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現代水墨藝術宣言
「新現代水墨藝術宣言」於2018年6月30日在北京宋庄貴點藝術空間開幕,展覽由貴點藝術空間總監左函出品。展覽當天,此次活動的策展人夏可君博士與朱一虹、陳九、南溪、張浩、桑火堯、王非、王愛君、田衛、郝世明共9位藝術家,以「新現代水墨藝術宣言」為主題,就水墨當代化與中國原創貢獻的可能性展開了深入的學術探討。
左函館長:「貴點藝術空間」過去幾年來對於中國當代水墨做過一系列的學術展覽與討論,比如《後移》的主題我們就連續做過很多次,我們也邀請過很多著名的策展人與批評家,比如劉驍純先生,來這裡討論。本次展覽,以「新現代水墨藝術宣言」為主題,體現了策展人與藝術家們的勇氣,也讓我感到無比激動。我希望,讓世界真正看到中國水墨的貢獻,貴點藝術空間願意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夏可君:這個展覽是一個宣言,而宣言意味著對一個時刻的宣告,我覺得中國當代藝術到了現在,進入了一個重要的時刻,就是貢獻出它從中國文化出發的,與中國傳統文化有關,與西方對話又不同於西方,有當代性但不同於已經出現過的當代作品,應該有一個新的開始。
中國過去的藝術團體,實驗水墨過於依附於西方,九十年代初的新文人畫過於依附於傳統,過去一些年所謂的新水墨其圖像過於表淺,也有西方的觀念水墨,但是它過於簡單。我們看不到一個完整的藝術形態,也看不到藝術家作品過去幾十年來非常完整的呈現。本次展覽是要呈現有了自己獨特語言,而且最近作品有所突破的藝術家,讓我們看到水墨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階段。通過本次展覽,通過這些作品,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新時代的來臨,以至於我們來探討一種真正新現代或者重寫現代性的可能性。
那麼這個重寫以什麼方式進行呢?首先,它面對了我們當下的情感,當下的社會所謂情感的交流和不安,它找到了一種化解的方式,我們一定要從當代的情感、當代的感受出發,它過於煩躁,過於急躁,但展覽的這些作品通過反覆持久的工作,以及他們帶有宗教的修養,可以讓我們來化解當代生活生命的焦慮。第二,它跟中國傳統有關,甚至是中國的民間工藝等等相關,試圖讓中國傳統的精髓在當代有一個轉化,但不是回到傳統也不是直接繼承,而是有所抽象的繼承。所以我們看到的不是一個傳統的回歸,不是一個傳統的再現,而是經過了一個抽象化的處理。經過與西方對話之後所形成新藝術。第三,它還有當代的視覺變異,我們看到3D藝術,虛擬化的空間對於水墨的重構。我們可以看到各種不同的當代的視覺語言以及概念加入到本次展覽的水墨作品中。所以這是三重時間性的整合,是一種同時代性的生命表達。此外,因為貴點空間如同博物館一樣,非常高大,讓本次展覽具有了博物館殿堂一般的宏大開闊,讓本次展覽藝術家作品的內在能量得以釋放出來。
所以我們看得到這是一種真正的三重時間和空間的綜合。所以我稱之為一種新的同時性,新的當代性。因為在西方,當代性這個詞有著不同的時間性——生命的內在沉思——廟堂一般的莊嚴感,本次展覽的藝術家好好地呈現出當代性的三重意義,所以我們用新現代,同時代性,加以重新表達。
楊疏清:空間的布局也與水墨的獨特性和中國山水畫的自然性有關。水墨的獨特性就要涉及到每位藝術家具體的方法。朱一虹老師的繪畫中,自然性和書寫性交織在一起的,繪畫空間是個自然性的空間,這在「妙法蓮化」這部作品中體現的很明顯。荷花和其枝葉的暗示營造出一個整體性很強的自然空間,但並沒有個聚焦的透視點,這是和西方的空間主體透視法是完全不一樣,可以稱之為散點或多點透視。但是構圖又不是傳統的山水畫,也不是西方的風景畫,其整體氛圍也不是傳統的詩情畫意,而是一直抽象的詩意。同時又把傳統的書法的筆法帶了進去,與自然性有了融合。畫中的荷花,這種密集的空間之中同樣隱含著時間性,是荷花從盛開到衰敗是自然的時間。
郝世明:楊光博士談到空間意識,我的理解是具有東方性的水墨對於空間是營造有和無,而西方是營造場域,不知道這麼理解對不對。至於我自己的作品,我意識到我是在兩個方向上拉伸自己的作品緯度,一是對傳統文化內核的追索,二是當代表達。但其實二者是一回事,核心還是文化訴求,不管我們對傳統這個話題多麼厭倦,其生命力還是導引我進入,所以不光研習書法,不可避免的,還是會觸碰書法這個主題。逐步的,我體會到了空間,然後是節奏。
張浩:我從事水墨創作已經歷了將近四十年。為什麼現在還沒有離開水墨?這可能是一個情結。因為藝術不止是水墨,還包含了更多的方式和材質。我們在座的藝術家都在做著跟水墨相關的事情,我個人認為這是情感,作為一個中國人的情感。但是我們也有一個夢想,我這一代人,我們特別期望通過自己的探索,使古老的中國繪畫這種形式走向現代。我經歷80年代現代水墨、90年代實驗水墨、表現性水墨、綜合材料形式水墨,這段歷史是受到西方現代藝術影響的歷史,它的特點它是拒絕傳統,甚至說反傳統的。
我的作品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是不能夠忽略的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使用毛筆。確切地說是用毛筆思維作為語言的起始。在中國古代不管是繪畫還是書法,使用毛筆不只是工具,它也是語言。因為古代的文明的建立就跟它有關係。二十世紀以來,使用毛筆作為語言表達在書寫文字上已經漸漸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在水墨藝術里也大多已經放棄。而我卻以語言這樣的思考,用毛筆思維作為水墨語言與形式的開始。
南溪:中國畫的筆與墨,今人幾乎難以超越。作為中國人,臨摩學習古法繪畫是重要的,能背誦許多首唐詩宋詞是應該的,然而能背誦或能仿寫唐詩宋詞的人並非詩人,僅學會古法繪畫者也並非是藝術家。我借古道今,即借圖敘事。中國傳統水墨講究心境、講究禪意、講究韻味、講究筆墨技法……這是水墨藝術的法度,是水墨畫成為高段位藝術的基本要素。這些水墨法度與西洋繪畫相比較即是藝術本體上的基本區別,也是當代藝術用水墨方式表達而能達到的不可替代性的區別。一幅水墨作品讓有辨識度高的人士觀讀,按照水墨藝術的基本要素檢測,十分容易分辯出藝術家的段位、作品的高低。墨色如玉,墨色如泥,墨色如濁,墨色如石……只要你用水墨的基本工具毛筆、生宣紙、中國色與墨去作水墨畫,你的筆墨是玉還是石頭一清二楚。為什麼這樣講,水墨畫有它的法度與技術難度。另外是藝術家的耐力、淡定、純粹、智慧、眼界……也都可以直接地從作品的墨色氣韻上展現出來。高貴的藝術是經得起反覆辯讀、反覆檢測的,那樣的優秀作品才有可能成為經典。
王愛君:我有過法國留學的經歷,回來以後我的反思恰恰是,我們中國有特別多的有文化的東西。我那個時候還在作裝置影像等作品,感覺自己很當代,也感覺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文化。我回來就研究了十幾年,當我發現我們可以參加水墨的展覽,然後我再發現我身邊的這些藝術家都是特別有文化的,我感覺這個時候我也有了一點點文化,這是我特別榮幸的。
今天做個好的優秀的藝術家,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其實一定要有文化。其實西方也是這樣,我們一直認為西方藝術家都在去否定前人,去掉自己的歷史文化。從一個角度上斬斷,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一定是延續的。
朱一虹:我來自浙江。我們浙江山青水秀,處處種藕,村村植蓮,一種就是一大片。春夏秋冬,青紅黃褐,生死輪迴,是生命的史詩,佛家的吟唱,給人以視覺的享受和心靈的洗禮。
在當代的語境下,我以抽象思維,自然之理,自我水墨語言,迭代生成一個個蓮塘的大腦認知的詩意空間片段。無中生有,在寧靜中一筆一筆的書寫生成,直至花非花葉非葉書非書的跡象如徑文般地布滿了整個畫面。畫畫如寫經修行。這是"妙法蓮華"命名的一個緣由。
每一幅作品既是對蓮塘主觀認知的片段,也是人生的一個歷時片段,呈現的是無中心無邊界,無始無終,有無相生,亦虛亦實,混沌有序的碎片狀態。是記憶的碎片,時間的碎片,文化的碎片,夢境的碎片。是傳統詩學的現代形式表達,在抽象、具象、觀念的自我融合共通的變異中顯示真理的存在,美的存在,生命的存在,時空和自我的存在。
田衛:我想像不出哪一種材料能夠像水墨這樣能如此與中國傳統文脈相契合。我覺得這個材料是無法替代的,它帶給你的感受妙不可言。甚至於作為一個中國人不論你是否會畫畫,當你焚香研墨之後,拿起毛筆站在宣紙前,那一剎那,不用做任何事情,已經是很中國的體驗了。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我的內心深處有一個不可言說的東西,這個東西本身是一個抽象的覺受。找這個東西,既不能技術至上,更不能以機心求之。創作的時候不刻意,不造作,心裡空了,這個難以描述的東西反而得以真實的顯現出來。我喜歡這個過程,也喜歡這樣的方法。
王非:關於水墨的「圖像轉向」,國內很少有人涉獵。圖像學研究及圖像敘事是當代藝術創作重要的思想和方法。我在多年的水墨實踐中逐漸領悟到圖像敘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特別是解構主義理論對創作的影響。解構主義一貫反判「邏各斯中心主義」、反判既定秩序、反叛整體性,這一思想在我作品中體現的比較明顯,我運用顛倒、分解、重構圖像、材料的語彙關係,從邏輯上否定傳統水墨整體性的敘事方式,強調破碎、疊加、重組、無秩序,進而消解整體性的預設:從個體出發,從細微的材料感出發,從偶發的墨韻出發,從隨手拈來的紙片出發,從任意性的靈性出發,創作出張牙舞爪、支離破碎的圖像。由此,傳統封閉的、僵硬的邏輯體系被打破,水墨不可見空間被敞開,呈現一種自由開放的形態。加之,主體性的退場,詭異圖像自由蔓延,彷彿一個巨大的魔獸逼仄眼前,給人一種驚悚的顫慄和超現實的幻象——後工業時代人類異化的圖景。
何勇淼:九位藝術家都有著與傳統有關,但又與傳統藝術有別的新精神和新樣式,同時又與西方藝術用平視的眼光進行深度對話—異化並生成出一種新現代水墨藝術。這就是這次展覽宣告一種新開端的前提。它給沉悶的當代藝術圈一記響亮的夏雷,吹響了新現代主義水墨藝術的號角。
陳九:有人說,藝術就是個遊戲。而一旦進入,就要知道它的基本規則。我們所知曉的現代藝術已經沿著反叛的道路走了一個半世紀,面對"何為藝術"的追問,我們見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反叛,大膽,追尋。
曾經於一波又一波宣言的潮流中,被邀請前來參加一場又一場的藝術盛宴。藝術家們不斷地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媒介書寫他們的理念和他們的故事,也許永遠不會完成。彷彿又是一個未完成的遊戲。
於是讓我們重新回到日常,手握一支毛筆遙望潺潺流水,在中國農曆二十四節氣的月光下,留住這份流水的風姿綽約,緲緲茫茫,浮光掠影。純是一片化機。從一筆到千筆萬筆,無非相生相讓。只期盼在滿紙秋水生煙處,故事依舊。
桑火堯:做藝術就如同山間夜行,不知盡頭在何,默默然摸索前行,此中苦樂自在心間。現今的水墨藝術創作,我們大家都是在夾縫中尋求屬於自己的一寸空間。因為從縱向看,中國藝術千年的歷史留給我們能尋找到的縫隙十分有限。而從橫向看,當代的藝術家以及藝術作品,猶如集市般擁擠喧囂,高手如林,各有各道。在這種狀況下,於我而言,無論是做人還是做藝術,希望自己能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中找尋到自我的安身立命之所,哪怕只是一方寸也足矣。我的作品僅僅用塊面構疊,層層疊疊,光陰交織,混沌朦朧,恍若有象,恍若有光,而又虛無縹逸,頓生無限心境。理性的方塊筆墨表達自由的意志。在無盡的方塊疊加之中,讓內在隱形無限的滲透擴張,使藝術回到元初,具有更大的張力,從而進入境象之域。夏可君:新現代水墨宣言,是從水墨出發,重新理解我們所處的時代及其生命狀況。用藝術的方式承接一個新的秩序。同時也能夠在藝術語言上能夠連接藝術與自然。這個探索是全方位的。它未來的路其實還很長,藝術家的工作還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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