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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進的中國半導體:四座城四個目標

18年,從異域孤軍到「高級傭兵」

兩個大時代,西進中國大陸的台灣半導體人,命運卻大不同。2000年初期,二百五十位聯電系統內的菁英,在當時最有接班相的「聯電太子」徐建華領軍,到蘇州蓋和艦廠,但遭台灣調查、起訴,他們的上市配股夢也跟著破滅。這群人,如當年國共內戰後遺落泰緬邊界的異域孤軍。中國大陸不重視,台灣公司無安排去處。事隔十多年,美中貿易戰下、中國大陸「全民大煉芯」拼搏半導體產業,一切風雲變色。不僅沉寂多年的和艦順勢翻身,計劃在中國大陸A股上市,

新一代台灣高級傭兵也出現了。他們是燒熱「中國芯」爐火的核心部隊,卻象徵台灣含金量最高、最後一批關鍵人才的出走。

急進的中國半導體:四座城四個目標

南京高鐵站,串聯南京、上海與合肥成為中國大陸產值最高的長三角半導體聚落,催生最受矚目的中國大陸大煉芯舞台。(攝影者.陳宗怡)

一、中國大陸最成熟半導體聚落:上海

崛起年代:約2000年

主力發展領域:晶圓代工、IC設計

代表企業:中國大陸規模最大晶圓代工廠中芯國際、華虹宏力、華力微電子、聯發科競爭對手紫光展銳、華大半導體

急進的中國半導體:四座城四個目標

傍晚5點,我們在中國大陸晶圓代工龍頭中芯不時聽見台灣口音、看見員工下班。原來中國大陸半導體業待遇不比網路、金融業,員工多準時收工,但此景可能改寫。

我們的第一站,是上海。這裡是中國大陸最成熟、產值最高的半導體聚落,包括中芯、當年(2000年)台塑二代王文洋投資成立的宏力半導體,聯發科的中國大陸對手展訊,都將總部設於此。

2016年,上海半導體產值破人民幣千億元(約合新台幣四千七百億元),約佔全中國大陸大陸半導體產值23%,是中國大陸最大的半導體基地。

物理距離上,上海離台北僅有約一個半小時航程。但,近兩年到上海的半導體人,他們跟台灣的心理距離,卻是終生不再回台任職的準備。

他們的腦袋,牽動上百億利益去向

一位在中國大陸晶圓代工廠任職近十年的台灣人告訴我,如今大家西進中國大陸,除了機票,還有另一個文件相伴:前東家寄出的存證信函。

因為,大家腦中的硅智財(IP),動輒牽動數十億元的利益,有可能顛覆一間公司,甚至一個產業的命運。

「這邊六十個人全收到了(存證信函),全收到了!」在張江科技園區的一間咖啡廳里,一名登陸近十年的受訪者刻意壓低音量、用錄音筆幾乎收不到的氣音對我說。這批人登陸後都被警告,不得泄漏營業秘密,「他們家裡都打電話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接到存證信函?」

這六十人就是從台灣過檔大陸廠商的工程師。

突破二十八納米製程,可能帶來多少利益?

以聯電為例,其去年二十八納米製程訂單,就貢獻營收至少逾新台幣220億元,而台積電的二十八納米即使已量產七年,去年仍占其營收23%,約當於2250億元。華力微只要從前兩者手中分得5%市佔率,每年便有逾120億元進帳。

另一個最新的例子是,記憶體廠南亞科技六月二十二日宣布,控告一位離職的工程師,涉嫌竊取營業秘密到中國大陸任職。南亞科認定,如果對手使用該技術,可能獲得超過新台幣三十八億元的利益,相當於南亞科今年第一季近五成凈利。

正因為這群傭兵,動輒牽涉數十億、上百億利益,並讓中國大陸加速威脅台灣半導體業,因此得背負台灣社會不諒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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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芯成立18年,台灣員工從初期上千名到如今約100人,宿舍附近4、5間以台北為名的餐廳聚集,為他們一解鄉愁。

拼高薪舞台,面對同鄉「好像叛徒」

一位已離開中國大陸的半導體人,被前東家控告四項罪名。在法庭上,「法官的態度就只差沒指著我說:你對不起台灣。」另一位在中芯任職的台灣人也回憶,他回母校跟學弟妹分享中國大陸工作經驗時,「好幾個學弟問的問題,會覺得,你好像叛徒。」

能完全同理這群台灣傭兵們心情的,是來自韓國的半導體人。韓國人的民族主義更濃,更不能容忍「背叛」,幾乎到中國大陸的韓國半導體業人才,都已經做好不再回家的打算。

根據每年經手上百名中高階半導體人才獵頭案的智理管理顧問公司,與半導體業內人士推估,目前約有兩千位台灣半導體人在中國大陸企業任職,另外並有一千人在中國大陸公司設於台灣的據點工作。

這三千人,多數是高階經理人或研發人員,以全台灣半導體業研發人員共約四萬三千三百人來看,約佔六%到七%。

高薪與舞台,是吸引這群人到中國大陸的關鍵之一。

中國大陸這麼迫切需要他們,因中國大陸是全球最大的晶元消費市場,每年進口晶元金額超過原油。然而,過去十多年,中國大陸網路公司輕資本、賺快錢的思維,讓他們之前看待半導體產業時,認為這是「傻子做的事」,因為這產業動輒得投資上百億美元、一個技術得蹲三到五年才問世。

現在,中美貿易戰開打,人才與技術缺口,更明確的被凸顯。

傍晚五點多,我們看著中芯國際門口出現大量下班人流。我好奇,這一次中國大陸砸入人民幣千億元、從台灣與世界各國引進人才,它就真會如張忠謀所述:將進步得非常快嗎?

二、最被看好的大煉芯基地:合肥

崛起年代:2015年後

主力發展領域:記憶體、IC設計

代表企業:合肥睿力(舊名長鑫)、晶合集成(台廠力晶與合肥市政府合資)、台灣的聯發科、群聯電子、世芯電子都在此設子公司

急進的中國半導體:四座城四個目標

周志銘(左2)領軍的兆聯是半導體廢水處理隱形冠軍,他說,近年跟著台積電在中國大陸建廠「知名度大爆炸」,客戶從南京到合肥都有,讓他一年得往返兩岸近30趟。

技術被學走仍要去?周邊包商:「中國大陸半導體像唐僧肉,全球都想吃一口。」

一早八點,我們從合肥西南方的市郊前往四十分鐘車程外,初期投入近新台幣2500億元興建的記憶體廠合肥睿力(舊名:長鑫)。

這座由合肥市政府出資的廠,是華亞科與南亞科赴大陸工程師的最主要去處。其執行長王寧國出生南京,但在台灣成長,華亞科退休的資深副總經理劉大維也在此工作。

每一張晶圓廠設計圖,都得上繳

這座佔地六萬平方公尺、比台積電廠房都還大的晶圓廠,其核心工程,如無塵室、機電、廢水與氣體回收等等,都由台灣包商承攬。

專營半導體廠廢水處理的兆聯實業中國大陸區總經理周志銘,指著大家在晶圓廠旁蓋起的一棟棟工務所說,這裡就像個小台灣村,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台灣半導體工程商,例如:帆宣、亞翔、漢唐等公司都來了。

中國大陸如今是「全民大煉芯」,包括天氣冷冽、不適合晶圓廠運作的吉林,或四川省自貢市等無產業群聚效應的內陸城市,都想蓋晶圓廠。其實不只台灣人,三星、美光、英特爾等廠商也早已插旗。估計中國大陸現在至少有四十座晶圓廠正在運作。

兩位受訪者對我說:政策力挺下,中國大陸半導體就像塊唐僧肉,不只台灣,全球的廠商都想吃上一口。

當各國的企業與傭兵都聚攏到中國大陸這座舞台,確實正催化中國大陸半導體快速發展,目前IC設計和記憶體領域,幾乎已和台灣打成平手。

企業前來中國大陸參與「全民大煉芯」盛世,其實都清楚技術會被學走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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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耽誤、不懈怠!」這裡是合肥睿力整建中的工地

當地台商透露,在中國大陸做工程,都得以審核工程安全為名,上繳一份設計圖給官方,「圖樣都要給官方蓋章,所有圖都會被看到。很多人很會藏,但你就算藏,他(中國大陸)還是可以從中學到一些東西。」

廠商不只為了利益,更為了防守而來。因中國大陸可能為力拱自製晶元,而補貼中國大陸供應鏈,儘可能減少對外採購。擔任半導體工程公司顧問的環宇財富合伙人洪炳宏說,「你不賭,就沒有贏的機會……。」

富貴險中求。懂「分寸」,成為傭兵們必要的生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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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睿力的包商工務所至少有10家台灣供應商,我們碰到的兆聯員工和來自台灣的太太在此打拚,是大煉芯時代下人才移動的縮影。

傭兵生存術:當免洗筷、少點意見

一位曾在中芯服務逾十年的中高階主管說,他的原則是不參與國家項目、公司內要蓋章負責的事情,他不碰,「來這邊你就是傭兵,不要太有意見……,要負行政責任的,台灣人還是比較敏感。」

也不只一位受訪者說:「要把自己當免洗筷,不要想(在中國大陸)做到退休。」

這群半導體人很清楚自己腦中的技術有賞味期限,不少人設定在中國大陸的職涯就是五年、七年。因為在中國大陸若不能持續進步,貢獻完在台灣所學,約滿後,下場只有接受降薪、資遣,或像下樓梯,再繼續往更次等的中國大陸公司移動,繼續賣自己原本會的技術,成為半導體游牧民族。

當中美關係越趨敏感,台灣傭兵們如同行走在鋼索上。一位台商舉例,近兩年合肥睿力從台灣大量挖角後,部分工程師帶槍投靠,涉嫌泄漏營業秘密,但這個事實就不得而知。去年遭美光提告,中方已經暫停僱用跟給薪,要被控告的工程師解決官司訴訟後,再復職。

合肥讓我看到,當大量資金與人才齊聚中國大陸後,它正在為「全民大煉芯」添加薪火。然而,當中國大陸加速前行時,這是否代表台灣半導體業人才流失,只是開端……?

三、對抗美日韓的記憶體重鎮:武漢

崛起年代:2016年後

主力發展領域:記憶體

代表企業:長江存儲(紫光與武漢新芯聯合)

急進的中國半導體:四座城四個目標

ASML的光刻機入駐長江存儲

我們進入武漢,跟上海相比,這裡的工作節奏明顯加快,受訪者比喻:「這裡就像90年代的竹科。」

這裡像外商,一成員工是外國面孔

武漢,是中國大陸對抗美、日、韓的記憶體國家隊──長江存儲之基地。在機場,可以見到許多日本人,多半是來支援該公司的協力廠商。

這個新興的中國大陸記憶體基地,目前有約三千名員工,其中一成來自世界各地,不只台灣,更有日、韓、新加坡與美國的傭兵。

一位曾經在此任職的台灣中高階主管說,這裡與其說是中國大陸公司,更像外商,每周固定召開的主管例會,與會二十人中,有八成的人母語不是中文,「都要用英文開會,而且在這裡,什麼人都看得到,連坂本幸雄(已破產的日本記憶體廠爾必達前社長)也來過。」

身為國家隊,在此工作的格局也不同。台積電近幾年,每年平均約110億至120億美元的資本支出,已經是全球罕見,但長江存儲所做的規畫,卻是五年880億美元。

在資本為後盾、願景為燃料的催化下,該名中高階主管舉例,他曾要求部屬做一張全球供應鏈地圖,在台灣,這可能需要花一星期整理,但他在中國大陸交辦後,隔天,這張地圖就掛在辦公室上,「現在這邊的年輕人很有『中國芯』情懷,他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驕傲的事,完成民族大業。」

每天他們都在跟時間賽跑,和成熟的上海聚落不同,在這裡,加班到午夜是常態,就像分紅費用化實施前的竹科。

台灣在停滯,四、五十歲的人很彷徨

其實,我們訪問的這群經理人,來中國大陸並不只為了錢,還因為台灣發展已停滯。

「在台灣半導體業,四十五到五十五歲的這些人,很彷徨,大部分公司沒有在擴充……,你可能五十歲當部門經理,就當一輩子啊!」一位台籍經理人表示。

以製造端來看,聯電上一次在台灣有新廠動工已經是六年前,力晶、旺宏更都已是八到十年以上的事情。在設計端,以台灣前三大IC設計公司聯發科、瑞昱和聯詠而言,十年來平均每位員工貢獻的獲利,都大幅衰退。單聯發科,十年就衰退92%。

一邊在衰退,一邊在蓬勃。一直仰人鼻息的台灣記憶體業員工,感受更深刻。這次中國大陸開打,大家希望能有機會跟老大三星與美光大幹一場!「給我十年,我很有機會把技術跟產品達到世界水準。」該名經理人說。

我們問,「你認為人才來中國大陸的情況會持續下去?」大家的回答是:未來五年,情況只會加劇,但卻不會無限制的延續下去,因為五年、七年後,當中國大陸本土人才備齊,也就不再仰賴傭兵了。

當人才根基鬆動,接下來的台灣,該怎麼辦?

四、台積電12吋晶圓廠落腳處:南京

崛起年代:2015年後

主力發展領域:晶圓代工

代表企業:台積電落腳後,吸引200間半導體企業,包含紫光集團、欣銓科技、ASML、創意電子

急進的中國半導體:四座城四個目標

窗外這3棟人才公寓,是台積電500位外派員工在南京的家,特區內因台積電設廠而開的台商學校,也早已開始招生。

兩年前,這裡黃土一片……今年,台灣半導體產值恐被超越

最後一站,我們到了中國大陸最受矚目的半導體新聚落南京,這是台積電在中國大陸的第一座十二吋晶圓廠。

兩、三年前,台積電南京廠所在的浦口特區還是黃土一片,如今不僅蓋起一棟棟的高樓,台積電新廠的圓形建築體,就像一個發光的太陽,吸引上下游約兩百家廠商進駐,從IC設計、設備商到化學原料等等,應有盡有。

兩百家上下游廠跟著來,像種下種籽

里昂證券半導體產業分析師侯明孝預估,四年內,中國大陸市場佔台積電營收很可能超過兩成,將是台積電重要的成長引擎之一。

台積電南京廠對中國大陸半導體產業而言,就像一顆種子。目前,南京廠所生產的16納米製程,領先中國大陸其餘數十座晶圓廠,中國大陸政府期待,人才與技術能從台積電外溢,加速中國大陸企業升級,從一座廠,擴散成一百家供應商,再擴散成一千個、一萬個人才。

在台積電建廠後,全球許多供應商也跟著移動到南京,來自荷蘭的半導體微影設備商艾司摩爾(ASML)便是一例。

艾司摩爾辦公室二十四位成員中,有六位來自台灣,負責主管該辦公室的區域經理黃群恩從台灣外派,自認不像傭兵,但他外派這兩年的重要任務,除了服務好台積電南京廠,便是得帶起中國大陸本土的同事,讓他們未來能執掌南京辦公室,獨自服務台積電,而他則功成身退回台。

為此,他們也將中國大陸同事送到台南受訓,有些人甚至一待就是半年。「台灣人真的很敬業,」曾在台南受訓半年的一位中國大陸員工說。

這是我們第二次拜訪浦口特區,去年九月採訪時,台積電的廠區還在進行收尾工程,門口三三兩兩的停放著貨櫃車,將廠內需要的機台、設備進廠,如今這座廠已開始量產。從建廠到量產,只花了二十個月,比其他公司至少快上50%。

在新冷戰時代,當美國鉗制中國大陸科技的攻勢越猛烈,中國大陸招攬半導體傭兵西進的力道,也只會越強悍,沒人擋得了。

二、三線台廠,勢將加速淘汰

台灣該如何看待此事?

我們得認知:這雖不會動搖根本,但會加速半導體產業的兩極化發展。

若一個產業人才不足,人會如漏斗狀,先往頂尖公司流動,讓產業的中後段班面臨攬才危機。當大量半導體傭兵西進,首當其衝的會是中後段班企業。

未來很可能的情況是:頂尖人才持續留在台積電與聯發科等一線公司,但二、三線以降的台灣半導體企業,會因缺少人才活水,加速被淘汰。

面對未來,我們可以對中國大陸更開放。

不只一位半導體業高階主管急切呼籲,台灣不應干涉中國大陸資本入股台灣企業,「你如果不把現在手上的東西賣出去,換錢,怎麼有資本投入新的領域?」

但,我們也可以選擇不再只倚賴中國大陸,而是布局全球。

專長於企業購併的眾達國際法律事務所合夥律師黃日燦近期不斷疾呼,台灣產業必須:「Go beyond China(走出中國大陸)」,也就是積極分散布局、探索中國大陸以外的市場。「我們現在在大陸已經沒辦法一廂情願了,你想賴著不走也難,這就是個wake up call(警鐘)。」

台廠未來:走出中國大陸布局全球

他舉例,如台廠環球晶圓,近十年透過持續購併歐洲、日本等廠,分散布局與營收來源,近幾年內銷,加上美洲與其他地區的銷售,已超過五成。「環球晶圓現在已經不靠大陸了,完全兩樣。」黃日燦表示。

過去,半導體產業為台灣罩上一層「硅屏障」,意指,為了不讓全球IC產業斷鏈,各國會努力維繫台海安全。如今,這層硅屏障在中國大陸半導體崛起下已逐漸薄弱,台灣的半導體產值很可能在今年被中國大陸超越。

一場美中新冷戰,間接加速兩岸半導體競合的演變。每個時勢的改變,機會與威脅總會相伴。

我們雖然阻擋不了人才的離開,但我們可以去養成更能吸引新人才的沃土,為產業找到新的出路。

例如兆聯,這兩年因承攬台積電南京廠工程,在中國大陸知名度倍增,現在是「事求人」,一直有客戶上門探詢。周志銘一面賺中國大陸財,一面想:能不能把在這賺的錢,拿回台灣研發新技術,讓自己永遠跑得比對手快。台灣,能否更朝利基的技術深耕?

甚至,我們也看到新興的半導體企業在興起,他們一開始就用混血式的人才組合與戰術,逐鹿全球市場,帶來驚喜。

更嚴苛的競逐,對台灣不是壞事,對人才亦同,它正逼我們清楚正視自己的價值,並做出行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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