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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世界盃:我的青春歲月

兩天前,我和朋友吃夜宵去過某沿河大排檔,那裡平常冷冷清清世界盃期間竟然國旗飄飄霓虹燈閃耀,許多店鋪選擇把桌椅擺在人行道上用大屏幕投影世界盃賽事直播。

正值夏日,店鋪門口隨處可見穿著鮮艷運動短裝的邵陽男人還有打扮講究的邵陽女人,他們不停在討論著什麼,邵陽話摻雜電視音響的聲音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外的人一句話也聽不見,我坐在電視屏幕前只能看畫面。但是,也有另外,比賽雙方禁區纏鬥的驚險時刻,我能聽到驚呼和罵人的話語。

比起「球迷」我更願意做「觀眾」。

時間被拉回到2006年世界盃。

為什麼是2006年世界盃?

2006年我正在河北上大學,也是我第一次感受世界盃熱情的一年。事實上,青春的懵懂再加上信息網路的缺乏,我當時連世界盃的舉辦國家在哪都不知道。寫文章之前我擺渡了一下,2006年世界盃在德國舉辦。

真正讓我記憶深刻的不是當年世界盃球隊進球的畫面,而是我們大學學校的食堂。

2006年,我們都在用諾基亞閃著藍光的小手機,宿舍電腦的網速只能登陸QQ或者郵箱,我看見周圍人開始用數碼相機拍照。學校食堂為了迎接世界盃,提前一個月開始安裝電視機,等到世界盃開幕我已經聽到了各種版本的「觀球指南」。

「食堂二樓,通宵營業,提供啤酒。」

「食堂二樓,為學生看球劃分了區域,我們園林院有一塊地方,但是要搶。」

「可能男生去的多,說不定有晚會上看到的某某學長。」

「真的不能亂坐,有人組織紀律的!」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和宿舍的朋友用書本佔座然後晚上順利坐在了食堂大廳電視機前。說到用書本佔座簡直是農大的一大特色。我去圖書館,看到放著書本的座位就會避開;上課想坐最後一排,卻看見一排擺放整齊的教材,我不得已轉到靠前面的位置坐;晚上上自習,佔座的現象更嚴重了,我背著書包繞教學樓一圈看到各種五花八門的佔座,水壺佔座、筆記本佔座、紙條佔座、坐墊佔座、情侶佔座……我因為找不到位置,獨自背著書包回了宿舍。路上遇到一些正前去自習的同學朋友,他們會問。

「妮,你怎麼回來了?」

「沒有位置了。」

「我兩天前佔了一個,某某不去,你去嗎?」

這個時候,我會忐忑不安並用豁達的理由推脫掉他們的盛情邀請。說出來可能很多人不信,我2007年6月本科畢業,2006年冬天參加研究生考試,整個冬天我常常找不到自習的位置,後來還在一個輔導員老師的宿舍自習過一段時間。

12年前,電視里花花綠綠的球隊我一個都喊不出名字,但是我卻看的津津有味。我們等著晚上食堂窗口的服務員上班,刷掉飯卡里的幾塊錢,買一瓶汽水或者煮一碗加雞蛋的速食麵,如此在人群中享受著極大的滿足感。那天晚上,我聽著耳邊男生們熱烈的歡呼聲,喝完一瓶飲料然後乖乖的在宿舍熄燈前回去睡覺了。第二天,一覺醒來我把昨晚接收到的僅有的一點比賽畫面忘的乾乾淨淨。

說到大學宿舍熄燈,我眼前閃現一幕幕難忘而美好的畫面。

「十點半了!要熄燈了!」

「速度!速度!come on !」

我和那些懶散的缺乏自律的女孩們一窩蜂擠進水房,一時間水房裡笑聲、喊聲、水聲、哐當的水盆聲此起彼伏。不到十分鐘白色瓷磚映照斑駁人影的水房恢復平靜,十點四十宿舍正式熄燈,我總能在那之前爬上床。我偶爾夜起去水房的廁所拉尿,用一陣風形容一點都不為過,我心裡害怕因此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宿舍再以最輕的腳步閃回床上。

半夜,樓道里如果響起女生的尖叫聲請不要驚訝,被穿著睡衣一頭亂髮風一樣的人影撞懷裡尖叫是最正常的反應。

我從小就膽小,患有一種特殊形體恐懼症,長大後刻意去了解,這種病症類似於密集恐懼症。這種病症最糟糕的情況是心理不適感會不斷放大,就像半夜起來上廁所這件事,樓道應急燈燈光昏暗,白牆映照晃動的人影,水房潺潺的流水聲,廁所門後切切私語,像女人頭髮一樣的拖把,身後快速移動的腳步聲……都在刺激我脆弱的神經。心理不適的不斷放大,源自自我想像,幸好伴隨年齡的增長我的心態越來越成熟,漸漸能夠擺脫這種病症的折磨。

12年後,站在講台上我是大學老師,我還是一個5歲孩子的媽媽。過去的經歷告訴我,適當開明的政策,不僅能給內心敏感的孩子解綁還能給他們一段最美的回憶。就像我的大學,她成了我最美的回憶。我從入學就不再被要求購買教材,我們每個月還能領到49元的餐費補助,宿舍變動的時候學校還退了每人幾百元住宿費,研究生期間我們三人間的宿舍才250元一年,汶川地震後搬到筒子樓男女混住500元一年。她的胸懷以及對學生的愛護影響了每一個像我這樣從母校走出來的人。

昨晚,有一場德國對瑞典的比賽。解說員提到2006年德國世界盃,他說那屆世界盃德國表現最好,他們在小組賽第二場居然踢贏了。德國隊球員受傷,後又有一員被罰下場,1:1的比分拖到了加時賽,但是他們的節奏一絲不亂,最後倒數15秒進球逆轉。

成功沒有捷徑,然而置身其中的人並沒有時間去渴望成功,12年前坐在食堂電視機前看比賽的單純心思今天仍然住在我的心裡,我因此,無比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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