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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神啊,請多給我一點時間

回到城市的好處就是儘可能多的休閑生活的選擇以及集體活動對拖延症的徹底治療。

所以在朋友圈裡的很多人都在感嘆這部電影而漸成刷屏之勢的時候,我和同事們在這個周一的下班後去刷了《我不是葯神》。

雖然對導演文牧野不熟悉,但看到寧浩徐崢的組合還是值得對國產電影支持一點票房的。況且IMAX看2D劇情片還是有點兒小奢侈的。

影片開頭就是一首神曲,年輕點的朋友恐怕都不知道了,我還是一下子想起了這首神曲同樣神的名字——《女友結婚了,新郎不是我》,一邊聽,我還算是年輕的右腿一邊要抖動起來。

主人公設定為一個市井中常見的小人物,缺點優點都十分明顯,說他好吧,算不上什麼好東西,說他壞,又沒壞到根子上,就是平凡而已,低配版的中年危機的那種。其實他也不過是受了命運的擺布而已,不是逼到沒辦法(這裡就不劇透了),絕大多數人都很難跨出那決定性的第一步。

成功的過程處理得順暢,團隊的配置也盡顯豐富,男女老少動靜軟硬一應俱全。風塵氣十足卻又頗為耐看的脫衣舞女,虔誠善良卻又容易變通的老牧師,蔫巴人卻總干大事的黃毛,還有承前啟後欲走還留的「眼鏡病友」。光是看這配置就夠讓人不消停的了,更不消說這人人單拿出來都能出個前傳的悲慘身世。

前半部分還是摻雜了很多笑料,雖說也都是淺笑,但是做到了氣氛上盡量讓觀眾輕鬆,不是一直凝重也不是一味悲情,讓你笑著笑著就哭了,才顯得高級。

故事本身都已經足夠傳奇,不需要再刻意的在戲劇衝突上多做文章,扎紮實實的講出來,就已經有了七十五分的起跳。

劇情上不多贅述,隨便說說看過之後腦子裡留下的凌亂感想。

第一個最明顯的感受就是有關於尊嚴。

片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因為病痛、因為生活,乃至因為所謂的命運被剝奪了基本的尊嚴,有著一種冰冷又無奈的生活表情,不想這樣,可是不得不這樣。就像脫衣舞女在看著平日里逼迫欺負她的舞場經理為了錢而上台跳舞的時候那種報復性的歡呼吶喊,讓她覺得自己的尊嚴又開始找了回來。可是當她感覺到程勇想去她家睡她的時候,她還是默許了,到家之後反而又變得主動起來的時候,她的尊嚴又一次被撕碎了。她的主動里包含著「男人都是這副德行」的潛台詞,也包含著對程勇的一些感謝或許還有一點好感,甚至有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慾望。可是當程勇最後因為她女兒出現而恢復理智喚起道德之後甚至有些惶恐的離開的時候,她關上門,嘴角有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那一刻她是釋懷的,也許還有些許溫暖。

她和程勇的這條感情線到此為止,竊以為還是有些未竟之言,或許為了篇幅而省略,或許導演是想留白,不管怎樣吧,我都覺得收的有些急促。

唉,談到女人就有點話多。

再有一個關於尊嚴的片段就是一位得病的阿姨面對周一圍飾演的警官的那段戲。誠然,在法律之下,程勇無可辯駁,但在人情之上,卻是上善若水。其實,法律也不過是在人情中凝結成的理智。

這位老阿姨對著曹警官聲淚俱下的陳詞可以說是動情之至了,淚點淺的觀眾這時可以先哭一波。不過對我來說,受到觸動的不是「我不想死,我想活著」這樣的求生慾望,而是這之後跟著的兩個字——「行嗎?」這不是祈求,而是最最直接的質問。有誰能對此時此刻的這兩個字,說不行呢?我覺得這兩個字問的不是生死,是尊嚴。

順便提一句周一圍在片中的表現。我覺得這個演員最突出的特點是爆發力,瞬間炸開的能量能讓角色迸發出許多意外的驚喜。所以在他以往的角色中那種大開大闔的表演激情並不少見。也形成了他自身風格的一部分。他的爆發和馬景濤那種咆哮不一樣,馬氏的表演方法多數是在聲帶的深度,少數發揮好的時候到了胸腔,而周一圍則是直接從丹田發力,直接爆發小宇宙。

不過在此片中給他的空間不大,人物也並未有太多轉折。只是在他發現程勇和張長林有關的那個卷宗的時刻,那種聲音的沙啞,狀態的疲憊,精力的消散,勉強點上一根煙提神的無奈,我看到了一個體驗派演員交出的答卷。此片中我覺得他不過不失吧。

還有就是「眼鏡病友」的老婆,以最沒有尊嚴的方式去找程勇,祈求哪怕是最後一點點的幫助,恰恰是愛、是愛情最有尊嚴的時刻。

黃毛最後義無反顧的駕車衝出警察的封鎖線的時候,也是友情、道義最有尊嚴的時刻。

最後,警察讓車開慢點,是人情、是善良最有尊嚴的時刻。他頭頂的國徽更閃耀了。

程勇在囚車裡,看到陽光下的病友們一個個摘下口罩,接受這種獨一無二的禮節的致敬,是他、是人性最有尊嚴的時刻。

而在人群中看到死而復生的兄弟朋友,則是導演和創作者們煽情的頂點,但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說是煽情最有尊嚴的時刻。

縱觀全片,作為一個新導演,難能可貴的不是技巧的並不生澀,而是沒灑狗血沒強行搞笑以及對煽情的恰到好處的拿捏與剋制。或許和兩個老油條監製有關。不像很多文藝女導演的片子一樣,旁若無人一般很快進入細節,進入自己的感動自己的表達。

影片上映之初便能取得如此票房,如此口碑,我倒是能說,這是導演,是所有創作者、參與者最有尊嚴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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