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7月11日，戰後德國歷史最大的案件之一在經過整整5年審理後，終於在德國慕尼黑宣判。德國新納粹恐怖主義組織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NSU）成員比婭特?恰培(Beate Zsch?pe)因犯下10樁殺人案，參與兩起炸彈襲擊等惡性罪行，被判處終身監禁。一名女子如何成為這個畫風詭異的恐怖主義組織頭目？漫長的審理背後，這起案件仍然疑問重重。

從孤獨女孩成長為極端主義者

5年，430個審理日，600多名證人出席……這場戰後德國歷史最大的案件之一，隨著恰培的罪名宣判落幕。

除了主被告恰培，蓄意提供槍支的被告拉爾夫·沃勒雷本(Ralf Wohlleben)被判10年監禁；兩名共犯Holger G. 和 Carsten S分別被判兩年與半年監禁；而另一名共犯Andre E因已在案件審理期間服滿刑期被釋放。

當法庭宣布審判結果時，43歲的恰培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讓記者拍照。這個早上抵達法庭時還滿臉笑容的女子，在2000年到2007年間先後殺害了8位土耳其移民、1位希臘移民和1位女警官。在這些命案的背後，是她一手成立的新納粹恐怖主義組織——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NSU）。

警方公布的其中8名遇害者照片。

恰培的童年是孤獨的。從小由母親撫養長大的她一直被羅馬尼亞裔生父拒絕，直到他2000年去世都從未見過一面。德國統一後，本是牙醫的母親失業、離婚，搬到簡陋的住所後還要照顧外祖母。恰培念完高一後就輟了學，以後幾年一直以園藝學徒的身份工作。

1991年，恰培結識了伯恩哈特和蒙德洛斯，並逐漸成為了極右翼主義者。1998年，這3名極端分子暗中成立了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他們專門針對外國移民者實施襲擊，而目的是重新打造沒有外國人的德國。根據州檢察長格雷格(Anette Greger)消息，在多起謀殺案中，恰培一直是團隊的靈魂人物，沒有她籌措資金、製造偽證，這些行動也不會成功。

秘密作案11年，德國警方從未發現

從2000年到2007年，10名受害人先後在工作日被一把CZ 83手槍射殺，最後一名遇難的女警察是在警車中休息時被射殺。德國警察一直懷疑兇手是受害者社區的土耳其人，還用伊斯坦布爾的河流「Bosphorus」來命名殺手。他們甚至懷疑這些受害者是因為參與了犯罪行動才被殺害。

2004年6月9日，德國科隆的商業區的土耳其移民聚集區域發生爆炸，造成22人受傷和4人嚴重受傷。但當初，時任德國內政部長的奧托·席利表示調查已排除恐怖主義的動機。

德國警察沒有想過恐怖主義的可能，更沒有想到會是白人所為，直到2011年。

2011年11月4日，NSU核心成員、恰培的好友伯恩哈特和蒙德洛斯在德國愛森納赫市搶劫銀行未遂後飲彈自盡，車中發現了被害女警察的配槍。同日，不遠的茨維考市發生一起房屋爆炸事件，失聯的房客正是飲彈自盡的兩名男子和恰培。警察在房屋廢墟中發現了CZ 83手槍、自製炸彈裝置，用動畫人物「粉紅豹」製作的宣傳視頻梳理了組織之前參與的襲擊活動。

被燒毀的房屋。

4天後，恰培自首。潛伏11年的恐怖主義組織突然暴露，隨之而來的是德國民眾的憤怒，紛紛指責國家安全機構失職——如此猖狂的恐怖主義組織就在眼皮下犯案，德國警方卻毫無察覺。

審理有了結果，但問題並未完結

在長達5年的審理過程中，恰培只開口說過兩次話。第一次是為自己辯護，聲稱自己對犯罪行為毫不知情並未參與，第二次則是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並向受害者表示歉意。但受害者家屬對她「隨便的」道歉並不滿意。

受害者家屬在13歲時失去了父親。

但是，和恰培的道歉同樣有爭議的，是德國警察的調查手段。受害者家屬認為，制度內的種族主義讓殺人調查在「土耳其裔兇手」這個錯誤方向打轉。而情報機構BfV在2011年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暴露後摧毀並編輯了與之有關的文件，並為了保護新納粹場景中的有償線人而讓他免於出庭作證，讓調查手段難以透明。英國左派政治家Victor Perli稱：「此案判決只是一塊拼圖，而如果當權政府不澄清關於情報組織參與程度的真相，那國家也失敗了。」

如今，「無期」也許能給受害者家屬一個答覆，但還有太多疑團沒有解決：兇手如何選擇這些受害者的，誰為他們提供線索，又是為何要殺害他們？對受害者家屬而言，還有更多的肇事者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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