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趙孟頫的研究有哪些新發現？且看「西子湖畔論子昂」！
2018年4月中旬，在故宮博物院趙孟頫大展之後，中國美術學院書畫鑒定研究中心舉辦了趙孟頫研討會培訓班，由王連起、任道斌、陳韻如、黃朋等授課。時隔兩個月，「趙孟頫國際學術研討會」於6月15至17日在杭州西子湖畔召開，來自中國大陸和台灣地區、美國、德國、日本的學者（圖1），帶來了他們對趙孟頫的最新研究成果。
1. 趙孟頫國際學術研討會與會者合照
趙 孟 頫 的 藝 術 創 新 與 交 游
首日上半場由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薛永年主持，發言者為中國美術學院教授任道斌、台北故宮博物院常務副院長何傳馨、耶魯大學藝術史系講師江文葦、上海博物館書畫部館員顏曉軍、故宮博物院博士後段瑩。
任道斌《「荷葉皴」與「自寫小像」：趙孟頫兩則繪藝創新淺論》
趙孟頫是公認的復古主義者，在元代以繼承弘揚中原的優秀傳統文化為己任。他的書法以晉唐之風取代宋人尚意趣、輕法度之態；繪畫強調「貴以古意」，以設色典雅、線條柔美的晉唐全景式山水畫取代南宋筆墨簡率、硬朗蒼勁的「馬一角、夏半邊」。趙氏近攻遠交、與古為徒的文藝策略，使他成功扭轉世風。但任道斌認為趙孟頫更是一位創新者，他並非一味復古，除提倡文人畫風、以書入畫，講究詩書畫印的配合外，還有不少發明，例如山水畫中的「荷葉皴」，以及人物畫的《自寫小像》（圖2），對後世皆有深遠的影響。
2. 趙孟頫，《自寫小像》，元，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何傳馨《再論〈趙孟頫與鮮於樞墨跡合冊〉》
趙孟頫和鮮於樞是元代書法的雙子星，時人有「北尚鮮於，南推吳興」之說。台北故宮博物院藏《趙孟頫鮮於樞墨跡合冊》（圖3）四幅，前三幅趙孟頫書，後一幅鮮於樞書，是目前僅見的兩人墨跡合冊，在研究中十分重要。何傳馨指出此冊趙孟頫三幅書寫年代應在1295年以前，鮮於樞所作草書約在同時期，待完成後不久便被他們的共同友人黃石翁收藏，遞傳於道士李又玄、薛羲、鄭桓等及明清收藏家，於清初入藏大內。
3. 趙孟頫，《鮮於樞墨跡合冊》，其中一開，元，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何傳馨認為這四幅書跡內容為兩人對鑒藏與書藝的關注，因而書寫時尤其用心，皆是精詣之作。元明人如上官伯圭及董其昌、陳繼儒等，解讀此冊時提出「各宗其長，頡頏當世」和「鮮於伯幾力與吳興敵者」「摩壘血戰之意」的觀點，意指趙孟頫與鮮於樞有相互抗衡較勁的內在情結。但何傳馨分析，二人對法度、古意等有著共同的信念，這使他們書寫時更貼近相知相惜的心境。
江文葦《溯洄從之：趙孟頫與早期元代繪畫》
江文葦以2008年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的《灤菊圖》（圖4）為引子，展開對趙孟頫作畫風格多樣性及複雜性問題的思考。他認為這件被歸為趙孟頫的手卷在風格上與南宋宮廷院畫十分相似，並假設如果將此定為趙孟頫的真跡，會為趙氏已有的多樣繪畫風格再添一種。江文葦期望通過此手卷闡釋一些有關趙孟頫作品的基礎問題。例如：趙孟頫是否有意識地去創作多種風格？我們能夠從趙孟頫錯綜複雜的繪畫風格中察覺出他的人格氣質嗎？我們是否能夠回答「趙孟頫在做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做」？
4. 趙孟頫，《灤菊圖》，局部，2008香港蘇富比秋拍
江文葦首先探究了趙孟頫如何在《古木竹石圖》（圖5）中運用「書畫同源」理論，然後在其山水畫中嘗試理解他「古意」的觀念。江文葦認為，探究趙孟頫為何如此創作比探究他的創作本身更難，並推測他的書畫創作或許與其所受的儒家教育有關。
5. 趙孟頫，《古木竹石圖》軸，元，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顏曉軍《吳柔勝家族家譜研究——兼論趙孟頫與吳鎮家族交遊關係》
趙孟頫作為宋末元初重要的文人書畫家，起著上承唐宋、下啟元明的銜接作用。他的影響力深遠，其中被列為「元四家」之一的吳鎮就受其影響。
顏曉軍考察了趙孟頫與吳鎮家族的交往。吳氏家族是南宋宰相故家，趙孟頫家族則是皇宋苗裔，兩家都是活動於臨安、湖州、宣州一帶的望族，所以兩家頗有往來。吳潛在南宋都城臨安任宰相，堅持抗元，後被賈似道所害。南宋滅亡後，相傳吳鎮的祖父吳澤在襄陽之戰失敗後舉家遷居嘉興魏塘，隱瞞系南宋宰相嫡裔的事實，避禍於異族統治之世，從事海運而成為富豪「大船吳」。因此吳鎮不僅出身世家，且家境富裕。在已有的研究中，就已指出了趙孟頫與吳鎮叔父吳森的交往，顏曉軍則進一步發現，兩家還是親密的姻親關係。
吳鎮的山水畫受到趙孟頫影響的部分是董、巨風格。吳鎮主動選擇運用披麻皴、點子皴與礬頭手法，以及隱逸的題材，無不與他接觸的社會環境和古代作品有關。而吳鎮最為著名的墨竹圖不僅直接受李衎影響，更是北宋文同之後，趙孟頫、管道升「湖州竹派」的重要代表。
顏曉軍通過考察安徽寧國、湖州新市、嘉興魏塘等吳氏遺迹，並結合吳氏族譜和趙氏信札，以及其他相關材料，闡述了趙孟頫與吳鎮所處的背景環境，辨析史料的真偽正誤，從而為趙孟頫對吳鎮藝術風格的影響尋找歷史淵源，同時指出趙氏風格通過吳鎮對明以後文人畫的傳承產生一定影響。
段瑩《周密與趙孟頫交遊問題瑣議——兼論元初〈保母志〉的鑒藏熱潮之成因》
周密與趙孟頫是元初書畫鑒藏圈中的重要人物。二人自南宋入元後交情甚篤，不僅有詩歌酬答，互作題跋，且趙孟頫還親自作書畫相贈，為周密展示濟南風土，並向周密出示所收古書畫、器物等數十件。二人之間圍繞書畫鑒藏的交流互動及其與元初書畫鑒藏圈的關係，是段瑩此次關注的重點，並著力探討至元後期《保母志》鑒藏熱潮的成因。她聯繫夏承燾《〈樂府補題〉考》中的觀點，且認為諸公對《保母志》的鑒藏及周密圍繞《保母志》發起的高會品題活動，是為隱晦紀念楊髡髮陵一事。
趙 孟 頫 具 體 作 品 的 討 論
下半場的主持人為故宮博物院研究室主任、研究館員趙國英。發言者為台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教授盧慧紋、漢堡大學亞非歐手稿文化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勞悟達、前故宮博物院書畫組成員趙志成、故宮博物院研究員汪亓、廣東省博物館副研究館員任文嶺。
盧慧紋《再論趙孟頫〈重江疊嶂圖〉卷的繪畫風格與畫卷流傳》
對於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的《重江疊嶂圖》卷（圖6）的真偽問題，大部分學者已有定論，但仍有一部分學者存疑。盧慧紋認為此卷是趙孟頫學習北宋平遠山水的重要作品，她針對此卷的構圖與筆墨作深入的探究，分析其與北宋平遠山水圖式的承繼關係，並與趙孟頫其他相關畫作如《鵲華秋色圖》卷、《水村圖》卷及《雙松平遠圖》卷等的繪畫風格進行比較，以論證此畫為趙氏真跡，並確立其在趙氏山水畫中的位置。
6. 趙孟頫，《重江疊嶂圖》卷，局部，元成宗大德七年（1303），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勞悟達《太古音——潘恭壽臨〈趙文敏中峰禪師像〉》
趙孟頫所作《中峰禪師像》的原本現已不存，因此勞悟達將精力放在潘恭壽的臨本上。此作描繪了中峰明本、趙孟頫和趙孟僩三人的畫像，其中中峰明本像與石刻三聯像中的形象十分相似。勞悟達通過研究文本及潘恭壽臨本來回顧原作的歷史，最終發現，石刻三聯像應被置於禪宗世系肖像的情境下理解，而趙孟頫和其堂兄趙孟僩應為中峰一系的「幻住派」傳人。
趙志成《一偏之見——從英和跋談趙孟頫〈詩札卷〉的鑒定》
趙志成在研究《詩札卷》時細讀英和的跋文，發現英氏對趙氏諸帖已有了很好的鑒定意見，然而英跋乃請託之作，言語不免委婉隱曲，容易使人產生誤解。因此趙志成從剖析、解讀英氏跋文的內容入手，結合相應的實物、文獻及考古材料，對《詩札卷》進行了詳細的梳理。同時，趙志成還談到了英和與趙孟頫的書畫淵源、此帖的文獻價值、可能的作偽者以及其他的集趙雜帖的情況等。
汪亓《趙孟頫人物畫中的「古意」》
被董其昌譽為「元人冠冕」的趙孟頫，在各個方面的創作都追求古意，人物畫中更是如此。汪亓通過對存世真跡與文獻的梳理，發現趙孟頫的人物畫是經過表現手法與題材選取的專意經營而實現的。比如他偏愛青綠和白描，選擇名垂青史的聖賢入畫。汪亓認為，儘管沒有肖像畫作真跡傳世，但從文獻里依然能找到趙氏創作此類作品的線索，大致了解其創作水平。
任文嶺《趙孟頫行書〈楞嚴經三阿難贊佛偈〉卷鑒藏及相關問題考》
趙孟頫行書《楞嚴經三阿難贊佛偈》卷現藏廣東省博物館，後有王穀祥、卞永譽、陸時化及陸愚卿父子、孫春山、馮公度等人的跋或收藏章。任文嶺認為這是一件趙氏極晚年行書大字代表作品，但並沒有人對此卷進行過專門研究，對該卷的鑒藏流傳也未進行過系統梳理。因而他從梳理該卷的鑒藏流傳入手，結合趙孟頫其他相關作品，對與該卷有關的問題進行深入探討。
趙 孟 頫 的 書 法
次日上半場由南京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黃惇主持，發言者為故宮博物院研究員王連起、前佳士得中國書畫部資深顧問馬成名、日本美術史學會會員後藤亮子、杭州師範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陳根民、天津博物館副館長錢玲。
王連起《清宮舊藏趙孟頫〈絕交書〉辨偽》
故宮博物院作為趙孟頫收藏的重鎮，歷來在趙氏書畫研究中有著特殊的地位，此次王連起所介紹的《絕交書》便是故宮博物院藏品。趙孟頫《絕交書》共有三本，最先收的一本刻入《三希堂法帖》，1986年王連起發表過的一篇文章已辨其偽。而藏於故宮博物院、署款延佑六年的綠絹本，從《墨緣匯觀》《石渠寶笈》至今日學界，都認為其為真跡；但王連起根據文字內容的錯漏訛衍，以及在書法上和趙孟頫同年所寫多件作品的明顯差別，判斷其不是趙孟頫的作品。另一卷延佑七年書，很長時間不知下落，只有70年代台灣地區的影印本。三本在文字上的誤漏基本相同，書法風格也相類，因而推斷三卷出自一人，都是偽書。
延佑六年趙孟頫書《與山巨源絕交書》
馬成名《趙孟頫書小楷〈妙法蓮華經〉的流傳》
趙孟頫作為佛教弟子，一生中抄寫過很多經文，《妙法蓮華經》便是其中之一。馬成名梳理了著錄的三種版本的流傳情況，並著重介紹王世貞《弇州山人四部稿》等書所載的七卷本。這七卷《妙法蓮華經》是趙孟頫延佑九年為中峰和尚所書，明正統年間王戌為郭世南收藏時已缺第二卷，請夏昶補書，明萬曆年間為王世懋收藏，清初為王鴻緒收藏，乾隆時因火災燒毀數卷。吳榮光《辛丑銷夏記》載，王鴻緒收藏時只存五卷，火災時被燒去兩卷半。馬成名分析了晚清著錄和現存情況，發現《辛丑銷夏記》所載有誤，這本《妙法蓮華經》從晚清至今應存三卷有半。
後藤亮子《中日美術界筆墨觀差異之探源》
趙孟頫在中國書畫界一直是耀眼的明星，近年來西方國家也更多地將目光投聚在他身上，反觀日本卻冷清得出乎意料。後藤亮子將牧溪與趙孟頫在日本畫壇完全不同的際遇作對比，結合早期日本帶有偏頗性的中國繪畫收藏，以及近代日本對中國美術史的理解，考察這兩位藝術家在中國和日本擁有相反地位的原因。
對於日本美術界不太關心趙孟頫的現狀，後藤亮子給出了三個解釋：一是日本古代中國畫收藏中缺少趙孟頫以後正統文人畫的作品；二是日本近代引進歐洲「美術」概念，導致對書畫整體性的忽略；三是日本通過禪畫理解文人畫，與中國的認識方式不同。最後，後藤亮子認為趙孟頫以後的中國畫壇轉向了對用筆的講求，與推崇牧溪、看重墨韻的日本趣味分道揚鑣，由此顯示出中日藝術家在筆墨觀上的差異。
陳根民《元暨明初翰墨三種匯考》
在現存眾多的書畫作品中，一直有不少關於作者歸屬的盲點和誤區。陳根民便從元末明初有較大疑惑的三件書法作品出發，細究它們的本來面目。在此過程中，他發現故宮博物院所藏行書《杭州路開元宮碑銘》的書者並非趙孟頫，而應是同朝的張仲壽；他還推翻了故宮博物院所藏行楷書《感遇詩》頁的作者為王冕的舊說，藉助相關的圖像數據，將此作歸於元末明初金冕的名下。另外，有關《蜀山圖歌》的作者問題，陳根民在前人否認其為趙孟頫所作的基礎上，進一步論證，首次提出了其作者疑似明初聶大年的觀點。
錢玲《趙孟頫〈為隆教禪寺石室長老疏〉卷考辨兼談晚年書法》
《為隆教禪寺石室長老疏》（圖7）是趙孟頫晚年的行書作品，藏於天津博物館。錢玲將天津博物館藏本與明代《鐵網珊瑚》、清代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匯考》中對該卷書法的輯錄內容進行對比分析，結合元代相關文獻史料，發現著錄記載存在一些問題，比如，著錄內容與實物不一致、兩種著錄不一致、遞藏不詳盡等。基於這些問題，錢玲做出幾個判斷：《為隆教禪寺石室長老疏》至少有兩種本子；在《鐵網珊瑚》著錄時，天津本尚且完整，未經分割；書卷分割的原因可能是收藏者的學識局限，或者為便於造假；項子京之後的題跋應是被後人所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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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趙孟頫，行書《為隆教禪寺石室長老疏》卷，元，天津博物館藏
趙 孟 頫 的 追 求
次日下半場的主持人為台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教授盧慧紋，發言者為前台北故宮博物院書畫處處長王耀庭、故宮博物院副研究館員王中旭、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副研究員何碧琪、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吳敢、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美術史系副教授杜娟。
王耀庭《古意新情——趙孟頫青綠山水及其周邊》
趙孟頫曾有言：「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吾作畫似乎簡率，然識者知其近古，故以為佳。」王耀庭談到在書畫學習中，藝術家取資於往古先賢，「古意」能出「新情」，是一種「重生」。具體到趙孟頫，王耀庭認為他所談及的「古意」是「近體」（南宋畫風）的相對詞。趙孟頫見過不少高古名跡，如顧愷之《洛神圖》、李昭道《摘瓜圖》、董源《江村春日》卷以及兩幅著色青綠，他有追摹晉唐的自覺。其《謝幼輿丘壑圖》（圖8）、《吳興清遠圖》《江村漁樂》（圖9）、《茅亭松籟》，在王耀庭眼中都是「古意」的代表；學董源之作則以《鵲華秋色》和《洞庭東山》為代表。
8.趙孟頫，《謝幼輿丘壑圖》卷，局部，元，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美術館藏
9.趙孟頫，《江村漁樂圖》，美國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藏，後人忠實摹本
王中旭《古木逢春：趙孟頫〈紅衣羅漢圖〉中的古意與禪趣》
遼寧省博物館藏趙孟頫《紅衣羅漢圖》（圖10）因為高古精妙的用筆和敷色獲得了廣泛關注，很多人對它進行過深入的研究。但王中旭認為對這件作品仍有重新思考的必要，比如洪再新提出的紅衣羅漢是帝師膽巴的觀點，並沒有確切根據。再者，趙孟頫在題跋中提到該圖「粗有古意」，王中旭以為這裡的古意主要是「唐人古意」，具體到該圖中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羅漢像的梵相特徵，二是青綠山水背景。並且王中旭發現《紅衣羅漢圖》對探討文人畫興起後佛畫轉型的問題有重要的意義。在北宋後期文人畫興起以後，佛畫面臨著適應文人趣味和文人畫發展潮流的問題。趙孟頫為他們提供了選擇和方向，一方面從具體技法和意境上，取法唐人；另一方面，將個人禪修的經驗投射在羅漢像上。但趙孟頫在佛畫上開拓性的貢獻並沒有被董其昌繼承，而是對晚明丁雲鵬、陳洪綬等畫家的佛畫創作產生了重要影響。
10.趙孟頫，《紅衣羅漢圖》卷，元，遼寧省博物館藏
何碧琪《趙孟頫〈望江南凈土詞〉及相關問題》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藏有一卷趙孟頫款《望江南凈土詞》行書，對於此本的真偽過去幾十年學界有不同意見。清代至民國，著錄過《望江南凈土詞》的有《江村銷夏錄》《平生壯觀》《大觀錄》《辛丑銷夏記》《岳雪樓書畫記》《壯陶閣書畫錄》等。將這些著錄與現存實物比較，文本及題跋上大致與所記相符。何碧琪從整理前人研究開始，通過比較字形、文本梳理及題跋、印章比對等，確定《凈土詞》的真正作者為俞和，並發掘此卷的史料及研究價值。跋中提供了不少廣東收藏界在清中後期至民國的重要信息，雖然作品真偽有爭議，但上面保留著民國篆刻史及相關交遊圈的珍貴資料。
吳敢《古意一何深——趙孟頫的律呂之學及相關琴事》
學界對於趙孟頫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書畫或詩文題跋的領域，至於他「得古人不傳之秘」的律呂之學及相關琴事則很少有人了解。吳敢從四個方面進行介紹：趙孟頫齋名別號與其父曾經收藏後傳給他的「大雅」「松雪」二琴之關聯；趙孟頫「崇古」的理念不僅貫徹在書畫領域，更是律呂之學中的主旨；當時的江浙地區，名琴與書畫都是非常重要的收藏門類，趙孟頫在兩個領域中有不少知交；此外吳敢還整理了「大雅」「松雪」二琴的下落與趙孟頫款印琴。
杜娟《明代王世貞對趙孟頫書法的鑒藏研究》
明代是趙孟頫影響極為深廣的時期，其中王世貞對趙孟頫的鑒藏尤為用心。王家所藏趙孟頫墨跡及碑帖有數十件之多，諸體皆備，其中不乏名作，諸如《枯樹賦》《心經》《洛神賦》（圖11）等。此外，王世貞還過目品評了許多其他人的藏品，留下不少珍貴的品評文獻。杜娟從鑒藏史的視角出發，通過考察王世貞對趙孟頫書法的鑒藏活動，結合具體個案的分析，討論了明代以王世貞為代表的精英仕宦階層對趙孟頫書法成就的認識與評價。
11. 趙孟頫，行書《洛神賦》卷，局部，元，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余 論
此次研討會在第三天開設的青年論壇共有14位學者參加，由上海博物館書畫部主任、研究館員凌利中和中國美術學院教授、藝術人文學院副院長吳敢主持。青年論壇內容的豐富度並不亞於前兩日，學者們從比以往更深、更新的視角拓寬了人們對趙孟頫的理解，如曹蓉對元初文物圈的考察，陳波對趙孟頫與當時航海家族來往的梳理，以及杭素婧所關注的趙孟頫家族婚姻狀況等，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研究。
文 | 羅匡
圖 | 本刊資料室
延展閱讀
本文將刊載於《典藏·古美術》中文簡體版2018年8月刊，原標題：《西子湖畔論子昂——趙孟頫國際學術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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