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半生求索,詩聖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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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第51次相逢 ?
杜甫
半生求索,
天寶十三年的盛夏七月,
對於詩人杜甫而言,是終身難忘的跌宕開始。
這一年,
盛唐猶如朝露,尚存餘溫。
這一年起,
李唐王朝一朝跌落,從此再不可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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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華彩樂章不知疲倦的粉飾著太平,
一尺之外一牆之隔的哀鴻遍野、滿目瘡痍,
卻早已深深驚慟了詩人的眼。
杜甫並不知道,
此刻的驚怒將在下一刻全全化為悲憤。
這位在長安客居十年的儒家子弟,
一生最大、最天真的願望曾是: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可是,十年的寄人籬下,
四十四歲的他等到的,
卻是三月烽火,山河國破。
《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中,
萬千的後人記住了巨大的貧富懸殊、尖銳的階級矛盾,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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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多人並不知道的是,
這首詩的結尾,
還隱藏了一位中年老父親最難言的愧疚:
入門聞號啕,幼子飢已卒。
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
剛剛得到官職任命,剛剛重逢至親的杜甫,
在進入家門的那一刻,
目光所及、耳畔所聞,
妻子用淚眼呈上兒子留給父親的訣別禮。
杜甫最小的孩子,因貧病交加,活活被餓死了。
此時此刻,此番打擊,
或許換個詩人,
王維遇到了便皈依佛門,李白遇到了便歸隱而去,
可是,是杜甫遇到了。
從開元到天寶,
他遇到過驪山華清宮逍遙的帝妃,
遇到過暴屍荒野無人掩埋的白骨,
遇到過恬不知恥邀功請賞的豪門與高官,
遇到過萬千如他這般、無處安身的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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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首《望岳》嗎?
望岳
杜甫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盪胸生層雲,決眥入飛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寫詩的時候,是盛世;
登山的時候,有壯志。
可如今,
盛世之音非盛世,壯志必酬已未酬。
多少年來,
杜陵的杜子美一直渴望著像姓氏傳統那樣,
做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儒生。
可命運從不垂青他,
安史之亂前,
他做了四十四年的布衣,寫了四十四年的理想主義。
終於四十六歲他換上官服,
迎來的卻只剩連綿的征戰與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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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歷來的普世觀是: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可於杜甫而言,
他在亂世中的為官之道,
卻是逆流而上。
他說:
我尚且因這低微的一官半職,
免去了賦稅徭役,
享受著作為讀書人高人一等的權益。
我都如此不幸,
更何況那些無所依靠的百姓平民。
我又能為他們做什麼呢?
我,又能為國家做什麼呢?
杜甫的困惑,無人能解。
直到千百年後,
我們稱他為詩聖,稱他的詩為詩史。
是啊,
盛唐,人人都可歌頌;
可盛唐的毀滅,卻只有杜甫敢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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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出三吏三別,
便寫盡再不見華美、再不見夢幻的沉重與真實。
《石壕吏》里,杜甫這樣寫: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
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
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
怎麼辦,官吏又來徵兵。
我的兩個兒子戰死了,
我只剩下了這個孫子。
實在不行,我隨你們去吧。
《無家別》里,杜甫這樣說:
存者無消息,死者為塵泥。
家鄉既盪盡,遠近理亦齊。
生我不得力,終身兩酸嘶。
人生無家別,何以為烝黎。
怎麼辦,戰後歸來只剩我。
活著的人沒了消息,死去的人又能去哪裡。
我想念我的父母,
可我連作子女的義務都沒有履行。
如今,還有什麼意義呢。
活著,卻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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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料里,
安史之亂前,
唐朝僅僅長安便百萬人,全國總人口5288萬。
安史之亂後,
全國只剩不到兩千萬人。
三千多萬的亡魂,
有多少埋在了黃沙下,
又有多少餓死在了貧民窟。
有多少客死異鄉,
又有多少生不如死卻苟延殘喘。
有人說,
杜甫的真正使命並不是他所憧憬的那樣,
奉官守儒成為一代名相。
恰恰相反,
他的使命是做一位苦難的偉大見證者。
他的懷才不遇、
他的窮病交加、
他的終身困苦,
都加重了他對苦難的理解。
可在苦難中開出的花,卻是他永恆不變的愛:
志矢不渝的忠君愛國,
不離不棄的關照家庭,
推己及人的憐憫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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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一切寫就他的時代之音。
也正是這跌宕的時代,
完結他未完結的夢與人生。
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杜甫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
昔日裘馬也輕狂,
今朝只能,夢回洛陽。
以上,來自及耳,
你好,中文系。
希望你喜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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