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時期的貴族為什麼脖子上都帶一圈白色褶皺花邊？

文 ｜李崇寒

科西莫·美第奇

聖母百花大教堂的修建佔據了數代義大利人民的心思情懷和財力物力。宗教建築蓬勃發展的同時，一棟棟配備有豪華房間、樓梯、庭院的私人宮殿、如美第奇宮、皮蒂宮、斯特羅齊宮等在佛羅倫薩拔地而起，他們將古典石柱、拱門、柱頭等元素運用到民用住宅建築上，開創了一種新風格。支撐這股「建築大潮」的是一群擁有雄厚資本的商人團體，他們之中，以美第奇家族最為顯赫。

沒有一個家族同文藝復興的關係能像美第奇家族那樣如此緊密。1434年，被流放的科西莫·美第奇返回並掌管佛羅倫薩，成為佛羅倫薩僭主（「無冕之王」），僅他一人資助過的建築，有據可查的就有：聖馬可修道院、聖維爾迪亞納修道院、聖吉羅拉莫教堂和修道院、聖洛倫佐教堂等。從他開始到1492年孫子「豪華者」洛倫佐去世為止，美第奇家族的僭主統治持續近60年。期間，他們贊助藝術家、委任工程師修建宮殿別墅，建造城市圖書館，收藏精美藝術品，為佛羅倫薩的文藝復興源源不斷提供活力。

無論是實施偉大建築、城市規劃項目，還是對宗教、世俗題材、個人肖像的描繪，十五六世紀佛羅倫薩人做出的種種嘗試無一不在向世界宣告人的價值和尊嚴，正如那句著名的文藝復興宣言所述：「我已經將你置於世界的中心，在那裡你更容易凝視世間萬物；我使你既不屬天也不屬地，既非可朽亦非不朽；這樣一來，你就是自己尊貴而自由的形塑者，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任何你偏愛的形式。」人類及其活動被賦予更大的意義。

當時一位佛羅倫薩富商的標配為「一座精美的宮殿、一所寬敞的日常家居住宅、一幢宜人的鄉村別墅和一間私人的小教堂」。此外，他還必須為家人提供即便不是過於華麗，但適合他們身份的昂貴的衣服，而且要給女兒們準備豐厚的嫁妝。要對建造教堂的修道院提供慷慨的捐贈，「不僅僅是為了神的榮耀，更是為了他的後代們和佛羅倫薩的名譽」。好奇一場文藝復興范的貴族婚禮是什麼模樣嗎？從展覽中的油畫《埃萊奧諾拉·德·美第奇與文琴佐·貢扎伽的婚禮》，可以窺探個大概。

《埃萊奧諾拉·德·美第奇與文琴佐·貢扎伽的婚禮》，1600 年，雅各布·基門蒂，布面油畫

這幅由雅各布·基門蒂（又名恩波利）作於1600年的油畫，描繪了美第奇家族與貢扎伽家族的首次聯姻。1584年，曼托瓦公爵文琴佐·貢扎伽率大量隨從來佛羅倫薩舉行婚禮，主教德拉·科爾格納主持婚禮儀式，新娘和女賓站在左側，新郎及4名男賓立於右側。為了更好呈現文藝復興時期貴族服飾，策展人依據圖像資料，參考16世紀的手稿和紡織品的殘片，用文藝復興時期布料的複製品縫製了5套服裝，置於油畫旁，以期讓觀者得到更直觀的體驗。

5套禮服中，以脖子上那圈白色褶飾花邊最引人矚目，這是獨立於衣服之外的一種領飾，名為「拉夫」（Ruff）。起初，這些褶飾連接在內衣高領的邊緣上，後來完全脫離內衣，成為獨立製作可拆卸的部件，是文藝復興時貴族男女脖子上不可缺少的裝飾物。別看它只是個小領飾，製作起來頗為費力，尤其是當它越做越大的時候，通常需要3-4米布才能完成。首先，要用糨糊使布料變得硬挺成形，然後還需用到特製的熨斗把褶燙圓。拉夫過寬時，為了保證不變形、不耷拉下來，還需在拉夫底下用金屬絲做成的撐圈支撐。

畫中新郎新娘賓客們雖表情輕鬆，但將又厚又硬的拉夫戴在脖子上是件技術活。圍上它之後，頭無法自由活動，人們只好表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並用特製的長勺進食，後來，有人發明了把下頜處空出一個三角形的拉夫，就不用指望長勺了。

佛羅倫薩有製作服裝的先天優勢，商品經濟的發展、紡織業的發達使貴族、富商有條件使用優美華麗的面料如天鵝絨、織錦緞、絹絲等，按照自己的審美觀念設計式樣。為了炫耀財富或是顯示尊貴，他們往往會在服裝上大量使用金銀珠寶、刺繡、緞帶、花邊等作為裝飾。這點在美第奇家族的新娘身上能夠得到體現。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突出人體造型和曲線之美，新郎上衣採用各種填充物使肩、胸、上臂部鼓起，下身一雙緊瘦長襪突出雙腿的健碩挺拔，形成上重下輕倒三角的視覺效果。新娘則以襯墊填充或撐起臀腹部，突出緊束纖腰，構成小輕下重的格局，與新郎形象遙相呼應。這種審美情趣至今仍對現代生活產生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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