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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女青年們,珍愛生命,請遠離徐枕亞

若是問20世紀初最有名的暢銷書作家是誰?那非得首推徐枕亞不可。當時的文壇,不像現在這樣,是白話文大行其道,人們閱讀的,很多仍然是文言小說。那個時候,正是鴛鴦蝴蝶派發端並且盛行的時候。鴛鴦蝴蝶派,名字起源於舊小說和詩歌里的「卅六鴛鴦同命鳥,一雙蝴蝶可憐蟲」,內容大致如魯迅所說「相悅相戀,分拆不開,柳陰花下,象一對蝴蝶、一雙鴛鴦一樣」,雖然此派也包括偵探、譴責、武俠、志怪等內容,但最主要的是愛情小說,愛情小說中又大多以悲劇收場。

徐枕亞

早期的鴛鴦蝴蝶派小說以徐枕亞、李定夷和吳雙熱為三大作手,稱為「哀情巨子」,其中尤以徐枕亞為魁首。而他的小說《玉梨魂》當時風靡全國,可以說是文藝女青年們必備的讀物。鄭逸梅說:「《玉梨魂》一書,再版三版至無數版,竟銷三十萬冊左右」。這部小說後來成為一個經典的符號。它在半個世紀里,多次被拍成了電影或話劇:1924年有張石川、徐琥執導的電影,1934年,民興劇院排演了以此為基礎的話劇,1939年又有石友宇、李連洽聯合執導的電影,1953年李晨風又將其搬上了銀幕。值得一提的是圍繞著這部小說展開的徐枕亞的兩段情史。

徐枕亞1889年出生於江蘇常熟,父兄都是文化人,書香門第,家學淵源,枕亞十歲就開始作詩填詞,從小便有「神童」之譽。他在1903年十四歲的時候進了虞南師範學院,結識了李定夷、吳雙熱等人。從師範學院畢業後,在家鄉當了幾年小學老師,便輾轉到了鴻西小學,在這裡發生了影響他一生的第一段情史。

這一段故事簡單來說就是文藝男青年遇到薄命小寡婦的故事。此事可以從他的小說《玉梨魂》和《雪鴻淚史》中窺知大概。小說即以徐枕亞的真實經歷為基礎,還原度是十分高的。故事的男主角叫何夢霞,23歲,是個類似賈寶玉的才子,終其一生都在等待著林黛玉的出現。他天性敏感,又多才多藝,寫得一筆米芾體的草書,隨口便可吟詩作賦。他是一個懷有「秋天薄暮,吐半口血,兩個侍兒扶著,懨懨的到階前去看秋海棠」志向的文藝男青年。他迫於生計來到了一個小城市教書,拜訪了遠房親戚的崔家,由於要給崔家的獨孫鵬郎當家教,便住在了這裡。崔家有個老爺子,唯一的兒子已經去世,只留下孤兒寡母,這位寡母便是女主角——鵬郎的母親,叫白梨影,年方24歲,由於婚姻不順、丈夫早逝,常常哀嘆自己的紅顏薄命。兩人相逢於月下梨花飄落的春天,「效顰」葬花的何夢霞遇到了花前灑淚的白梨影,心生同病相憐之感,便陷入了寶黛式的愛戀之中。而寡婦梨影也對夢霞的才情十分傾心。某天夢霞從學校回來,發現自己所寫的《紅樓夢余詞》不見了,而地上僅有一枝簪花,便明白是白梨影拿走了詩稿。二人暗地裡借著鵬郎的手傳遞詩詞書札,借鵬郎和梨影的丫鬟秋兒互相傳遞消息,瞞著梨影的公公和周圍人的耳目。但是這種感情持續越久便越痛苦,雙方也陷入深深的罪孽之中。之後便是夢霞咯血病得半死不活,繼而是梨影因勞瘁病得不成人形,因梨影之病,她的小姑子筠倩從學校回了家,梨影的病便奇蹟般好了。因為這時候梨影已經決定做主將筠倩許配給夢霞,並且在他們婚後甘願一死以斷夢霞的思念,於是採取了慢性自殺的方式,漸漸地香消玉殞了。但是梨影的死亡,並沒有換來夢霞夫婦的恩愛到老,得知此事的筠倩也產後抑鬱成疾,不久逝世。而經歷這兩大打擊的何夢霞按照梨影生前的囑託,東渡日本留學,最後犧牲在武昌起義的戰場上。

無錫《玉梨魂》故事的發生地

《玉梨魂》和《雪鴻淚史》花生醬看過,單論情節,並沒有多少跌宕起伏的內容,花生醬近年來日子越過越糙,已經不再能理解這種細膩纖弱的文風和感情了。但因為小說是以文言寫成,並且多夾雜著四六駢文,因而語言非常精美,可以說,隨便截取一段,都是令人讚不絕口的圖畫。總而言之,花生醬不得不佩服徐枕亞的才情。

而在這段故事裡面,崔家實則為無錫西倉鎮一大家族——蔡家。夢霞,也就是枕亞,執教的小學是鎮上的鴻西小學。當時尚在晚清民初,社會的婚戀觀念還不是十分開放,自由戀愛還沒有流行開來,更不用說寡婦再嫁這種敏感事件了。徐枕亞所教授的崔家孫子鵬郎的原型叫蔡如松,他的曾祖父是同光年間著名的書法家蔡蔭庭。白梨影的原型是蔡家的兒媳陳佩芬,筠倩的原型則是陳佩芬的侄女蔡蕊珠。蔡蕊珠的死亡原因並不像小說里那樣簡單,枕亞是傳統意義上的孝子,性格又過於軟弱,他在行文中隱去了其母親的暴虐面目。

《玉梨魂》電影劇照

《玉梨魂》和《雪鴻淚史》的事情結束之後,枕亞迎取了蔡蕊珠,離開了西倉鎮這個傷心之地。經哥哥徐天嘯的介紹,他加入了南社。其後與好友吳雙熱一起由徐天嘯引薦進入《民權報》工作。《民權報》創辦於1912年3月,內容一如其名,是一個政治立場與袁世凱相對立的報紙機構。主編戴季陶曾因疾呼袁世凱可殺而入過獄。不過當時的報人不以為辱,反以為榮,戴季陶一出獄,便在編輯室牆上大書「報館不封門,不是好報館,主筆不入獄,不是好主筆。」《民權報》總經理周浩也說過「頭可斷,言論不可屈」的話。

就這樣一份報紙,主要致力於政治、社會新聞與評論方面,但為了謀求更多的銷量,也開闢了文藝副刊版面。(後來的金庸採用的無非也是這種方法,倪匡說金庸的《明報》之所以屹立不倒,全靠在上面連載的武俠小說。)徐枕亞一開始是這份報紙的新聞編輯,但後來也跟吳雙熱一起為報紙寫小說。民初的社會風俗,戀愛婚姻自由仍然受到很大限制,他們的小說大多針對的便是這一社會現象,由此而產生的悲劇故事,往往使廣大文藝青年的思想和情感得到強烈的共鳴,因而他們的哀情小說廣受歡迎。枕亞就是在《民權報》的副刊上連載了《玉梨魂》的小說。小說一開始連載,就大受讀者的歡迎,有讀者在還沒有連載完的情況下就來信要求閱讀單行本。《玉梨魂》的小說單行本發行之後,也是一版再版,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小說。

報紙上《玉梨魂》的宣傳廣告

隨後不久,《民權報》因為反袁過於激烈,被袁世凱通令郵局禁止寄遞,報紙只能在租界內發行,銷量下降,廣告收入又收到影響,總經理周浩背負了巨大的虧空,最後不得不停刊,報館編輯們自然也被迫飛而各投林。原報館工作人員馬志千、陳鴛春成立了民權出版部,蔣箸超、劉鐵冷主持創辦了《民權素》雜誌,這部雜誌的創辦,從一開始起,就帶有紀念《民權報》以期復刊的色彩。枕亞後來去往中華書局任《中華小說報》編輯。1914年,劉鐵冷、張留氓等人創辦了《小說叢報》,「力請枕亞脫離中華,仍奉月薪三十元,供其食宿,余遂與彼奔走印刷事宜」,他們選擇由小說界最負盛名的徐枕亞和吳雙熱作主編。此刊物後於1919年8月,因內部發生矛盾而停刊。枕亞為這部刊物創作了《刻骨相思記》《棒打鴛鴦錄》和《秋之魂》等小說。《玉梨魂》的姊妹篇《雪鴻淚史》就刊登在這個刊物上。

《雪鴻淚史》的刊登,一方面是因為廣大讀者對《玉梨魂》的喜愛促發了枕亞的創作動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一場版權官司,官司自然也是圍繞著《玉梨魂》展開的。

徐枕亞自題《雪鴻淚史》

由於《玉梨魂》是刊登在《民權報》上最為風行的一部鴛鴦蝴蝶派小說,民權出版部私自將此書印行,並且多次再版,獲利頗豐。然而枕亞作為作者,卻沒有得到足夠的版權費用,於是於1915年10月24、25日在《申報》刊登出一則啟事:「鄙人所撰《玉梨魂》一書,前經民權出版部陳鴛春、馬志千兩人代為出版,今已發行兩年,獲利不貲,鄙人一再向伊結算,詎料彼等居心險惡,意在吞併,將鄙人置之不理,鄙人宅心仁厚,殊不屑再與此輩市儈共同營業,除前項盈餘向彼等追索外,所有該書版權現願出讓他人,此系鄙人自售版權,與該部無涉,倘有糾葛,由鄙人一人清理。」

陳鴛春與馬志千二人對此事的回應也登載於1915年10月24、25日的《申報》上,他們辯解說《玉梨魂》的版權枕亞早就已經讓渡給了他們,此後《民權報》經理周浩又發表啟事,認為《玉梨魂》之版權應歸《民權報》所有,自己既然已經承擔了《民權報》虧空的巨大債務,也應該享有報紙上所刊登作品的出版權利。

《玉梨魂》劇照

三方的爭執,莫衷一是。枕亞無法,只得以《玉梨魂》的故事為基礎,重新寫了部小說——《雪鴻淚史》,託言自己得到了何夢霞的日記,將作品連載在《小說從報》上。隨後又在《小說從報》上刊登了一則廣告:「枕亞新著《雪鴻淚史》一書,與《玉梨魂》深有關係,書已付印,准一月出版。凡購《淚史》一冊者,概贈《玉梨魂》一冊。」爭端的結果,枕亞只能《玉梨魂》作為《雪鴻淚史》的贈書發送,並且為了與盜版商爭奪市場,枕亞自己親筆書寫《玉梨魂》中的對聯「有情好月未曾圓到天中,無主殘花不久香埋地下」作為贈品隨書奉贈讀者。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這次版權之爭卻導致《雪鴻淚史》和《玉梨魂》的銷路大好:「這一部駢四儷六的哀情小說,就隨著他們的互訌而大銷特銷了。我們如果替民國以來的小說書銷數做統計,誰都不會否認這部《玉梨魂》是近二十年來銷行最多的一部。」

《泣珠集》

在此同時,枕亞的感情生活卻極為不平靜。蔡蕊珠嫁給枕亞之後,枕亞不能忘情陳佩芬,一開始對蕊珠雖不是十分深情,但也相敬如賓,還算得上一對好夫妻。奈何枕亞的母親鍾氏與焦仲卿和陸遊的母親一樣的毛病,對兒媳過於苛刻。她本來就不同意這門婚事,蕊珠過門後便對她十分挑剔。枕亞的嫂子、徐天嘯的妻子劉吟秋便因女兒的夭亡和鍾氏的苛責而上吊自殺。劉吟秋死後,蕊珠便成了鍾氏的主要進攻對象。蕊珠剛生下第二個女兒,鍾氏便逼迫枕亞與之離婚。枕亞生性懦弱,既不願意捨棄蕊珠,又不敢違背母親的意願,於是上演了假離婚的戲碼,將蕊珠安置在上海的餘慶里。

相安無事的日子過不了多久,又因1917年初蕊珠次女的夭折,鍾氏得知兩人實為假離婚,便往上海大鬧一場。次年,蕊珠生下一個男孩,枕亞為其取名無咎,婆媳二人關係有所緩和。但又由於看護不周,無咎從樓上墜落受傷,暴虐的鐘氏又以此做文章,逼迫二人離婚。徐蔡二人又一次假離婚到了上海。蕊珠由於產後失於調養,不久去世。枕亞為此撰寫輓聯「總算好夫妻,幸其死,不樂其生,先我逍遙托塵網;可憐小兒女,知其父,竟忘有母,對人嬉笑著麻衣。」枕亞為蕊珠作了《悼亡詞》百首、《雜憶》三十首、《亡妻蕊珠事略》《鼓盆遺恨集》《蕊碎珠沉記》,並把自己的筆名改為「泣珠生」,以寄託對亡妻的思念。

《小說叢報》

這時候,枕亞已經從《小說叢報》辭職,他又於1918年8月在上海交通路獨資成立了清華書局,創辦《小說季報》。《小說季報》的作者大多也是鴛蝴派作手,比較有名的有吳雙熱、許指嚴、李涵秋、周瘦鵑、揚塵因等。《小說季報》因為出刊時間較長,而且由於枕亞採取的裝幀方式等各個方面的原因,導致價格太高,限制了報紙的銷路,枕亞本人又由於家庭的變故和內心的極度抑鬱,沉溺於酒與鴉片,作品的質量也大不如從前,《小說季報》被迫於1920年5月停刊。

1922年,枕亞曾與許廑父創辦《小說日報》,(《申報》12月5日有《致謝》一篇,系因《申報》編輯從許處獲得《小說日報》一冊)出到60期的時候,至1923年2月,又一次被迫停刊。枕亞一介文人,經商一事本非其所長,有這樣的結果,也是必然的。此後枕亞開始賣書法,以填補書局的虧空。孰知這時候《玉梨魂》小說又給他帶來了第三段的戀情。

「卻從蕊碎珠沉後,又遇花愁玉怨人」。《玉梨魂》這樣的小說,讀者群里很多是當時的大家閨秀以及新式學堂里受過自由戀愛教育的女學生。末屆狀元劉春霖的女兒劉沅穎便是其中的代表。她在讀了枕亞的《玉梨魂》和《悼亡詞》之後,對徐枕亞的才情極為傾倒,對他的痴情非常欣賞。於是在1924年主動寫信給枕亞,書中有云:「穎彭城望族,簪纓世家,齔齡就學,即喜吟詠,維鮮良師指導,雖聊知音韻,遠遜詠絮,偶閱君子所撰《玉梨魂》一書,情意感人,今欲求為入室弟子,願終身侍奉左右,時時聆教誨……」坦言願拜他為師,二人書信往來頻繁,並且相約在北京見面,不久,兩人的關係越發升級,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狀元劉春霖自然看不上一個寫小說的落拓書生,劉沅穎轉託父親的好朋友樊增祥,希望他能夠玉成此事。樊是晚清名宦、詩壇巨擘,書法也是非常有地位的。他非常讚賞枕亞,同時也樂意促成他們的婚事,於是收枕亞為徒,為枕亞的書法延譽,後來更為二人做媒。樊的地位聲譽足夠重,劉春霖對這樣的安排也大體滿意。不久,枕亞往北京,在中國飯店與劉沅穎成婚。

結婚當天,樊增祥偕夫人去往婚禮現場,他還詩興大發,作了《舊曆八月念六日下午二時徐枕亞與劉芷雲女士在北京中國飯店結婚》四首以表達對新人的祝福。各地的報紙也對此紛紛報道,成為當時的熱門新聞。

二人結婚後,劉沅穎因不習慣南方的生活,開始的時候一直居住在北京,枕亞的母親鍾氏居住在常熟,枕亞則往返於幾地之間。一如錢鍾書先生所說的「圍城」,二人婚後也陷入了「當境厭境,離境羨境」的困境之中。枕亞因為多年的憂愁病苦,早已染上了酗酒的習慣,後來還抽起了鴉片。他常常醉後發酒瘋,還曾墜馬受傷,與書中那個靈氣痴情的何夢霞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這樣的枕亞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沅穎之前美好的想像,漸漸消磨著她對枕亞的愛戀。後來她也開始莫名地吃起了《玉梨魂》的醋,總是逼問枕亞那個寡婦到底是誰,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蕊珠所生的孩子都未能建康長大,沅穎已有一子,取名無病,原本隨母親居住在北京,這時到了常熟枕亞的老家。枕亞的母親鍾氏既容不得劉吟秋和蔡蕊珠,又怎能容得下劉沅穎呢?沅穎搬進來不久,鍾氏的老毛病又犯了,開始欺負沅穎,對她百般挑剔,萬般責難,沅穎是狀元千金,自小便嬌生慣養,又受過新式學堂的教育,性格剛強驕傲,婆媳二人不免又是勢同水火。沅穎在徐家的生活非常難過,與枕亞的愛情又漸漸成灰,最終於1936年因鬱郁成疾而逝。

家庭的紛爭吵嚷,使得枕亞的精力和心境都大不如從前,本來就不善經營的他,此時更是無心打理清華書局的事務,他在1934年把清華書局盤給了大眾書局,回到老家開了一家名叫「樂真廬」的小店,專門出售古董和給別人刻章。但對這家小店顯然也無心打理。劉沅穎逝世後不久,抗戰爆發,常熟因臨近上海,也遭到日本飛機頻繁的轟炸,枕亞本就有咯血症,加上家庭的變故、國家的危亡,沉痾病榻,最終於1937年9月逝世,享年四十九歲。枕亞臨終遺言說:「余少年喜事塗抹,於文字上造孽,應食此報!」他將自己的一生與創作小說聯繫起來,相信文字報應。

徐枕亞的一生,便如他所作的小說一樣,充滿了哀情色彩。他的哀情,不免於「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不僅僅在於愛情方面的落寞凄慘,也帶上了濃厚的時代色彩。清末民初,國勢動蕩,知識分子在苦悶中掙扎,難以尋覓其出處。在立身,在感情,在各個方面都感到寸步難行。枕亞早年也頗能關心時勢,希圖有所改變,他在為《民權素》所作的序中說道:「嗟嗟!崑崙崩,大江哭;天地若死,人物皆魅。墮落者俄頃,夢死者千年;風雨恣其淫威,日月黝而匿采。是何世界,還有君臣?直使新亭名士,欲哭不能;舊院宮人,無言可說。既造物之不仁,豈空言之可挽。蒼頡造字,群鬼不平;始皇焚書,一人獨智。不痴不聾,難為共和國民;無聲無臭,省卻幾多煩惱。然則啞耳,尚何言哉!」又在《小說從報》的發刊詞中說道:「吾輩佯狂自喜,本非熱心勵志之徒,茲編錯雜紛陳,難免遊手好閒之誚。天胡此醉,斯人競負蒼生;客到窮愁,知己惟留斑管。有口不談家國,任他鸚鵡前頭;寄情只在風花,尋我蠹魚生活。」從《民權報》到《民權素》,再到《小說叢報》《小說季報》《小說日報》,從這一路枕亞走來,枕亞的精神世界也從熱心時政漸漸轉為消極的娛樂消閑。

《民權素》雜誌封面

枕亞早年就與吳雙熱相好,加上徐天嘯,三人結為了兄弟,吳雙熱那時所說的話,似乎早已預示了枕亞的命運:「海虞市上同時發現三奇人,其一善笑,其一善哭,其一噤其口如啞,笑者之心熱,哭者之心悲,啞者之心冷??世事日非,國事日非,人事日不軌,腸斷矣,心傷矣,烏得不哭?哭不得,烏得不笑?哭既無益,笑亦無益,又烏得不啞???三人者,非他,啞者,徐天嘯;哭者,徐枕亞;而笑者,則吳雙熱。」「忽然再見如花影,淚眼雙枯不敢開。」「哭」是枕亞一生的字眼,小說以哀情為主,裡面的人物常常因為自悲身世而哭,小說外的生活與感情不順,自然不得不哭,當時人為他的作品而感動,聯繫自身的遭遇,又不得不哭,後世人既得知他的遭遇,卻也就難得不哭了。

參考文獻:

徐枕亞《玉梨魂》

徐枕亞《雪鴻淚史》

《民權素》相關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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