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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塔爾寺

暑期將至,身邊不少親朋好友要去西北旅行,其中最重要的一站便是青海,因知道我曾去過青海,便與我細聊青海相關的點點滴滴。回想去青海的日子,竟然6年已過。記得青海回來,雖深感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但我依然笨拙、謙卑地將那無法描述卻生怕丟失的一路美好,變成呆板、耐久的旅行文字。後來蒙《絲綢之路》雜誌不棄,將這篇篇幅將近一萬字的文章發在2015年第一期(總290期)「大地行吟」欄目之下。感謝六年前我們曾一同前行,也祝福即將要去的親朋好友們西北之行平安、愉快、有所獲!

青海: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莊子?知北游》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大美、明法、成理,在千萬年時間的荒原里,儘管它們什麼也不言,什麼也不議,什麼也不說,但它們必定一直都在,自顧自的美麗著、靜默著、等待著。走入那片詩性高原,一丘一壑都風流,目及所至是畫、是詩、是歌;有信仰、有神話、有歷史……它像一首唯美的長篇史詩,真實而又富有詩意,更像一幅天地間的水墨畫,坦蕩而又神秘。讀了這首詩、看了這幅畫,不由得讓人暗暗讚歎,它暗藏的大美、明法、成理那麼豐富、那麼深邃。它便是青海。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塔爾寺

塔爾寺,因塔而成寺。這座寺院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創始人宗喀巴大師的誕生地。據說,宗喀巴16歲赴藏,一去不返。年邁的母親日夜思念,寫了一封信並剪下一束白髮夾在信中,託人帶到拉薩。母親的信和白髮並沒有觸動兒子的鄉情和孝心,他只寫了一封回信,附上一張用自己鼻血畫的自畫像和一尊獅子吼佛像。信中寫道:「如果想念我,可在我出生之地建成一座塔,裡面裝上十萬尊獅子吼佛像,見塔如同見我。」年邁的母親思子心切,依靠當地信徒的資助,用石片建起一座蓮聚塔。後經不斷擴建,四百多年後的今天,全寺佔地六百多畝,有幾十座殿宇,數以千計的僧舍宅院,氣勢磅礴。如今,塔爾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寺院之一,也是藏傳佛教的最高學府之一。

藏傳佛教,無疑是雪域高原上那層神秘、瑰麗的輕紗,吸引著人們前往瞻仰、膜拜。而我對它的鐘情和渴望,起源於一位叫做倉央嘉措的轉世活佛,寫下了比常人更為細膩和婉轉的情歌。終日的清規戒律和細膩婉轉的情歌同時結合在一個人身上,似乎是矛盾的、不協調的。可正因為這樣的矛盾和不協調,使他比其他的轉世活佛更深入人心,他的情歌亦被永久的傳誦和歌唱,僧俗兩界同樣如此。

前一晚回旅店休息後,聽見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早上6點鐘起來,誰料想雨竟然停了。我懷著對藏傳佛教的膜拜和對倉央嘉措的鐘情,一路乘車至塔爾寺。遙遙望過去,許是清晨、又是雨後,日光未現,雲霧層層疊疊,雲的顏色也漸次深淺,將氣勢磅礴的塔爾寺包裹起來,紅牆金瓦在雲霧繚繞中時隱時現,使這座原本神秘的藏傳佛教寺院如高原仙境般更加迷離,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下車後,大家一路靜默,逐個遊覽供奉各種神靈的大殿。殿內酥油燈搖曳中升騰起陣陣酥油味,瀰漫在整個寺內,大大小小的唐卡隨處懸掛,我被混搭的各種艷麗顏色製作而成的佛教故事圖案深深吸引、觸動。那些極不協調的色彩,被藏族畫家們大膽地扭結在一起,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殿堂內的光線本就陰暗,搖曳的酥油燈非但沒有增加多少光亮,反而使整個殿堂更加迷離,是那般的幽冥,幽冥中又閃爍著唐卡艷麗奪目的金、紅、紫、藍、黑。

搖曳的酥油燈、艷麗的唐卡、殿內瀰漫的酥油味,無論從視覺還是味覺上都造成了一種亦真亦幻、虛虛實實的神秘氣氛,使人不自覺在驚詫中忘卻現實,而又在玄想中沉湎於佛陀的愛撫之中。

門口的信徒,成排的跪拜,如此虔誠、執著,在晨光的照射下,額上層層汗珠。給佛祖叩一萬個「頭」,才是完完整整的一個「頭」。完完整整地叩一個頭,凝聚的是一種力量,信仰的力量,一種不堪忍受塵世苦難依然堅持的力量。但當他們深深匍匐在地上的瞬間,我方佛看到他們內心擁有希望,心靈有所安頓,覺得他們是幸福的。

而我一直念念不忘的還是倉央嘉措,因為他的情歌《那一世》而更加敏感於這座寺內的每個細節,想在那香霧中、經桶里、誦經聲中追尋他的蹤跡,捕獲他的氣息。

那一日 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 驀然聽見你誦經的真言

那一月 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 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 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刻 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 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 壘起瑪尼堆,不為修德 只為投下你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聽一宿梵唱,不為參悟 只為尋找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瞬 我飛羽成仙,不為長生 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那一日 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只是 就在那一夜 我忘卻了所有 拋卻了信仰,捨棄了輪迴

只為 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大殿內外僧人們忙碌著各種事務,並沒有被越來越多的遊客驚擾,甚至也不抬頭,看起來是那樣的清心寡欲、戒行無暇。但他們的內心是否真的心無旁騖?他們會不會因為進進出出的善男信女動了凡心?會不會在深夜,內心偷偷地溫存倉央嘉措那些動人的情歌?是不是也會為佛前失去舊日光澤玫瑰而偷偷落淚?

雨過天晴,天是透徹的藍,不含有一絲雜質,一團一團的白雲似動非動,徘徊在塔爾寺上空。塔爾寺失去了雲霧繚繞的遮蔽,揭去了神秘的外紗顯現在藍天白雲之下。紅牆金頂更像是皇家宮院,莊嚴氣派地矗立在高原之上。其實,所謂轉世活佛,不過是從成千上萬個牧童中選出的最為合適的人選。從食不果腹到登堂入殿,在藏區「政教合一」的獨特環境中,事實上成為一片疆域的主宰。代價是在最為爛漫的孩童年代裡失去自由,學習背誦上百部經書,經師、近侍不離左右,時刻督促他讀經習禮,為維護佛的尊嚴,為真正主宰和治理一片疆域而準備。命運為一個牧童做了這樣奇妙的安排。也許就在那些日日夜夜的讀經習禮中,倉央嘉措雖因「默想的喇嘛的面孔,不顯現在心上,沒想的情人的容顏,卻映在心中明明朗朗」而自責、內疚,卻又情不自禁寫下流傳甚廣的77首情歌。

世間的人要對法律負責任,修行的人要對因果負責任。「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縱是宗喀巴和倉央嘉措,也是這樣為難,也不能兩全,畢竟怎麼選擇似乎都沒有錯呵。人這一生,不負的又何止是「如來」和「卿」?即使「不負如來不負卿」,負的又可曾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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