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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洲:又是一年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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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槐花香

張蘭洲

提起槐花,在農村長大的人幾乎人人皆知,並且小時候還經常做成各種搭配菜食用。似乎隨著現在人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農村人也不是太熱衷槐花了。城裡人倒把它視為餐桌上的「一寶」,品頭論足頗多。這些年在外漂泊謀生的我,周末工作之餘,在天津雙港小鎮路邊閑情邁步時,偶然間,碰見了公路邊上的幾棵較大的槐花樹,深深地被它飄落的花香所感染。

七月初的天津,驕陽似火,熏蒸炙烤著每一寸土地。公路兩旁聳立的高樓在驕陽的照射下顯得無精打采,路上的行人稀疏斑駁,行色匆匆。放暑假的兒童們早已躲在家中空調之下,盡享涼風的撫慰,猶如冬眠的動物不願出來。我獃獃地站在幾棵大槐樹面前,靜靜地觀察它的花兒飄落,動情處不由得掏出兜中的手機,把這瞬間的凄美之景按下快門拍下。上前把地上灑落的花瓣抓一把捧在手中,那種親切感油然而生。俯身低頭吻一吻,兒時家鄉的槐花香又惹隱惹現,浮現於眼前。

曾憶得上小學時,中國剛剛改革開放沒幾年,農村經濟也是「夜裡點燈,剛剛有些光亮」。家家基本上都是豆面摻玉米面蒸的黃窩窩頭。白面饅頭、麵條只有過年過節時才能吃得上。四月的農村,正是青黃不接的時期,幸好村南坑、大路兩旁,都是鬱鬱蔥蔥的槐花樹。在春風的吹拂下,你看那一串串如銀鈴般的槐花掛滿枝頭,在綠瑩瑩如扇貝般槐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嬌艷逼人,奪人耳目。遠遠望去白中透綠的槐花猶如一片片白雪撒滿枝葉間,煞是凄美壯觀。站在老遠處,就可聞得清香醉人的淡淡的微香。那時候,我和三姑、大哥帶上爺爺給做的一個專鉤槐花的大鉤桿,說說笑笑走到南坑一片槐樹下。由於這些槐樹臨近水坑邊,所以長得異常蔥盛挺拔。望著滿身褶皺斑駁的樹皮和枝杈上尖尖的長刺,三姑建議大哥最好不要爬上去,以免枝杈上的尖刺傷人。我凝神屏氣地站在樹下看著三姑和大哥用大鉤桿扳槐枝。只見三姑開腔:「我先來!」她雙手舉起鉤桿照準槐花茂盛的樹枝,一抬腳,猛地用鉤桿上的鉤子套住樹枝,雙手攥住鉤桿用力向右一擰,只聽「咔嚓」一聲,一枝槐花被扳落樹下;接著又用此辦法扳了好幾枝;看來三姑舉手抬胳膊有些累了,大哥:「三姑,你歇會兒,我來吧!」說話間三姑把鉤桿遞給了大哥。大哥個子高,我見他沒怎麼抬腳,「咔嚓、咔嚓。」不一會兒就扳落了一地;看得我目瞪口呆,靜靜地望著大哥嫻熟的動作,心裡暗想:「我什麼時候能這麼熟練就好了,平時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爭取早日長成大哥那樣的身材,也一展自己的手技啊!」

我和三姑、大哥把這些槐花樹枝揀起來放板車上,一起拉著高高興興地返回家中。到家後,奶奶見了我們扳了一車廂的槐花,滿臉笑容地吩咐我們把這些槐花從車上抱下來放當院。奶奶躡手躡腳地邁著小方步從屋裡拿出兩個籮筐和一個竹籃,然後取來凳子和我們一起擼槐花。我偎著奶奶邊擼邊時不時往嘴裡偷偷地塞上一把,用力一咬,哇!綿綿香甜的槐花味沁人心脾,那種味道至今也難以忘記啊!不一會兒功夫,奶奶把擼好的槐花倒入院中一大盆內,雙手上下翻著洗凈,撈出來放入籮筐里把水涳干;倒入盆內,攆來幾勺子白面加些水攪拌勻,撒上少許鹽放鍋上蒸熟。不一會兒,一股飄香的美味撲面而來。端下來放桌子上,大家你一筷她一筷,邊吃邊笑,不到一袋煙工夫,滿滿一盒蒸槐花被扒得精光,吃完小嘴巴一抹,開開心心揚長而去。

後來,我漸漸長大後,父母和爺爺奶奶們分開住了;父親為了補貼家庭開支,從集市上買了兩隻小山羊回來餵養。下學後,大哥經常帶著我去南坑扳槐花。父親沒有給我們做鉤桿,但常年在農村長大的孩子溜東逛西,爬牆上樹也是家常便飯。我現在也可以像大哥那樣敏捷地爬上大槐樹。還沒開始扳,只聽得身後「咔嚓咔嚓。」的響聲,大哥已扳斷了好幾枝;我也不示弱,學著大哥的樣子「咔嚓咔嚓。」也扳了起來;正扳著扳著,一不小心,一個尖尖的槐刺扎入我的拇指,「哇,一股鮮紅的血液冒了出來,流滿了手指。大哥瞅見後忙喊我:「用力摁一會兒就好了!」果不其然一會兒就不流血了。這時,我才幡然醒悟自己扳槐花的經驗還不夠,還得向大哥好好學習。下了樹,我和大哥用繩子把地上的槐花樹枝捆在一起,兩人抬著回家了。我和大哥擼了一些好的讓母親做了一道槐花炒雞蛋。有好菜自然食慾大增,我一連吃了兩個豆黃面窩窩頭,喝了兩碗玉米粥,大哥跟我一樣。一鍋玉米粥一家人不一會兒消滅凈光。「今天要不是槐花菜,我怎麼能吃這麼多呢?」。剩下的老一些的槐花母親讓我餵羊了,雖然有些老,但對這些小傢伙們來說已是不錯的一頓佳肴,看著它們憨態的吃相,我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曾憶起,小時候家裡生活拮据,父母用一生的艱辛養育了我們弟兄三人,當時不管怎樣只要能填飽肚子也就心滿意足了。那時候,大姨常常給我們家送來米、面、糧、油等,和一些哥哥們穿過的舊衣服。我們和母親著實欣慰高興了一陣子,但老是依靠別人的資助,心裡也實感愧疚和不妥。沒有別的報答方式,於是,母親就讓我們平時周末休息時去幫大姨到地里幹活,只要是能幹得動的活,不管什麼活,一律盡心而為。大姨家西地里有一塊蘋果園,我記事時樹齡都有七八年了,蘋果樹長得高叢枝茂、鬱鬱蔥蔥,肥厚綠圓的蘋果葉上掛滿了緋紅色的蘋果。特別是秋天,一片片緋紅溜圓的大蘋果點綴葉間,不時還有麻雀、蝴蝶流連光顧,茂密高大的樹枝把這塊地遮擋得嚴嚴密密,猶如一座世外桃源座落於這片廣袤的田野。蘋果樹跟別的植物不太一樣,在結果前不但要樹下挖坑上好多的豬糞或牛糞,平時樹桿葉間也生蟲子,還要噴洒農藥。曾記得:那時候大姨父在青海西寧一軍工廠工作,很少回來。大姨一人又帶養四個孩子,多不容易啊!既使這樣,大姨還常常資助我們家。所以,我和大哥也常去蘋果地里幫大姨施肥,噴洒農藥。

大姨不但資助我們家,平時在左鄰右舍中的人緣也是相當的不錯。平常,誰家經濟上有困難找大姨借錢時,大姨總是慷慨解囊。生活上更是鄰居們眼中「觀世音菩薩」。比如,鄰居誰家孩子生病了,大姨總喜歡煮上幾個雞蛋去看望慰問一下。平時農忙時,左鄰右舍借個農具什麼的,大姨總是爽快答應。秋天,蘋果掛滿枝頭時,總是一個人拉著滿車的蘋果走村串巷去叫賣。回來時,再把家中存放的好一點的蘋果,晚飯後給我們家送來,我每次看到大姨放在桌上滿滿一竹籃的蘋果,總是嘴讒得偷偷流口水,靦腆的小臉還不忍當著大人的面去拿,總是等母親送大姨到門口時,我偷偷地跑到桌子旁拿上一個,也不洗,往自己的衣服上一蹭,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幾大口囫圇吞棗般地就沒了,一瞅母親還在門口和大姨說話,又跑過去拿一個裝兜里就跑了,直今想起來仍覺太可笑了。

這些年,大姨一個人在家「既當爹又當媽」,不但一個人養育了四個孩子,還把我這四個哥哥、姐姐送進了學校,供他們的吃穿和學費;聽大姨說:「大姨父己離開家十五個年頭沒回來過。為了工作,在孩子們剛出生後不久就離開了家,把四個孩子和幾畝地全家所有生活的重擔都推到了她一個人肩上」。

後來,我參軍去了部隊,臨走那一天,大姨頭天晚上特意煮了幾十個雞蛋,步行好幾里路,把這些還帶著溫度的雞蛋送到了我手上,感動得我熱淚噙滿眼眶。還叮囑我:「到部隊好好乾,不要想家,有什麼事常給家裡來信。」多麼善解人意、品德高尚的大姨啊!三年後,我不但立了三等功,還入了黨。當我轉業回地方,去大姨家向她報告這一喜訊時,善解人意的大姨,左鄰右舍眼中的「觀世音菩薩」卻已經病逝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痛哭流涕,感覺天要塌了一般,「為什麼好好一個人就駕鶴西去了,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聽母親說,大姨是累病的,後來嚴重時竟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吃喝靠人喂,天天吃藥的大姨,藥物最終也沒能挽留住她寶貴的生命。出殯那天,正是七月初的盛夏,驕陽似火,天空中到處熱浪翻滾。路旁樹上還隱隱傳來蟬蟲的鳴唱,好像這些蟬蟲是在為大姨吟唱頌歌。村口路邊上幾棵參天大槐樹已花盡飄落,紛紛揚揚,飄落得滿地都是。好像這些有靈性的參天大槐樹在為大姨哭泣,感動得竟花雨紛飛。

我眼含熱淚,抬頭獃獃地望著滿樹飄落的槐花竟哽咽無語。

張蘭洲,筆名張思清,男,高中文化,中共黨員,復轉軍人,系河南省內黃縣井店鎮張王尉村人。本人平時愛好寫作,尤擅長散文、詩歌、小說等,曾自創小說《我的自傳》一書,詩歌集《津門勤工草詩匯》。曾向《中國詩歌網》投稿散文、詩歌達300多篇,現為北京文學傳媒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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