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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不上班的一個月

文 | 沙苑

編輯 | Yin

我沒有工作已經一個月零一天。

此前一個月,我對「沒有工作」的狀態還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因為忙著婚前派對、過門、蜜月旅行,一直在路上,覺得沒有後顧之憂又無人打擾的狀態棒極了。直到旅途接近尾聲,先生陳大巴車的工作電話越來越密集,我突然意識到,除了家人,沒有人沒有事在等著我回去。

今天折騰完到家時已經是晚餐時間,所以,沒有工作的第一個月零一天繼續僥倖度過了。明天要和鐘點工阿姨一起打掃這個為了通風散味而攢下半個月灰塵的房子,也還能繼續僥倖地充實著度過一天。

可是然後呢?

要重新快速找到新工作?還是創業?還是先練習如何做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美少婦?我竟沒有頭緒,也許因為任何一個狀態我都沒有太強烈地想要?

回到小城三年了,無憂無慮的時光竟把我耗成如此沒有出息的模樣?

上班的時候,最討厭午睡被鬧鐘掐斷,回到工位後總是需要很長時間來恢復狀態,而連續放肆睡午覺的這些天,我卻發現,越長的午覺,醒來之後需要越久的時間來恢復,休息多了竟讓我疲憊不堪。我告訴自己,無所事事的現狀只能撐一周,不能再多了。

今天的午睡,在鄉下的房子里睡的,很安靜,只聽得鳥鳴和風聲。睡得深,夢得也深。夢見和大巴車的大家庭在綠野仙蹤般的度假村玩,在木橋上偶遇一個曾經要好的師弟。他正在轉賣禮物。我在橋上連名帶姓地喊他:「我送你的筆記本上面有留言,你怎麼給別人了呢?「他回頭看我,說出去聊一聊,結果出去之後我們被三隻大狗追,當一隻狗衝過來的時候他一手把我甩到空中,我在失重中尖叫,然後電話響了,是信用卡的產品推銷電話······

醒來依然頭痛,在微信搜了師弟的名字,跟他說了我的夢。我們曾經無話不談,如今一年聊天一兩次。他問我的留言寫了什麼。

「我不知道啊。」

然後他告訴我他跳槽了,拍了新工牌過來。

「那我可能是寫了祝賀你加油之類的吧。」

我順便告訴他我辭職了,無業在家,很無聊。他問我為什麼辭職,他覺得工作才是最輕鬆的狀態。其實我也覺得是,無論是結婚還是處理家務,我都覺得沒有工作時那麼自信輕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辭職,辭職申請表原因一欄憋了三天才寫出來。」

我跟他吐槽了結婚時遇到的種種使我陷入絕望的遭遇,他丟過來一張截圖,是我在他微信中的備註名:「沙苑阿姨 | 已婚婦女」。

我決定自黑到底:「下次聊天可能是『沙苑阿姨 | 曬娃寶媽』。」

「你曬娃,我會覺得很神奇,就像我並不覺得你像一個已經結婚的人。你的文字里表現出來的你,還沒有開放到可以擁抱兩個家庭,婚姻本來就是要做好跟柴米油鹽醬醋茶打交道的準備,雖然不是說要走向廚房,但是至少要預留好空間給到生活的瑣事,因此,麻煩也應該是預期內的。」

他接著說:「你不像是一個結婚的人,你反而還是活在高中的你。為什麼是高中呢,因為大學的你我不認識。」——那幾年我們聯繫得少。

這是我給他看了我上個月寫新婚心境的每日書節選之後,他的反饋。這個比我還小一歲的單身師弟,大概覺得沙苑阿姨真是太不成熟了。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旁邊陳大巴車的電話里傳來我媽的聲音:「我打電話給沙苑她怎麼都沒接?」

來不及組織語言掩蓋睡到十一點半的現實,她吼著讓我起來煮粥了,並又開始念叨那幾句話:

「休息幾天要做什麼工要去找啦!」

「不著急,只要想做,怎麼會沒有工作做?」

「不過也要去找了,休息夠就要看看。」

所以我媽到底是急不急著要我去找工作?

她覺得無法自律的我,如果不上班就日夜顛倒三餐不對時,在媽媽看來我做什麼工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能讓我正常地吃飯和睡覺。

掛了電話繼續賴床,住同個小區的大巴車他嫂子也打了電話來:「你們在哪?中午要不要過來吃飯?」

感覺全世界都在關心我們有沒有飯吃。我們就像兩個象牙塔里的小孩,跳級結了婚。

但最後我們還是叫了外賣,吃完我還拉肚子了,非常挫敗,索性連桌子也沒收拾,躺在沙發上思考人生——後來睡著了。

醒來默默地告訴自己,明天一定要打開電腦認真寫文章,並去一趟菜市場開始認真做飯。

我做的飯真的很難吃,我覺得這是我每天做完飯不想吃的原因之一。

陳先生倒是很給面子,吃了很多,一邊吃一邊說「這個好吃這個好吃」,不知道是敷衍還是鼓勵,還是怕我甩手不幹讓他去做。

但我自己不太吃得下,我想說服自己是因為做飯太累了,但是其實……就是不好吃啊!

為什麼肉餅這麼咸?鹽下太多?為什麼蝦會變黑這麼腥?差了哪個步驟?為什麼湯都沒味道?因為排骨沒熬夠時間?為什麼菜豆是苦的?

為什麼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陳先生也很茫然。

「你說我們倆都不會做飯,真的很難搞,別人好歹可以一帶一。」吃完飯他若有所思地總結。

「是啊,我那些不會做飯的小姐妹們,都嫁給會做飯的男人啦,在家吃飯根本不吃問題。」

「哦……」

聊天結束。

陳先生的家裡人看到飯菜的照片,說:「看上去像是會做飯的,做得挺好看!」我妯娌也說:「做得還不錯的樣子。」

嗯,好不好吃先不管,顏值一定要跟上!反正這個世界看臉啊,苦苦的菜自己默默吃就好了。

瑜伽課臨時調了時間,於是兩個班能來得了的同學臨時湊了一個班一起上,便見到了好久不見的nana。

我和nana是在文化創意園認識的,那時候我在園區上班,她在一個入駐園區的工作室上班,那會跟她不算很熟,但是我很關注她,因為——她很漂亮。個子高挑,明眸皓齒,是笑起來眼睛會發光的女孩子。

「好久不見啦!」

「是啊,新娘子。」

結婚這個梗可以進行好久。

後來我不在園區上班了,她也換了工作,我們很少見面,只看得到彼此美美的朋友圈。

「nana你最近經常去廈門嗎?」我說著,又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

「是啊,去上一個培訓,想考個證。」

nana的朋友圈裡充滿了上課的圖片和鼓浪嶼的圖片,還有一溜的英文閱讀打卡。

「我下個月也要去上一個課喔,在東京。」老師也插話道,「是一個為期一周的花藝課。」

「啊,你們都好努力,我已經在家裡睡了很多天啦!」我懊惱地喝了一口茶。

整個靜默的上課期間,我的腦海中一直在思索關於上課這個問題。上班的時候總是吐槽,沒有雙休,總是加班,沒時間去培訓去提升,真的有一天在家裡待著,甚至可能連續好多天都不看資訊不開電腦,甚至連微信都懶得打開了 —— 上班的時候倒還偷偷看各種群啊公眾號啊讀讀各位每日書小夥伴的文章。現在每天睡覺吃飯宅著,什麼都沒關注,自然什麼衝動和慾望都沒有。

上課當然不是必須的,但至少是一種向上的姿態吧。

正想把堆在床上的衣服疊起來,走到床邊,胃痛又悄悄來襲,輕輕地,卻持續地,最後只好和衣服一起躺下來。

最近一陣子,每天睡前都會胃痛,不嚴重,但是持續很長時間,隱隱約約的痛,像灼熱的手輕撫,不刺激,但就是那樣痛著。

「彷佛童年的噩夢又來了。」我嘆了口氣,跟陳先生說,「幫我倒杯白開水,把陳香露也一起拿來吧。」

我六七歲就被確診小兒胃炎,隨著年齡的增長,變成慢性胃炎。據說在爸媽沒空理我的幼兒時期,我哭鬧的時候我媽扔了果凍給我,我乖乖坐在地上吃了一整袋,最後以口吐白沫告終。這成了爸媽解釋我小小年紀就得胃炎的原因。

儘管如此,我小學的午餐仍然是寄膳的,「我的手要搬磚,就沒辦法抱你。」確實是很多處於事業發展初期的家長的無奈吧。總之我爸爸可以在接到老師電話的時候,第一時間來把我拎回家,但無法保證中午可以準時接我放學回家並且有飯吃,所以我吃學校的飯堂,胃繼續壞著。

中學寄宿,情況變得更壞更糟。

直到大學後期,飲食克制而穩定,我的胃才慢慢溫順了。

可是!最近,在沒有工作的一個月又十九天的日子裡,我不按時的三餐、放肆的冷飲和辛辣的宵夜,又把這頭小怪獸喚醒了。

我的胃,對我的生活敲響了警鐘!

五月已經進入倒計時了,我跟自己說的,下周就去找工作的承諾,被無限期推遲,到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去找工作了,惰性有強大的力量,需要意志與之抗衡,可是我的動力極其微弱,便也不了了之。

周日,睡到中午,再拖拖拉拉,兩點多才到達餐廳,拿了號,前面還有三桌在等待,明明是吃正餐的餐廳啊!周遭始終如此活躍,只有我抽身獨行嗎?

吃完飯回家,鬼使神差地又爬上床睡覺,設了一小時後的鬧鐘,醒來卻是兩小時後的傍晚。約了爸媽吃飯,匆匆出門,忘了帶上要送給爸媽的禮物。

在周末傍晚的車流里,我盯著遠方的綠燈閃爍然後變黃然後變紅,一場機械的循環,喪氣又油然而生,彷佛自己也在一場機械的循環里。你說沒有意義吧,卻也是活著的日常,不是說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嗎?

南方的五月太熱了,持續著35攝氏度以上的天氣。即使像我這樣無所事事的人,也感覺疲憊不已。媽媽說:「你白天要躲在屋子裡不要出來喔。」我於是理直氣壯地享福。

淘米的時候感覺到右手隱隱作痛,想到下午寫信的時候,一頁A4紙寫了好久,斷斷續續,以為是自己太久沒有手寫,所以才那麼酸痛,此時把米放進電飯煲後敲著鍵盤的我,突然意識到,好像不是因為太久沒有寫字,而是,右手真的壞掉了 —— 前幾天的無力發抖,我以為是太累,又以為是中暑,拖到今天這樣的疼痛,到底是怎麼了呢?扭傷了?

無規律的作息,讓身體發出各種不好的信號,但卻心存僥倖地拖延著。

今天,陳先生需要早起外出工作,我早早起床,做早餐,洗衣服,給閨蜜準備結婚禮物,然後做午餐,在涼爽的風中寫信,繼而午睡,一口氣做完很多事,反而神清氣爽起來。早起的一天真的很長呢。

從胃痛,到頭痛,再到現在的手痛,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獨立生活。

「意志還不如小時候呢!」心裡冒出這句話,想起那個倔強的小沙苑。

小時候的沙苑非常努力,心裡總是憋著一股勁,想證明給誰看。至於給誰看,心裡並不清楚,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小鎮上,我們這一代女孩雖然也受到寵愛,卻始終覺得缺點什麼,還沒十歲的我就下定決心要好好讀書給爸媽爭氣。

那是一種狹隘的偏執,但有著正向的能量。可是在我「想開了」的今天,沒氣了。不是說如果人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就可以怎麼舒服怎麼來嗎?

我不用讀書也不用上班的日子這麼舒服,為啥哪哪都痛呢?

晚上十一點,去豐巢拿快遞。我住的那棟樓走到設置了快遞箱的那棟樓,需要走過小區的一個小廣場和兩條小徑。

接近豐巢的小徑口有塊小空地,四條狗在此相遇,狂吠,主人也不管,任著它們互相纏來纏去拚命吠叫,另外一條要被牽回的小黑狗頻頻回頭卻被主人拽著,而我遠遠站著,醞釀了很久,終究沒有勇氣走過去,繞了很遠一段路。

當我繞到另一頭的時候,聽到有人過去嚷嚷:「小孩子要睡覺能不能安靜點!」

我拿完快遞,遠遠看到叫得最厲害的小狗被主人抱起來,不叫了。而我依然決定走遠路繞開,我太害怕這種不能溝通的生命了,就像不會說話的小孩。

晚上的小路燈光陰暗,水池邊的石板路上一隻癩蛤蟆從我眼前跳過,鑽進草叢了,嚇了我一跳。

我抱著快遞往燈明的樓梯口走,想著,生活啊,就算不用上班也不用念書,依然有很多麻煩呢!

·本文編輯自作者的每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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