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葯神」,更不是菩薩
在滿屏被「我不是葯神」的刷屏蠱惑下,抽空去看了這部影評9.7的電影。
入場前,還被朋友提醒:記得帶紙巾,據說會腫著眼睛出來。
結果…….
影片有笑點,寧浩式的幽默一以貫之,奔跑,飈車,語言的黑色幽默。
影片有淚點,當呂受益媳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的時候,當黃毛剃了頭準備回家見爹娘卻被撞的面目全非的時候, 影院里出現了長達十秒的抽泣。
我們想到了我們的家人,或者我們的親人,或者我們幾竿子能打到的某個親戚。
我們看到了生活的苦澀,被電擊到了靈魂最深的痛處。
然而,在這部影片中,除了對影片中的人物境地感同身受,在某種程度上,也滋生了么姐對其中某種價值觀的不認同。
這裡面的所有人,他們考慮問題的出發點,都那麼的「自己」主義。
注意,是自己,不是利己。
呂受益們最初讓葯神賣假藥的初衷很簡單,吃便宜葯,手裡的錢讓自己多活幾天。
葯神最初要賣假藥的初衷很簡單,賺錢,給病危的爸爸看病,讓兒子留在自己身邊。
於是一個暴利的生意誕生了。
病人有葯吃,生意人有錢賺。
只是這一切威脅到了葯的專利方,格列寧製藥公司(影片中叫格列寧,真實的公司叫格列衛)。
而格列寧公司背後,站著全世界現在以及以後幾代、需要此類藥物的病患。
他們需要像格列寧這樣的公司,繼續投入研發,研發出可以擊敗現在以及未來某種致命疾病的藥物。
但是,影片中用某些鏡頭刻意強化了一下貧富階級的對立。
格列寧公司的高管高高在上,神情傲慢全然沒有同情心的站在高處。
下面是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戴著口罩的、瞬間激起人們同情心的病患。
在被質疑為什麼葯的定價那麼高時,高管全然是官方回復「符合標準」,沒有一絲人性的味道。此處畫問號「?」
因為一個跨國公司的中國區高管,很大程度上,不會沒有同理心,更不會沒有同情心。
只是小愛和大道,取捨而已。
貧窮和富有不是對立面,弱小和強大也從來不是對立面,而是鏡子,是方向。
影片的刻意營造,確實喚起了觀眾對弱者和貧窮的同理心。
可是與此同時,也不能忘記,貧窮者的貧窮,不是由富有者造成的。
弱者的嬴弱,也不是由強者造成的。
Something bad always happen, but it is nobody』s fault.
而葯神地下組織在被點炮之後,繼續經營下去就會面臨牢獄風險。
牢獄之後,是年邁病榻的父親無人照顧。
是年幼的兒子要遠離自己奔赴大洋彼岸。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在選擇承擔自己本該承擔的小家的責任,放棄地下組織時,葯神被這些當初對他無比膜拜的無辜又無助的病友們,解讀成自私、沒有同情心、臭奸商(么姐的解讀)。
於是,呂受益有葯吃的時候,她老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句「謝謝勇哥」,把所有的感恩都融在了那一杯二鍋頭裡。
呂收益死的時候,她老婆甚至都不再恨醫院,不恨藥廠,不恨命運的安排,恨的,是葯神。
她恨他沒有冒著牢獄的風險,沒有冒著自己失去父親和兒子的風險,救她家呂受益。讓她的孩子,那麼小,就沒有了爸爸。
呂受益的老婆不壞,她只是因為命運太苦,沒有能力替別人著想罷了。
於是她不原諒,不讓葯神參加丈夫的葬禮。
小黃毛行俠仗義,把自己搶來的葯,分給別的病友吃。
怕自己連累家人,從家裡跑出來,讓家人以為自己死了。
地下組織解散後,小黃毛也恨葯神。
他恨他為什麼沒有一顆如他一般普度眾生的心。為什麼有能力當菩薩還要放棄。
小黃毛自己把自己當菩薩,並且很為自己感到驕傲。
於是他恨一切有能力卻不當菩薩的人。
他愛憎分明,你對別人好,我就愛你。
你不對別人好,我就恨你。
於是,當葯神重操舊業後,問小黃毛:你還恨我嗎?小黃毛說:以前恨,現在不恨了。
可是小黃毛最終還是死了,死於警察圍堵,不當駕車。
在他剃了頭,準備回家見見家人之前。
初衷,是為了保護葯神。
初衷的背後,是為了保護葯神的那條貨源,讓更多的病友能多吃一點便宜葯。
葯神崩潰了。當他得知小黃毛沒了的消息,對前小舅子警察大喊道:他才20歲,他想活,有錯嗎?
我相信,所有的人,在面對一個年輕無辜又鮮活的生命離開的時候,都會心痛,很痛很痛。
小黃毛想活,他沒錯。
可是,警察抓地下組織,也沒錯啊。
葯神一聲吼,將整個故事矛盾,直指警察,似乎是警察的不依不饒,害死了小黃毛。
我們看到,前小舅子警察,有了葯神聽到呂受益去世時一樣的表情: 惋惜,之後是內疚和自責。
小黃毛就是死了,很讓人傷心悲痛, but it is nobody』s fault.
就像呂受益的死,也不是你葯神的錯誤和責任,一個道理。
白髮奶奶,吃不起葯,房子吃沒了,家人吃跑了,還在堅持吃藥,維持自己每況愈下的經濟和身體狀況。
混沌的祈求眼神,每一幀都扎在葯神的心理,似乎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我們不是絕症患者,無法切身體會面對死亡的恐懼和痛苦。
我們也無權評判每個人的選擇。
可是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每過一個小時,就有數以千百甚至萬計的人,因為無法負擔高昂的藥費而選擇或者被迫選擇死亡。
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出如白髮奶奶一般吃沒房子吃跑家人的選擇。
而對這一切,從白髮奶奶柔弱的聲音中,我聽到了堅挺的怨懟。
怨社會,怨家人,怨命運的不公。
葯神最終選擇了重操舊業,因為他看到了呂受益的死,小黃毛的恨,和白髮奶奶眼神的無辜。
此時,作為觀影觀眾,在葯神身上,我看到的,依然不是小黃毛的菩薩心腸。
我看到的,是一個滿滿負罪感的人設。
他把所有人受的罪,在大家的集體圍攻道德綁架下,成功的轉化成了自己的罪惡。
於是他重操舊業,為了洗清自己的罪惡。
至於牢獄之災,在罪惡面前,也變得沒那麼所謂了。
於是,葯神開放了外省病友,用自己做生意賺的錢倒貼,便宜把葯賣給病友,給了每一個家庭生的希望。
然而,沒有一個人告訴這些上千個病友,這是他們能供的最後一批貨。
我不去揣摩那500塊錢對於外省的病友家庭算什麼,只是想知道,這種不可持續的希望,真的是每個人都想要的嗎?
都不重要了,在滿屏的病友群的感恩回復中,他們把自己感動的五體投地。
不得不承認,這部如此深刻地反映社會現實的電影,能上映,一定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但是我也無法認可一些說法,認為只要能上映,就算成功,影評到9.7,就算成功,票房過多少億,就算成功。
影片是否成功,還是要看裡面的人物,是否有成長。
還要看,影片最終,是否傳遞了一以貫之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在這個方面,以么姐的觀影視角來看,哭過笑過後,技術評分,不超過7分。
裡面每個人的價值觀之混亂,讓人產生某種恐慌。
如果爸爸都去拯救別人了,不能保護我,我怎麼辦?
如果兒子為了拯救別人而去坐牢,不能照顧我,我怎麼辦?
如果警察都太過於「善良」去體諒犯罪人員背後的凄涼人生,誰來維護世界的公正?
如果大家都不需要支付專利費而去生產和銷售藥效一樣的「假藥」,暴利背後成本只有「五年牢獄,緩期執行,提前釋放」, 那誰還會為我們投入數十年數百億研發新葯?
當然,影片跳不過各種靈魂拷問:
「你就能保證這一輩子不生病嗎」
「他得了絕症,才20歲,他想活,有錯嗎?」
「吃沒了房子吃跑了家人,為了活命,還得吃,有錯嗎?」
「沒有錢,就沒資格活命嗎?」
這些拷問,每個人都無法為他人作答。
我們這些滾滾紅塵的人,除了一面前行,一面尋找屬於自己的答案,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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