計模型,叫「意象式學習」。
通過這些獨立的意象切入,串聯起漢字學、數學、建築學、歷史學、生態科學、設計、藝術等多學科知識的線索。打通從物理的橋到人文的橋的認知,啟動從對橋的理解到對人生意義的追問。
延展小切口背後的大系統,是我們設計課程體系的核心。
無論從文化的維度,學科的維度,時空的維度,還是自我體悟和生髮的維度,我們都不再刻意給孩子們劃定邊界。
課堂之外,是更大的世界。孩子們走出圍牆之後,需要的不僅僅是知識和方法,更需要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慾。
我們的學習目標並不是僅僅讓孩子們知道,橋是一個什麼樣的物理形態,而是要激發孩子們更多的發散式理解。橋,可能最終指向的是一種跨越、一種連接,是為了抵達我們現在所不可抵達的地方,所集中智慧,發揮出來的創造力。
在這個意義上,孩子們可能不僅僅知道什麼是橋,他也會知道什麼都可以是橋。他去看我們生活中的任何東西,不管是作為中介點,還是連接點,轉折點,都能意識到這其實和橋是一樣的。
在這個學習和思考的過程里,也就包含了木鐸揚聲課程設計的幾個核心原則。
溯就是我們要回到文化的源頭去,探尋這個文化程度的底層邏輯是什麼,而不是那個文化的表象。要明白設計和創造的原理是什麼,包括我們如何用這種原始的創造力服務於當下的生活和創新。
通既包括時間上的,也就是歷史和當下的連通,也包括我們中華文明和世界文明的對話。
融就是把所有學科之間的壁壘打穿,區分類別而不去劃定過於清晰的邊界,把事物作為一個整體去理解。
化其實是一個從外在了解到內在認知的過程。孩子們從他們看到的,感受到的和做過的事情中學習,然後內化為他們真正深刻理解,並且能夠去運用踐行的東西。
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自己的好奇心和驅動力被充分調動起來,在生活的過程中不斷去發現問題,發現好玩的東西,最後演變成他們自己的創造力。
課上完了,就結束了嗎?
不。教育的精髓應該是忘記了課堂上教的所有內容之後,沉澱在孩子們心裡的那些東西。
當我們的視線回到思想和文化的源頭,一點一點前行,與先輩對話,挖掘其內在深層邏輯與價值,穿透傳統與當下。每一次啟動創造力,打破邊界,探索可能,都是一次來自於靈魂的自由表達。
我們的課程內容隨時在更新,這個過程已經不再是一個單一產品的設計和輸出,而是一個持續的沒有重點的探索歷程。未來,會有更多充滿好奇和熱情的「小課程設計師」加入我們的課程研發團隊。
我們要啟動孩子們的想像力。想像力代表著精進,代表對不同可能性的探尋。
「尋找另一種可能」。它不是要提供一個樣本,而是希望喚醒對於創新本身的熱情。我們相信每一股尋找善與美的力量。對於變化的可能性,我們持續地想像與探尋。
我們在過程中持續地去思考和迭代,所有的探索過程都跟孩子們的成長過程一樣。其實最珍貴的並不是說,我們一直陪伴著孩子們在這個過程中往下走。更重要的是孩子們在過程里,發自內心地享受到這種探索和追求的愉悅。
而我們這些「同行者」,也在過程里完成一次「再成長」。
這是我們木鐸揚聲希望能夠做的一些事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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