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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所帶來的歡欣、哀傷,很美好,很留念

它所帶來的歡欣、哀傷,都美好

惘然處,莫不是情這一字。對人是有情的,有時是無法細說、又說不盡的,對於自然風物也是有情的,這種情更是縹緲、無法捉摸的,玄妙處只可知會,不可言說。多年前手抄《小窗幽記》時對於這種微妙最是能看得清,捕捉到興味與迷離,而後讀德富蘆花散文集也還是如此,情到了,拈來兩句詩是身心舒爽的,這與俗世人情又是極其不同的,它所帶來的歡欣、哀傷,都美好。

我帶著從春天角落裡搬運來的圖像記憶重複過著生活,時而想著重溫抑或再次行進,這於沉悶的生活既是享受又是帶點折磨的。我總是忍不住想起兩年前在婺源的事情,許多景象都模糊成了一團濕雨,然而帶給我的動容是一直持續著的。我寧願永遠眼中長存綠色,在氂牛毛雨里穿行,煙霧繚繞的天青色待著一片雲過,心下岑寂。若非如此這般靜謐中的吟賞,我也願繼續做個探索者,身子骨如此舒展的情況里去騎行去長途跋涉,我可深深感受到春天在我的血脈深處里律動,也絕對不放過這春天,盡情把所有的時光浪費在此處——冬天我似乎是死掉的。

但是我們必須又被警醒的是,並不是每一日都可以愜意溫潤,每一夜都可春風沉醉,每一刻都是青春永駐,被生命的苦難所忽略。我們所要接受的事實是,你必須接受傷春徒勞的自我安慰,暮年將近的現實,每一代都有陽光燦爛的日子,然而我們不能永遠陽光燦爛。這又涉及到生命與人生,涉及到這個世界微微一笑的奧秘,站在大地之上的我們,不過是螻蟻蜉蝣。春過代代人,這位留下《春江花月夜》,這位留下《清明上河圖》,然而終不過塵歸塵,土歸土。

然而又說到底了,即使合眼了,也得知道,春天永遠在啊。

曾經,在一個冬天,去看過一次大海。

那天,天灰濛濛的,也許就快下雨了。海水也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藍,白色的浪花中透著淡淡的藍。海水打在腳上,冷得入骨,風很大,吹亂了我的頭髮。我歡笑著奔跑,從沙灘的一頭跑到另一頭,往往複復,不知疲倦。

夢想,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早晨的陽光流瀉進來,親吻我濕潤的臉頰。佇立窗前,看潮起潮落,數今天又多了幾隻海鷗,少了幾朵白雲。心、似乎也被這潮水濡濕了,滴滴答答。

不顧午後的炎熱,依然帶上我的小狗和它喜愛的麵包,沿著海邊小跑,迎著風,大聲唱歌。汗水沒有聲響得滑落我的臉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海風襲入我的舌尖,淡淡的鹹味兒在我的唇間蔓延,卻不知是汗是海風。但願是海風帶來的吧,那麼,我就嘗到了大海的原味。狗狗怕熱了,就鑽到海里游個泳,我則坐在海邊,將海螺貼在我的耳邊,「嗚嗚……............嗚……」婉轉起伏,卻不曾斷過。狗狗全身滴著水,一頭埋進我的懷裡,幫它擦身子,為它吃麵包,快樂得不行。

夕陽無影無形,卻細細碎碎灑滿一地,沙子折射著金色的光芒,叫人忍不住捧起一把,看看是不是被夕陽的精靈揉碎的黃金呢,頭頂上飛旋地海鷗總是一隻一隻的,雖是孤單,卻很是自由愜意,偶爾看見兩隻相互追逐,我發自內心地想它們祝福,為它們歡暢,看它們在黃昏的空中,演繹一段動人的愛情。

晚上的夜空好美啊,繁星點點,狗狗也安靜地睡了。黑與白的天際,我似乎聽到了花在靜靜地開啟,在我內心的庭院深處,在這醉人的夜中,暖暖地開放。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夜色像水墨畫一樣鋪展開來,池塘中的蛙聲陣陣鼓動著我的耳膜,四月的星空竟是如此璀璨而清澈……原來這又是一個人間的四月天。我是個愛幻想的孩子,總愛在如此曼妙的景色下聆聽春語昵喃,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好久沒有這樣悠閑地坐在夜色下,欣賞那皎潔的月兒了。

「人間的四月天,人間的四月天……」就這樣輕輕昵喃。人間的四月天,讓我想起了誰?是的,是她!一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天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堪比子期伯牙,有她,人間便是四月天。

也許,別人眼中的她任性而潑辣,是人人都不敢惹的女老大,而我卻不這樣認為,無論她怎樣,她都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摯友!因為她說過,無論怎樣她都會和我在一起,哪怕是世界末日。也許,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這句話,是啊,只是一個朋友,說什麼不分離啊之類的話,簡直可笑!但是我信,哪怕這就是謊言,我也願意相信。這時候,有人也許就要嘲笑我了:好單純,簡直是傻子,根本不知社會的兇險與狡詐。我怎會不知?當今社會,是名和利的天下,是權與錢的天下。我又怎會不知,當今社會,人心險惡,不得不防。我對她這樣信任,不為別的,只因她是我的摯友!

記得那一次,我們吵架了,彼此之間都在冷戰,即使是我認為自己沒錯,但是孤獨感還是把我緊緊包圍起來,它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捆著我,是我透不過氣。於是,公園小路邊的小草,又再一次成為了我們和好的見證人。

還記得一首詩:月色里讓我為你摘一顆星星,將溫暖的話藏在它的耳朵里,沿著你的方向,讓它在夜空划下軌跡,然後落入你的夢裡,在輕柔的枕邊,替我擁抱你,並且告訴你,你就是人間的四月天……

天天,我說,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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