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艷陽 愛情的風口
愛情的風口
曹艷陽
愛是風中飄落的花朵，為了枯萎而盛開，一次又一次，絕望又快樂。
很久都不曾碼字寫文章了，一提筆便會有淚崩的感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愛說話，文字醮著淚珠，帶著孤獨的馨香，開在岑深寂寞的午夜。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反反覆復聽一首老歌，直至輕輕地哭了，淚流滿面地睡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愛」與「被愛」感到深度麻醉與絕望。
那年我們因文學而結緣，你是個容顏如風的男人，向我攤開了你柔軟如玉的靈魂。你在網上羞澀地但又熱烈地向我表白你的心跡，你傾訴你深夜的輾轉反側、你如流水般的思念，你對愛情美好的憧憬，你對我生活點點滴滴的關懷。你深情言道，想留在我身邊好好地保護我，疼我，愛我，珍惜我。相依到老的生活該有多美好。你說，真的希望能擁抱我一次。愛情是絕望的，你的言語是溫暖的，像一塊落滿雨滴的玻璃，觸痛我那快麻木的心扉，我在這種疼痛光芒中蘇醒過來。我輕輕地呼吸著晚風中瀰漫著你諾言的清香。
你是個溫和平淡的男人，第一次你請我吃飯，點了很多菜。你的藍色格子襯衣似乎在春天裡放了很久，蘊積了一季節的桅子花般的幽香。你的眸光清純如水，像一段沒有方向的音樂旋律。柔和忽明忽暗的燈光像一束金黃麥穗般的陽光靜靜地投射在你的臉上，那是一張年輕純粹且生機勃勃的臉龐，有著風信子般的俊朗清雅，又像是一朵淡淡盛開在山間的野菊花。
我向你談起我傷心往事。你仰起著一張英氣勃勃的年輕臉龐靜靜地虔誠地聆聽，修長白皙的手指滲透著肌膚的溫暖，三個多小時的時光閑雲般散漫開來，又似潮水般覆蓋了我們的心海。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輕輕地俯過來耳語道，以後無論我遇到什麼困難，你都會來幫我，哪怕在異國他鄉你也會趕回來。在你這句誓言般美麗的話語里，我看到你一顆澄澈善良、愛意澎湃的心。那一刻，我是相信你的柔情，相信你給我的長久和永遠。可那一刻，我只能溫柔無助向你微笑，淚水疼痛得像一朵純白、清香的小花，寂靜憂傷地綻放開在你的手心。
後來，我認了你做我的大哥，我成為你心中脆弱善感的林妹妹，在細水長流的日子裡你總會噓寒問暖，千叮嚀，我也開始對你有了醇厚的親情和一種在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們開始經常出來軋馬路，看電影，彼此都小心翼翼地不再談愛情。夜晚，兩人坐在椅子數城市夜空中的繁星點點，共同聆聽蘇格蘭的悠揚憂傷風笛。都市午夜的涼風中，散布著無窮無盡的回想，即使我停下來也逃不出你的暖沁掌心。你帶我看美麗沉淪的煙花，你讓我成為簡單快樂的孩子，在時光的塵影里短暫明亮地快樂著。我們經歷著平淡平常的日子，帶給彼此的都是風吹過瀟瀟的聲音，沒有愛滄桑的眼淚。我用手指掐算著這樣的歲月，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平靜惘然地慢慢老去。
離別在若隱若現的時光里，若即若離的手心不會有永遠。再後來，你告訴我，為了你的夢想，你可能要去其它城市生活，可能是會定居家鄉，也可能是長期漂泊異國他鄉。你說，只要你回到這座城市，你一定會來看我。我悵然失落，默默地點了點頭，經歷了太多的離別與情感的顛沛流離，我已能平靜地接受身邊的親人、戀人的離開，哪怕這個戀人前一分鐘說永遠愛著我，後一秒鐘告訴我，他要永遠離開我。我開始相信命運賦予愛情的禮物就是一段一段的相遇、相愛、別離。
生命中或許有些愛是不敢觸及的，它就像古典的青花瓷，一碰即碎，美麗但凄婉傷心。我一直想像著有一天我為你送別的情景，那時的我或許會穿著美麗潔白拖地的長裙去機場送你，風高高揚起我長長的波浪式的捲髮，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然後，我們會似親人般地緩緩地走近、緊緊地擁抱，或許擁抱才能讓彼此肆意像嬌艷的玫瑰一樣盛開，或許那一刻我們的靈與肉在一起。你第一次親吻我如絲的頭髮，你第一次露出凄婉的笑容，你第一次緊緊握住我寒涼的小手，你第一次像一隻蝴蝶停留在我的睫毛間吸吮我的眼淚。然後我們共同的淚水會像落葉一般飄揚在空曠的機場。
在你放開我的瞬間，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我感受到生命和愛的絕望，在飛機巨大的轟鳴聲中，在長裙飄飄的麗影中，我在跑道上瘋狂地追著飛機奔跑，淚水像雨點一樣紛紛揚揚灑在滾燙灸熱、塵土漫舞的跑道上，又無聲地融化在我沸騰的血液里。陌生的人群的臉孔幻影重重，飛機將我遠遠地拋在身後，但我們最終誰也沒有把心中的愛字大聲說出口，最終誰也沒有把熱烈的愛留在對方冰涼的唇上。因為有些話語只能藏在心底，有些往事只能選擇忘記，有些激烈的諾言我們只能讓它幻滅，因為我們都活在殘酷、無力改變的現實中。
時光與寂寞是沒有顏色沒有血色，或許在有一天，我們會乞求時光回到往昔，哪怕只是回到從前的一個晚上，從前的一個時刻，從前的一個瞬間，從前的你說愛我時的那一個迷人真摯熱烈的眼神。或許有一天，我會作繭自縛地寫電影劇本，寫回憶錄，寫到心靈疲憊，什麼時候可以寫完，什麼時候就真正告別。不停息地寫，不停息地閱讀，讓那些愛過我和我愛過的男人一個個一幕一幕重現掠過黑白電影的時代膠片，猶如不定格的鏡頭，讓愛的往事裊裊生香，讓他們也在老去的一天以絕望的姿勢閱讀我字裡行間的眼淚。每一個簡單且平淡溫暖的故事裡，都蘊藏著深厚而廣博的情感。愛和生死、離別和懷念、激情和新生、孤獨與悲哀。
時光穿流如河，愛的眼淚如風如夢，飄了那麼遠又回到了原點。漸漸地明白，以後的歲月將不再擁有你，你是曾經來過，以後是否會永不再出現，我已無從無知，我已心止如水，只有疼痛的想念還是生活蒼白的主題，只有想念還在對曾經的愛守口如瓶。回憶愛的細節，我手心裡便盛滿了你的清淚，無聲地凋落。這個世界還會有誰像我一樣懂你，這個世界還會有誰像你一樣懂我，這個世界還會有誰像你一樣縱容嬌慣我墮落的生長。
在這座失去了你的關懷寂靜的城市裡，我習慣了在米黃的陽光里眯起眼睛裡想你；習慣在失眠的雨夜裡在水裡給你寫信發簡訊，一邊寫一邊在泡沫里自我消失；習慣在寂寞的深夜等你的越洋電話，習慣了一個人像一條遊離漂泊的魚美麗孤獨地生活，習慣想像你的大手溫暖地輕撫著我的臉，習慣了自己像一朵白花疼痛地活在春天岑寂的燦漫幻景里，習慣了自己站在黑暗的陰影里低低地抽泣，傾淚傾聽傾情自己內心的聲音；習慣了無所事事地自我活在清澈迥回的愛情里。
愛情是一出沉靜分明的生命棋局，我們相信一場愛情就像相信一場偶爾路過的風兒偶爾飄過的雲朵。愛情在我心裡太美太美，因為太美太美，所以無望所以不敢奢望。每一段愛情，從不敢奢望有永遠那樣遙遠，有天長地久那麼長，有海枯石爛那麼真。每一段如痴如醉的愛情，最終都像風兒風箏蒲公英一樣淡出了我的生命，每一次風兒吹在我心坎上我都想隨風而飄走。誰的懷抱更溫暖，誰的懷抱便會最冰冷。
張開你溫暖如玉的手心，讓我單純地像一朵潔白的花怒放在你的掌紋好嗎？帶我走吧，讓我潔白的愛情在你命運的天涯里生根發芽好嗎？沒有疼痛、沒有眼淚、沒有蒼老，只有平靜幸福、細水長流的生活。
衷心祝福你好少年，但願從今後，你我永不忘，我們溫柔相聚纏繞過的每一分每一秒……
作者簡介：曹艷陽，女，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具有文學創作中級專業技術資格職稱。出版個人散文集《與往事乾杯》、《塵緣深深》；短篇小說集《冰炭之戀》；長篇小說《我遇見你》。
在各類徵文比賽中，《美麗私語》曾獲全國「新衣裳」散文徵文大賽二等獎；《大山裡的佛世情緣》獲第三屆觀音山杯「美麗中國」全國遊記徵文大賽三等獎；《雪玲瓏》曾獲東莞市「駕協杯」徵文大賽一等獎；《眺望城市的家園》獲東莞市「魅力新城、活力新城徵文大賽」二等獎。詩歌《跨過南方的門檻》曾在東莞電視台播出。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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