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怎樣助力粵港澳大灣區「彎道取直」？

【觀察者網風聞社區】

【本文為7月9日作者在「香港亞洲商貿論壇2018」演講。】

尊敬的楊偉雄局長、各位來賓、各位朋友：

大家早上好！我非常高興參加今日的「香港亞洲商貿論壇2018」，今年的論壇，以「創新經濟、拓展優勢」為主題，我希望同大家探討一下，粵港澳大灣區未來在亞洲的經貿角色和戰略地位。我相信，粵港澳大灣區將會成為全球創新經濟最重要的引擎，亦會為未來的區域合作和協同發展注入強勁的動力。

相信大家都已經了解粵港澳大灣區的基本內涵。粵港澳大灣區不再是傳統的珠三角加香港和澳門的合作，而是以「城市群」為基本概念，強調外向型的灣區經濟，發揮「科技創新高地」、「發達金融功能」和「交通樞紐」等重要優勢，成為在全球經濟和「一帶一路」倡議中，具有主導作用的核心地區。

粵港澳大灣區現時擁有六千八百萬人口，超過東京灣區的四千四百萬；土地面積五點六萬平方公里，比紐約、舊金山同東京三者相加的總和還要大。2017年合計GDP超過一點五萬億美元，相當於一個韓國或者一個澳洲的規模。

大灣區以國家百分之零點六的土地面積，和百分之零點五的人口，貢獻了全中國百分之十三的GDP。和世界其它灣區經濟相比，粵港澳大灣區的最大優勢不在於地大人多，又或者增長數字可觀，我們最大的優勢，是區內存在一條非常完備的產業鏈。這條產業鏈有基礎科研、產品研發、設計原型、零件配套、中期測試到大規模生產，都可以在區內完成。

一位科技公司創辦人曾這樣跟我說：「大灣區是世界最大的零件集散地，幾乎所有需要的零件馬上就能找到，買完立即做研發。」另一位麻省理工的學者就這樣說：「這裡擁有非常先進的生產能力，可以在一天時間內，將研究模型進行量產。」這些都是他們經驗之談。

在生產以外，優質的市場研究、策劃和推廣，完善的營銷渠道和售後服務，在灣區內一應俱全。而香港作為大灣區的一個核心城市，不但具有「兩制」之便，而且彙集了全世界第一流的專業、商業和金融服務企業，為客戶提供最完備、最高水平的商業服務。由組織至運作，由收購到合併，由融資到上市，香港都可以滿足所有企業的需要。

這種產業鏈全線的完備，可以讓生產和商業在區內快速運作和完成，對此，我且稱之為「大灣區速度」。在座各位嘉賓都是香港商業和各界翹楚，大家可以按自己的經驗，設想一下在其它灣區，甚至其它地區經濟體系，是否具有這樣完備的產業鏈，可以發揮如此驚人的商業速度！以個人的經驗而言，我提出這個「大灣區速度」，確實是全球獨一無二。

大灣區具備這樣完備的產業鏈和展示出高效快達的運作速度，不是偶然而遇，而是得力於國家四十年前的改革開放。廣東得改革開放風氣之先，又有香港這個世界知名的先進經濟體協助，經過四十年不斷成長和努力，大灣區內各地方相互配合，找到自己的強項和定位，並且不斷自我提升，然後再在區內整合，既存在一定的競爭，又互相協作發展。

經過四十年的成長，粵港澳大灣區已經是一個有機體。它不是靠行政手段切割又或者堆砌出來，而是在過去四十年，經歷三代人，默默耕耘、辛苦打拚，以血汗淚水換來的輝煌成就。也因為大灣區是在過去四十年改革開放政策下發展而成，所以具有堅強而旺盛的生命力，可以應付任何外來的挑戰，可以戰勝逆境，再自我提升。

在目前競爭激烈的商業世界，速度決定成敗！我們現時的「大灣區速度」可以說是傲視同群。但要維持我們的競爭力，戰勝越來越嚴峻的挑戰，我們便必須繼續提升我們的「大灣區速度」，保持領先的優勢。有內地省市曾經提出過這樣的一句口號，叫「彎道取直，提速趕上」，要趕上固然要提速，要保持領先優勢又何嘗不是！

大灣區雖然具有最完備的產業鏈，更有「一國兩制」在灣區內存在的優勢，「兩制」可以讓區內存在更大的彈性和靈活性，可以取長補短，互為配合，但同時也讓人才、貨物、訊息和資金流動存在一定的限制和窒礙。內地省市要提速追趕，就是靠「彎道取直」，也就是掃除障礙，同樣的概念，也可以適用於我們的大灣區。

要「彎道取直」，就要靠制度上的完善，要保持「兩制」的靈活性和彈性的同時，可以把人流、物流、資金流和訊息流的流動障礙減到最低。在過去一年來，社會對減低障礙，加快流動都提了不少建議。我個人深信，在大灣區規劃落實之後，整個大灣區會朝著一個更緊密聯繫、更無縫連接、更快速流動的目標前進，這讓我們的「大灣區速度」再進一步提升。

隨著粵港澳大灣區的進一步整合，以及商業營運的速度提升，大灣區將會發揮出更大的價值。這種價值不只是體現在大灣區內的GDP數字，而是大灣區可以在國家以至整個亞洲區內發揮的經濟貢獻。在國家的發展大政策下，大灣區是要成為世界經濟分工體系下的制高點，是全球資源分配和經濟發展的核心區。

換句話說，大灣區的成功，不是局限於灣區內的成功，而是要發揮推動的紐帶角色，牽引全國發展，為全球經濟穩定前進發揮積極作用。而香港作為整個大灣區的其中一個核心城市，在過去四十年，一直發揮著無與倫比的帶動角色。但和以前相比，大灣區內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協同優勢。香港可以發揮的作用，也更為顯著。在改革開放之初，香港在大灣區內是獨自領軍，時至今日，廣州、深圳和澳門都已經在其專長的範圍內獨當一面，深圳在創新科技，澳門在休閑娛樂，廣州在國際貿易都各有優勢。

世界其它灣區，在產業鏈和商業營運速度上固然無法和我們比擬，而在區內，可以同時存在四個各有定位的核心城市，可以錯位發展，互相扶助，發揮引擎和輻射作用，舉目全球，就更只有我們的粵港澳大灣區。

香港在大灣區之內，得到其它城市的支持，是可以在一個歷史上最高的台階再次出發，既引領大灣區的發展，也為香港成就一個新的願景。

在此基礎上，我想特別討論一下，香港可以如何在創新科技、金融服務、總部經濟、人才和文化軟實力各方面發揮優勢，配合大灣區在新經濟時代成為全球經貿中心和經濟增長引擎。

第一， 聚焦人工智慧，打造國際人工智慧中心

過去的發展軌跡造就了香港成為國際金融中心、國際航運中心和國際貿易中心。未來大灣區將是國際創科中心，香港和深圳也在河套區建立了創新科技園，特區政府也加大力度支持發展創新科技。我認為香港應該前瞻性地抓住人工智慧這一革命性技術，以此打造香港新的品牌。

人工智慧是引領時代性變革的通用技術，其對經濟和社會的變革將是更快、更徹底的。過去幾個月，我擔任主席的一國兩制研究中心和牛津大學合作，針對人工智慧技術對香港就業市場帶來的衝擊展開研究，日前研究報告已經完成，明天將會發布研究結果，對如何捕捉人工智慧這個大趨勢也提出相應的建議，希望大家可以留意。

香港擁有許多人工智慧領域的高端人才、研究水平也處於全球前列位置，在金融、法律等專業服務方面優勢明顯，我們可以在結合了人工智慧的專業服務界別率先訂立新規則。配合大灣區的建設，我們建議香港聚焦人工智慧產業，打造世界領先的人工智慧龍頭企業，發展成為國際人工智慧中心，保持在產業鏈尖端的競爭力。

第二， 支撐大灣區成為區域投資和融資中心。

改革開放之初，香港資本市場一直是國家吸引外來投資以及企業融資的重要平台，及後又成為中國企業走進世界的重要渠道。到目前為止，內地對外直接投資總額接近兩千億美元，當中近六成投資到香港或者是經香港投資其他地區。內地企業佔香港資本市場總市值超過六成。其中，廣東省更是最親密的夥伴，廣東企業佔在港上市的內地企業約百分之二十一。香港也因此超越紐約，多年榮獲全球最大的股票上市集資中心。

今年，港交所也適應新經濟的大趨勢，實施新的上市制度，相信未來將吸引更多的全球創新科技企業來香港上市。

在這裡，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隨著我們國家在全球經濟影響力日益增強，人民幣在國際貿易和結算中的使用率越來越高，人民幣地位不斷提高。香港已經是全球最大的離岸人民幣支付結算中心，處理了全球約七成的離岸人民幣支付交易。可以預見，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各國對人民幣的需求也會不斷上升，大灣區的全球離岸人民幣中心地位與日俱增。

第三， 發展總部經濟，服務亞洲優秀企業走向國際。

香港的「總部經濟」已相當成熟，有數千家跨國企業在香港設有區域辦事處或總部。目前，在港中資企業有近四千家，總資產規模達二十萬億港元。

特區政府更於2016年修訂了《稅務條例》，為企業財資中心提供稅務優惠，並將稅率由一般的百分之十六點五減半至百分之八點二五，進一步加強企業的運營效率和風險管理水平。

我相信，大灣區擁有「一國兩制」的優勢，連接龐大的內地市場，無論是內地企業走出去，還是跨國企業開拓亞洲市場，將區域總部落戶於此，都更具靈活性和適應性。

第四， 匯聚和培養全球頂尖人才，提升全球競爭力。

亞洲的民族、語言、風俗、文化多元、經濟發展程度差異大，跨國企業在當地面臨不同的行業、勞工、制度、文化和社會狀況。大灣區，特別是香港，在東南亞地區有根基深厚的華人網路和經貿歷史，在法律、會計、工程、建築、管理和顧問等專業領域均有大量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專才，可以很好地應對以上挑戰。

當全球都關注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時，我特別期望，東盟國家可以積极參与大灣區的發展，發掘商機，尋求共贏。東盟作為粵港澳大灣區最靠近的一個龐大經濟體，由香港出發，飛行時間到東盟區內各國，由最短的一個多小時到最長的四個小時，而且完善的鐵路和公路系統，早已將大灣區內的城市和部分東盟國家連接起來，這為東盟國家和大灣區內的經濟合作和貿易往來提供了強大的支持。

而大灣區作為著名的僑鄉，無論是在地緣、文化、語言、生活習慣，都和東盟國家有著緊密的聯繫。香港在文化創意產業，特別是電影、音樂、廣告等對東南亞有深遠的影響力。2017年，東盟母公司設立了約五百九十家駐港公司，其中，有五十八間是地區總部，一百四十二間是地區辦事處。在新的經濟格局之下，已經不再是「亞洲製造，出口歐美」的模式，亞洲本身就是一個成熟、有龐大消費能力的市場。東盟國家如果可以和大灣區緊密相連，提升互聯互通，形成一個龐大的投資和消費市場，那是商機處處，機會無限。

各位朋友，粵港澳大灣區是中國的灣區，也是亞洲的灣區、世界的灣區。在全球經貿和政治格局發生變化的今天，在科技創新帶來深刻變革的今天，大灣區的發展存在無限的可能，讓我們共同努力，去「展示大灣區速度」，去「發揮大灣區價值」，讓粵港澳大灣區成為全球最成功的灣區，讓年輕人可以在此生活、在此工作、在此擁抱理想、創一番事業的灣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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