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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北方言:圪丁

原標題:晉北方言:圪丁


晉北方言:圪丁


宋旭

晉北方言,樸實但不失趣。尤其用詞,亦莊亦諧,雅俗相兼。比如「圪丁」一詞,說其俗,能俗過日陽窩下的抵牾之語,黃土樑上的喚畜之聲;說其雅,能雅過蘇軾的「如霜之鬢」,李白的「生煙之玉」,陶淵明的「戀林之鳥」,甚至《詩經》的「在河之洲」。


譬如倆人對飲,忽然想起某某某來。一曰:「那圪丁,如何如何……」。對曰:「那圪丁,何如何如……」。其所言「圪丁」,本無褒貶,抑揚皆在其後之語。


比如,說三崩婁:「那圪丁,有兩下子,硬把黃毛老大揪到了TP桌上」。


幾年前,還是說三崩婁:「那圪丁,裹肚褲穿的,小分頭梳的,三天兩頭響個大麻炮」。

要不說,人這兩片嘴唇,再加一圪褡舌頭,煞是日能。


「圪丁」,是個什麼東東?



先把「圪丁」放一放。


方言中有謂「公羊」曰「丁羊」的。「丁羊」之「丁」,實為記音。其本字應該是「羝」。《說文解字》:「(羝),牡羊也。從羊氐聲。都兮切」。「牡」,畜之雄者。或曰「畜父也」。轉換成普通話就是「公母」之「公」。

「羝」之音,上古為「til」,中古廣韻擬構「tei」,《蒙古字韻》「ti」。晉北部分地方鼻音很重,「t」轉同音位「d」,加鼻音「ng」,音變為「ding」,便成為方言中的「丁」。故「丁羊」即「羝羊」,也就是「公羊」。


《漢書·李廣蘇建傳》云:「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乃得歸。」說的是漢武帝派蘇武持節護送匈奴使者,結果被匈奴單于扣住不放。後來給了蘇武一群羊,讓其到北海邊上牧羊。並說:「等這些羊產羔後就放你回去。」蘇武說行,就趕著羊走了。等到了北海,那群羊才異口同聲叫了起來:「咩,咩,吾們都是公的……」。


《周易·大壯》:「羝羊觸藩,羸其角。不能退,不能遂。」即公羊把角卡在圍籬上,形容進退兩難。



回頭再看「圪丁」。

「圪丁」之「圪」,為「羖」之音變。「羖」,《說文解字》:「夏羊牡曰羖」。「夏羊」即「黑色的羊」。古代因夏後氏尚黑,故名「夏羊」。這是在許慎年代。其後,無所謂黑白,凡公山羊均可稱「羖」。「羖」與「羝」合稱,泛指「種羊」。


「羖」之音,上古讀「kla:?」,中古《廣韻》讀「ko」,《 蒙古字韻》音譯「gu」。「gu」之「u」音高化為「e」併入聲化,音變為「gek」,即方言中的「圪」。


故「圪丁」即「羖羝」,也就是牧羊人所說的「種羊」。


網上一段子,說某JZ路遇一牧羊人,看到羊群里有一又高又大的公羊,問羊倌:「那羊怎麼那麼大?」羊倌一揚鞭子:「呵呵,圪丁就那麼大!」

方言中謂某某人曰「圪丁」,實際是修辭中的「擬物」手法。一如說某某為「毛驢」或「豬頭」。但「毛驢」或「豬頭」自帶三分貶義,故常以其為「詈詞」。


方言里的「圪丁」,最初帶有「騷」義,後來漸漸演變為中性之詞。


不得不說,鄉村俚語,其修辭之妙,勝於《詩》、《書》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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