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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忠:鄒天順小說「以寫實的質感壓倒想像的虛幻」

鄒天順小說:以寫實的質感壓倒想像的虛幻

(《邊緣的活力——清遠文學2007-2017》)

馬 忠

評論欣賞

如果用虛構還原真實

——簡評鄒天順中篇小說集《普九》

馬忠

小說乃社會的心聲,一部好小說應能有力地激起人們的情感波瀾。巴金先生在《隨想錄?探索集》里說過,自己寫作並不是為了當文學家,「我寫作是因為在生活。」記下的是自己「在生活中探索的結果」,事實上,這些話既是作家從事藝術創造的真實動因,也反映了文學的客觀規律。我們寫作,主觀上為自己,客觀上自身是融入時代和社會的潮流的,自然也就合於世道人心。近日,讀了鄒天順的中篇小說集《普九》,便有此感受。

《普九》不迴避現實,寫了當下社會重大的事——普及九年義務教育,但又不謀求所謂「宏大」主題。作品寫了官場,但不是官場小說;作品寫了商場,但不是商業小說;作品寫了兒女私情,但不是家庭倫理小說。好看、故事性強是這篇小說的最大特徵。這不奇怪,鄒天順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他知道怎樣把現實生活變成「故事」。如果僅限於此,未免太過片面了。事實上,鄒天順還是一個極其重視「思想」、重視「深度」的作者,而且這種「思想」與「深度」也正是他的「小說性」的有機部分。他不願讓「現實」或「題材」傷害了「小說」,但反過來也一樣,他不願「小說」傷害了「現實」與「思想」。

《普九》是一篇不願在當下現實面前「失語」的小說。在接力縣縣委、縣政府以及教育局和各間中小學為實現普九達標的過程中,當下社會各個層面的問題,比如官場腐敗、經濟秩序混亂、底層民眾的艱辛等等,在小說中有著全方位的批判性的揭示與呈現。而且,這篇小說巧妙地處理好了大與小、整體與局部、個體與集體、點與面的關係。小說的聚焦點始終沒有脫離對原教育局副局長老薑在事業和家庭中種種矛盾、困惑與無奈的追蹤,對大問題的思考、對教育和社會的關注最終都落實、折射在主人公個人的命運中。這使得小說中的現實、思想都有了情感,有了感情性的生機,有了個體生命的「溫度」。

在有限的篇幅中如何拓展想像的維度?如何努力進行掙脫束縛的敘述,使小說文本與現實、與閱讀保持更大的彈性是創作者必須面臨的課題。難得的是鄒天順的《喋血鴛鴦樹》,就避免了時下那種「通俗文學熱」的「肥胖症」。它既有武俠小說的刀光劍影,也有愛情小說的怒目情仇,更有著人世間的美好願望。該小說在藝術表現上,極具故事的傳奇性。小說圍繞鴛鴦樹展開,故事生動、緊張、刺激。傳「奇」——「惟奇不傳」,卻又真實可信。這是因為生活的真實有必然,也有偶然,並且由無數的偶然構成必然。鄒天順擅於編織故事與設置情節。這樣,他的作品就顯得分外的「奇」和「巧」。奇得出人意料,出人常規;巧又巧得合理,巧得自然。作品準確地把握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的尺度,新奇而不荒唐,張揚但不怪誕,筆鋒犀利而活潑,使小說具有鮮明的民族性、大眾性和娛樂性。但在創作過程中由於小說過分追求傳奇性,「傳奇」大於一切,而導致小說只見故事不見「人」,——對人物內心世界的展示、人物形象的塑造注意不夠。

《重回老屋塘》是一篇「生活流」小說,小說按照讀者已經熟悉的套路進行,特別讓人容易接受。小說中的女主人公枯嫂,受盡了折磨與凌辱,在經歷了現實與理想、慾望與心靈、愛情與親情、沉溺與掙扎之後,深受毒品之害的她最後毅然決然地將幾包煙「一包包地丟進了火爐」。小說哀傷的格調實際上是作者對於人性、道德與良知的拷問。結尾對人物命運的懸置似乎告訴我們:枯嫂的這一舉動有著獨立的主體意識和把握自己人生命運的理性抉擇。同時也表明她與痛苦的昨天告別,開始美好新生活的決心。「對現存本身的反抗。讓人和事物出場、歌唱、作響、述說的方式,即是否棄、打碎、重建他們的實際生存的方式。」(馬爾庫塞《審美之作》)我以為這即是鄒天順對《重回老屋塘》這個中篇另外一種意義的隱在的建構。

在精神異常混亂的局面中,文學首先恐怕應該回到個人內心。有人會說,返回個人內心,這並不是什麼新東西啊!再說也沒有什麼標準來衡量。話雖這麼說,但任何一個寫作者至少有一點可以不用繁瑣論證:有沒有個人內心體驗,一看就知道了。從這個意義上講,我認為鄒天順的小說寫實性有餘,而想像力不足,缺乏與生活的必要的距離。這樣,在有限的素材中,藝術提升的可能必然受到影響乃至阻礙。泥實,是文學作品的軟肋。另外,他的作品還應當在社會的深刻性和廣度性上下工夫,慢慢形成自己的風格。

當然,我的閱讀經驗是有限的,就像我的旅行經驗有限一樣。我沒有能夠讀到鄒天順更多的小說,也不能夠跟著他思想的路徑走得更遠。但我得說,鄒天順還有另一條路,或者說另一種生活。

在現實生活中,鄒天順在清新縣,在北江邊,在校園中。但在文學世界裡,鄒天順在他去過或沒有去過的地方,在一處落寞的風景里,在一縷惆悵中。我聽見鄒天順在為良心和責任感而喘息,而嘀咕,而呼喚……

(本文最初選入馬忠《亂花迷眼——清遠作家作品評論》中國文聯出版社2012年3月第1版)

馬忠簡介

生於七十年代,四川省南江人。現為國家二級作家,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1990年開始文學創作,自2004年起主要從事當代文學的研究與批評。已出版詩集及論著十餘部。

馬忠新作《邊緣的活力——清遠文學2007-2017》(團結出版社2018年4月版)

我的自評

最早讓我成為「思想家」的小說

——我的第一部小說集《普九》出版十周年回眸

鄒天順

轉眼間,我那本由華夏出版社出版的小說集《普九》已經十年了。

這是一部由三個中篇小說組成的小說集。它們分別為:1996年7月21—28日初稿,1996年8月1日—6日修改定稿的《普九》;1989年4月13日—20初稿,2002年2月7日修改定稿的《喋血鴛鴦樹》;1993年5月8日—16日初稿,2002年2月修改定稿的《重回老屋塘》。從最早寫作的1989年到出版的2006年11月,三部中篇小說的時間範圍幾近17年。17年間,這些小說在一家報紙上連載過,讀者反應還不錯。

三篇小說的開頭或其中的情節無不令人沉思。例如:

《普九》中的就很耐人尋味:「主持會議的教育局副局長老何見狀,肚子里就燒起了一大把火,本想訓他們幾句,但又考慮到在這個非常時期,當領導的還是忍一忍好,何況自己也是副局長,何必去得罪這些人呢。

就這樣,這次思想工作會議就不歡而散。」

《喋血鴛鴦樹》由開頭一句「老爺,清明節快到了,今年回老家祭祖嗎?」就揭開了小說故事的精彩序幕。

而《重回老屋塘》里的幾句對話,更加讓我們讀出了女主人公枯嫂生活的幸酸史。

「小姐家住何處?」大鬍子男人終於開口了,一雙褐色的小鹿般眼睛盯著枯嫂。

「在北方。」枯嫂也不說出具體的地址,她開始學精了,在這個世上,誰對誰又說了真話呢?說完也用一雙黑艷艷的大眼對視大鬍子。

然而,這些僅僅是小說里的情節嗎?任何藝術都是人類生活的再現。我的老友,著名青年評論家馬忠一語道破了其中的奧秘!他在評論我的《普九》時,題目就是《如果用虛構還原真實——簡評鄒天順小說集普九》,太令我激動了,也太令我默然了!

《普九》有很多令人掩卷沉思的地方,正如馬忠所言:「《普九》不迴避現實,寫了當下社會重大的事——普及九年義務教育,但又不謀求所謂「宏大」主題。作品寫了官場,但不是官場小說;作品寫了商場,但不是商業小說;作品寫了兒女私情,但不是家庭倫理小說。」

《普九》究竟是什麼樣的小說呢?還是馬忠說得好:《普九》是一篇不願在當下現實面前「失語」的小說。

其實,我是將《普九》既當成虛構的小說來寫,又希望它不僅僅是小說。所以,馬忠評論道:好看、故事性強是這篇小說的最大特徵。這不奇怪,鄒天順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他知道怎樣把現實生活變成「故事」。如果僅限於此,未免太過片面了。事實上,鄒天順還是一個極其重視「思想」、重視「深度」的作者,而且這種「思想」與「深度」也正是他的「小說性」的有機部分。他不願讓「現實」或「題材」傷害了「小說」,但反過來也一樣,他不願「小說」傷害了「現實」與「思想」。

「現實」與小說有什麼關係呢?我想,這是不需要我回答的常識性問題。而小說體現出來的主題,也就是作者的思想,這倒是不同的作家,或者不同的小說不肯能雷同的問題了。而《普九》的主題也是顯而易見的,又是深沉而豐厚的。創作《普九》之前,我已經思考了太多的問題,凸顯主題而又非主題先行,如何創設人物環境,如何展開故事情節,在那些人身上提現主題,故事如何結局,等等問題,我是深思熟慮過一番的。故而,才有可能不願讓「現實」或「題材」傷害了「小說」,反過來也一樣,不願「小說」傷害了「現實」與「思想」。

總之,與我之前的那幾本專著,如詩集《情緒在夏天》,短篇小說集《茶妹》,散文集《悄悄離去》等相比,《普九》是最能讓我成為「思想家」的作品。

2016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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