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國之心終不改，一曲絕筆述遺風

最新 07-14

早發白帝城

【唐】李白

朝辭白帝彩雲間，

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重點注釋】

①發：啟程。

②白帝城：故址在今重慶市奉節縣白帝山上。

③朝辭：早晨告別。

④彩雲間：形容白帝城地勢高，彷彿聳入雲間。

⑤江陵：今湖北荊州市。從白帝城到江陵約一千二百里。

⑥還：歸。

⑦猿聲：猿猴鳴叫。

⑧萬重山：層層疊疊的山，形容很多山。

【詩詞譯文】

清晨，朝霞滿天，我就要踏上歸程。從江上往高處看，可以看見白帝城彩雲繚繞，如在雲間，景色絢麗！千里之遙的江陵，一天之間就已經到達。

兩岸猿猴的啼聲不斷，回蕩不絕。猿猴的啼聲還回蕩在耳邊時，輕快的小船已駛過連綿不絕的萬重山巒。

【詩詞故事】

李白終審判決流放夜郎（中國在西南地區由少數民族先民建立的第一個國家）。流放沿途，不少好友為他送行，江夏韋良宰、漢陽張謂、江陵鄭判官，所遇之時都會多留他一些時日。好在押送李白前去夜郎的獄卒曾十分仰慕李白的才華，在李白入獄期間對他也十分照顧。因此，一路上，他以李白身體有病為由，拖拖拉拉，直至入冬才進入夜郎的前一站——白帝城（重慶奉節縣）。這也讓李白在途中有機會和眾多好友告別。

本以為自己的餘生就要在這西南夜郎度過，卻沒想到，上天再次眷顧了李白。剛到白帝城不久，就傳來消息。因為大旱，聖上詔令大赦天下，流刑及以下囚犯都將被釋放。

聽到此消息，李白百感交集。一方面還沒從自己峰迴路轉的命運中回過神來，另一方面，他那報國熱情再次被點燃，也許在油盡燈枯之前還有機會發揮自己的一點光和熱。李白越想越激動，歸心似箭。在此心境和情境下，寫下了這首《早發白帝城》。

「朝辭白帝彩雲間」，「彩雲間」三字，描寫白帝城地勢之高，為全篇描寫船走得快這一動態蓄勢。「彩雲間」的「間」字當作隔斷之意，詩人回望雲霞之上的白帝城，以前的種種恍如隔世。「彩雲間」也是寫早晨景色，顯示出從晦暝轉為光明的大好氣象，而詩人便在這曙光初燦的時刻，懷著興奮的心情匆匆告別白帝城。也預示著自己的人生由無望走向希望。

「千里江陵一日還」，「千里」和「一日」，以空間之遠與時間之短作懸殊對比。這裡，巧妙的地方在於那個「還」字上。「還」，歸來的意思。它不僅表現出詩人「一日」而行「千里」的痛快，也隱隱透露出遇赦的喜悅。江陵本非李白的家鄉，而「還」字卻親切得如同回鄉一樣。一個「還」字，暗處傳神，值得玩味。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之所以「啼不住」是因為乘坐飛快的輕舟行駛在長江上，耳聽兩岸的猿啼聲，又看見兩旁的山影。猿啼聲不止一處，山影也不止一處，由於舟行人速，使得啼聲和山影在耳目之間成為「渾然一片」。為了形容船快，詩人除了用猿聲山影來烘托，還給船的本身添上了一個「輕」字，輕如無物，順流而下。這最後兩句，既是寫景，又是比興，既是個人心情的表達，又是人生經驗的總結，因物興感，精妙無倫。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早晨才離開彩雲繚繞的白帝城，當日就到達了千里之外的江陵。船兒似乎也知道我重獲自由的快意心情，一日千里，載我返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兩岸山間猿猴的啼叫聲綿延不絕，不知不覺小舟已駛過萬重山巒。是夢境？還是現實？有點傻傻分不清楚。

回到江夏，好消息連連。朝廷在洛陽、長安收復失地，封功臣、祭天地，天下一幅中興景緻。這時的李白，又冒出了出仕的念頭。在一次江夏長史的筵席上，李白將自己比成鯤鵬，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大唐頂樑柱，聖上之臂膀，還主動向諸多官員請求推薦自己。

席上出於顏面，各官員對李白的請求只好敷衍。可李白信以為真，事後四處獻文，卻無人接手。只有韋太首送他一根嵌著一塊碧玉的手杖。李白接過手杖，頓時明白了太守的意思。自己即使被大赦，但終究是個流囚，今日能來參加宴會，不過是作為故人的身份相邀而來，想要再次出仕，卻是連塊璞玉也不如的。

在李白日漸消沉之時，聖上又開始啟用奸臣。和安祿山一併發起「安史之亂」的史思明捲土重來，自立為帝。一時間，河南諸郡戰火連天。朝廷中興看來也是無望了。

本是帶著出仕之心回到江夏，然而一切卻並非隨己所願。李白決定先回鄉探親，然後再去自己年少時曾盤桓多時的金陵看一看，或許還有自己一席用武之地。

正逢亂世，李白到達金陵後，雖也拜謁權貴，但卻少有人買他的詩詞，因此生活窘迫。恰逢浙西節度使李藏用平定叛亂有功，如今班師回朝，路過金陵，金陵各大門戶便聚在一起舉辦筵席為李藏用餞行。這李藏用唯獨大愛詩賦。於是，李白又被派上用場。李白果然不負所望，一篇《餞李副使藏用移軍廣陵序》讓李藏用的盛名威震千里，甚至傳到了朝廷的耳中，得了一大筆賞金。而李白只被打賞了點小錢就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