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布爾，我聽見海峽在細語-世界博覽

最新 07-15

你真的讀懂了伊斯坦布爾嗎？

從阿加莎·克里斯蒂到帕慕克，伊斯坦布爾是一場文學的盛宴。

土耳其諾獎獲得者奧爾罕·帕慕克《別樣的色彩》里曾說：觀察城市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遊客或是新到不久的外鄉人，以外在的眼光，來觀察其樓房、古迹、街道以及天際線。另一種是內在觀察，這座城市有我們熟睡於此的房屋，有迴廊、電影院以及教室，城市的各種氣息、光線還有色彩構成，這些都是我們最珍貴的回憶。對那些僅從外在觀察的人來說，一座城市也許會與下一座城市極其相似，但城市的多樣回憶才是它的靈魂，它的廢墟便是其最有力的證詞。」

帕慕克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伊斯坦布爾人，在他的筆下，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伊斯坦布爾的影子，從奧斯曼蘇丹宮廷的細密畫到街頭小販吆喝的平民飲料」缽扎」，不管是帝國舊日的榮光還是民居小巷中昏暗的憂傷，我們透過他的眼睛認識著這座永恆之城在歷史與傳說之外多種模樣。

從拜占庭帝國的君士坦丁堡到奧斯曼帝國的伊斯坦布爾，這座城市承載了多少燦爛輝煌的文明就承受過多少戰火硝煙，乘坐著博斯普魯斯海峽的遊船在夕陽之下穿行於亞洲與歐洲之間，望著兩岸的沿著山坡而上的舊房子老建築，還有那高高在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忽略它的存在的藍色清真寺，一重重灰藍色圓頂和高聳入雲的宣禮塔的尖頂，心裡又是激動又是新奇，我來了，我看見了，這就是那座傳說中的雄踞於三洲兩海之間的城市，那座曾經在書里讀到過一次又一次地方，實實在在地出現在我的眼前，在被夕陽染紅的天際線下，在遊船激起的水霧當中。

於是我便想起本文開頭所說的帕慕克的感慨來，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遊客，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張大眼睛打量著自己目所能及的每一個景物，不管是雄偉的清真寺還是飛舞在湛藍天空中的海鷗，如同每一個遊客一樣拿出手機比比劃劃地一通拍照——海峽上空的彩虹，加拉塔橋上的釣魚人，古城彎彎曲曲的街道，記錄下每一個自認為精彩的瞬間再精修一遍圖，配上解說詞發個朋友圈。對此我不免有些懊惱，我所渴望的，是能夠深入城市的肌理，感受它多樣的回憶，把多年在紙間獲得的感受實體化，但是浮光掠影一樣的行程，又如何能得到這樣的體驗呢？也許身為遊客就要有遊客的覺悟，如若不是住上一年半載，僅僅是短短數日的盤桓，註定是無法真正感受到這座千年古都豐富的內涵的，旅行不過是一種遺憾的藝術罷了。

餐廳里正在製作卷餅

不過，觸及帕慕克的文學記憶，還是有一點可能，儘管不能盡得其精髓，但是也能獲得些許皮毛感受，那就是純真博物館。寫小說寫出了一座真正博物館，帕慕克或許是文學圈裡少有的人物。小說《純真博物館》講述了有婚約在身的30歲少爺凱末爾愛上了自己的窮親戚、18歲的清純少女芙頌。兩個人的愛情無疾而終，凱末爾追尋了八年時間終究還是永失所愛。凱末爾愛著芙頌的一切，由此愛她所愛過甚至觸碰過的一切。憂傷的男子於是開始收集心上人摸過的所有物品：鹽瓶、小狗擺設、頂針、筆、發卡、煙灰缸、耳墜、紙牌、鑰匙、扇子、香水瓶、手帕、胸針......甚至是4213個煙頭。凱末爾用十五年的時間走完1743個博物館，創造出獨一無二的「純真博物館」，他收藏的所有有關心愛女子的一切被整理為這座愛情博物館的珍藏，紀念他永失的所愛。

故事只是虛構，但是根據這個愛情故事建立的博物館位於伊斯坦布爾市中心獨立大街附近，隱藏在本地居民區的一棟古老的小樓里，大隱隱於市，但也讓方向感為零的我們一通好找方才得其門而入。

對於每一位書粉來說，這座博物館就是一部活著的小說，書中每一個情節都在這棟四層小樓里活了過來。帕慕克在構思這部小說的時候就已經在策劃創立這個博物館，因此他是純真博物館創立者、策展人，而且還花了很長的時間來尋找書中提到的老物件。

帕慕克曾說，這個博物館裡的第一個藏品是他還沒有開始動筆寫《純真博物館》一書時買的。博物館根據書中83個篇章分為83塊區域，陳列著書里提到的所有東西，包括那令人驚嘆的4213個煙頭。頂樓就好象書中所寫的一樣，完全按照書中男主人公最後生活的狀態裝飾，在那裡可以看到帕慕克寫生小說的手寫稿，以及他對純真博物館設計的草稿。事實上，這座托物言志的博物館所反映的，除了愛情，讓人感到的更多是一種戀物，對物的愛戀和回憶，超越了對具體的人的想念。這些物件的碎片拼湊起來的是凱末爾永遠失去的初戀和青澀的懷念，但她真的是芙頌嗎？恐怕只是凱末爾心裡塑造出來一個形象吧。

當然，這個博物館除了書中所提到的老物件以外，還展示出許多有關伊斯坦布爾的歷史影片、照片以聲音資料，所以與其說它是愛情的象徵，不如說是一段老伊斯坦布爾的記憶，記錄那些泛黃的舊時光吧。

阿加莎的東方快車

在那些泛黃的記憶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片段就是東方快車。

1883年10月4日,一輛名為Express d』Orient（東方快車）的火車從巴黎出發，經過了3天9小時40分鐘之後，抵達了伊斯坦布爾。

那時的法國正是風光一時無兩的世界中心，埃菲爾鐵塔將在數年之後佇立在香榭麗舍大街的盡頭，用它鑽石一般的光芒照亮整個巴黎，照亮世界。上流社會以說法語為榮，漂亮的夫人小姐們和富有的紳士們都熱情地追捧著巴黎的時尚和奢華，一如今日人們在談時尚的時候言必稱巴黎——那個年代在時尚浪漫之餘還帶有對法蘭西煌煌權勢的嚮往之情呢。

而東方快車的這一頭，年邁體衰已經陷入日薄西山狀況中的奧斯曼帝國。儘管伊斯坦布爾依然繁忙而熱鬧，但是對於那些充滿獵奇心態的西方人而言，這裡所代表是他們意想中的東方世界，帶著他們從小說里和戲劇里得來的所有東方風情，土耳其紅茶、水煙館、戴著紅氈帽的侍者......一切都是西方人所渴望的異域風情。

當年阿加莎就是在這個酒店寫下了這部文學作品。至今酒店還保留著那個房間。

偵探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便是在伊斯坦布爾寫下了她的巨著《東方快車謀殺案》。如今的東方快車已經成為江湖上的一個傳說，網上頗為流傳著許多關於它如何華美奢侈的包廂，幾天幾夜火車豪華之旅不容錯過，彷彿當年上流社會的衣香鬢影也可以在今日重現一般。但是須知時過境遷，人們的心境已經不復當初，對異域之旅的激情或許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燃燒，或許它們更多地集中在伊斯坦布爾大巴扎的瘋狂採購，遠赴卡帕多奇亞來一場熱氣球之旅，或是在費特希耶的萬丈懸崖上縱身一躍，在滑翔傘上俯瞰藍絲綢一般的愛琴海和它弧線迷人的海岸線，因此煊赫一時的東方快車註定要在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伊斯坦布爾的錫凱爾火車站便是這樣一個見證了一切興衰的地方。如今這裡已經改成了晚間表演旋轉舞的場所，兼作餐廳，白天時候便是冷冷清清。太陽的餘暉灑在這座寂寞的老建築上，你只能夠望著寫著Express d』Orient的牌子頹然地回想著當年那些激動不已的遊客和大聲小聲吆喝的小販們構成的喧囂場景，繁華落盡的老建築，讓人心裡空落落的。

土耳其的旋轉舞

「當你熱愛一座城市並且時常漫步探索其間時，不僅你的靈魂，就連你的身體，也會對這些街道極為熟悉，以至於多年之後，在一股或許因為憂傷飄落的輕雪所引起的哀愁情緒中，你的腿會自動帶著你來到最喜愛的一個山丘。」

——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

做為古代三大帝國──羅馬帝國、拜占庭帝國以及奧斯曼帝國首都的伊斯坦布爾，保留了輝煌的歷史遺產，也是土耳其人民值得驕傲的。夕陽西下時，佇立在博斯普魯斯海岸邊，當看見對岸的窗戶在落日餘輝的映照下射出的點點桔紅，這時你就會深深理解了若干世紀前的人們為何選擇了這樣一個非凡的地方，也會由衷地感嘆伊斯坦布爾無愧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也許對這座城市的渴望，還會再次引領我來到它的身邊，而這一天並不會很遙遠。

一個帝國的憂傷

最早聽到君士坦丁堡這個名字，是在一部電視劇里。傳說古老的土耳其帝國，有一條神秘而美麗的項鏈，是土耳其國王為他的愛妃打造的，整條項鏈用黃金鑄造，鑲嵌著的紅寶石圍繞著中心的一顆巨鑽。但這條項鏈，有個很特殊的接扣，無人能解。在國王得知王妃背叛他之後，憤怒下要士兵摘走項鏈，但是由於根本無法摘下，最後國王命人砍斷了愛妃的脖子。儘管如此，奪目的光彩讓人們對鮮血視而不見。從那以後，戴上這條項鏈的人都丟了性命。於是人們叫它君士坦丁堡的血淚。多麼震懾人心的故事啊！自此，我便記住了這座城市。

500多年前，傳承千年的拜占庭帝國走到了盡頭，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巴列奧略用鮮血捍衛了這座與其同名的不朽之城，君士坦丁堡陷落了。拜占庭帝國在西羅馬帝國湮滅後的一千年里，保護著基督教的聖名和尊嚴，成就了地中海的繁榮與輝煌。然而君士坦丁堡沉浸在昔日的榮光里卻歷經一段血淚史，淪陷崩塌。即使今天，在博斯普魯斯海峽日落時分看著海鷗飛舞，聽著藍色清真寺里唱誦著的《古蘭經》回蕩在整個城市的上空，往昔的繁華仍然歷歷在目。

「福樓拜在我出生前一百零二年造訪伊斯坦布爾，對熙熙攘攘的街頭上演的人生百態感觸良多。他在一封信中預言她在一個世紀內將成為世界之都，事實卻相反：奧斯曼帝國瓦解後，世界幾乎遺忘了伊斯坦布爾的存在。我出生的城市在她兩千年的歷史中從不曾如此貧窮、破敗、孤立。她對我而言一直是個廢墟之城，充滿帝國斜陽的憂傷。我一生不是對抗這種憂傷，就是（跟每個伊斯坦布爾人一樣）讓她成為自己的憂傷。」在《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里，奧爾罕·帕慕克這樣寫道。

身為一個異鄉人，是能夠理解帕慕克的這種憂傷的。傳說中屹立千年不倒的君士坦丁堡在1453年被奧斯曼帝國征服，震撼了整個基督教世界，也宣告了奧斯曼帝國在歐亞大陸的崛起。若溯源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國的痕迹已經遙不可及，但是那輝煌的索菲亞大教堂便可以告訴你它曾經是多麼的輝煌。

聖索菲亞大教堂

聖索菲亞大教堂是羅馬帝國時期的基督教堂。東羅馬皇帝查士丁尼在位時建造，佇立至今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

它是一個氣勢宏偉的長方形石頭建築，上面是巨大的穹頂。底部四周全是大大的玻璃窗，四座雄偉的拱門，是典型的拜占庭建築。1453年，拜占庭帝國滅亡後，信奉伊斯蘭教的土耳其人在教堂外修建了四座宣禮塔，將這座千年歷史的大教堂改為清真寺。從鼎盛時期的拜占庭帝國到奧斯曼帝國，這座基督教的聖堂轉為獻給安拉的清真寺，再到如今，成為遊人們流連忘返的景點。高高的、灰黑色的巨型穹頂上，聖母懷抱耶穌的彩繪與金色的龍飛鳳舞的阿拉伯文字，屋頂懸掛著的圓形鐵藝大吊燈，一盞盞如同星星般的明燈彷彿燃起數千根蠟燭，都在見證著這個城市的滄桑，也照亮曾經不可一世的輝煌。

奧斯曼帝國的榮光則是由藍色清真寺與托普卡帕宮來訴說的。

藍色清真寺的全稱是蘇丹艾哈邁德清真寺，建成於1616年，與一般清真寺不同的是，它有6個宣禮塔，是世界上現存的唯一六塔清真寺。

從空中往下看，清真寺被包圍在一片蔥蘢的樹木中，六個高高聳立的尖塔分三排對稱地立於長方形寺院的四角和中腰，主殿上是層次分明、大小不一的圓頂。白色的建築與綠色的樹林構成了一幅十分美麗的圖案。走過大理石鋪成的三道門，便進到內庭，大石柱之間以拱門相連接，用於洗禮的噴水池佔據了內庭的中心。可是為什麼會叫做「藍色清真寺」呢？原來它的牆壁高度的1/3以上都使用了一種藍色貼瓷。這種瓷是由土耳其瓷器名鎮伊茲尼克燒制的，刻著豐富的花紋和圖案，是一種以白色為底的藍彩釉貼瓷，據說建造時足足鑲嵌了兩萬多片。這些瓷片的藍色使得整個清真寺內似乎都充滿了藍色，使得大廳里光線顯得格外柔和、靜謐，所以被稱作「藍色清真寺」。據傳燒制這些瓷磚的工匠是從波斯招來的，所以它所展示的絕對是奧斯曼建築藝術和東方建築藝術的淵源。

藍色清真寺前的廣場

藍色清真寺是奧斯曼帝國時代建築和藝術的輝煌傑作。進入參觀需要等合適的時間，因為如今這裡還供當地人來做禮拜，遊客要等禮拜結束之後才可以入內參觀。進入禮拜堂不僅要穿長袖衣衫、圍巾包頭，而且還需要脫鞋（可以穿襪子）。跟著人流，踩著地毯一路進入大堂，旁邊做文化研究的朋友告訴我，「這是拜占庭的希臘文化和奧斯曼土耳其的突厥伊斯蘭教文化相結合的建築，運用的是拜占庭帝國希臘文化的建築技術來表現伊斯蘭教文化」，一時間，彷彿自己站在了文化藝術的交匯點上。

如今，開放給遊客參觀的托普卡帕宮也是天天遊客盈門，是伊斯坦布爾僅次於藍色清真寺和索菲亞大教堂的另一個重要景點。這是從征服者默罕默德在1453年攻佔君士坦丁堡起到19世紀，將近四百年的時間，歷任蘇丹都居住在這裡接受拜見，治理國事，直到近代覺得老皇宮不夠住了才搬到博斯普魯斯海峽附近的多瑪巴切宮——那座雪白的建築物也是奢華非常，還恰好在奧斯曼帝國步入帝國黃昏的19世紀末。

如果拿托普卡帕宮與中國的故宮相比，還是不大能有那般高大威嚴之態勢，但是它高高居于海峽之上，俯瞰馬爾馬拉海和博斯普魯斯海峽，擁有金角灣的最佳視野，景觀之好讓人一秒鐘可以想到當初的蘇丹們在高台上展望自己的星辰大海，自己在馬上打下來的江山的心情，一個帝王的夢想在那一刻完全可以得到滿足。有時候，蘇丹會帶著自己的後宮姬妾們在博斯普魯斯海峽上進行巡遊，裝飾得美輪美奐的遊船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皇家風範，蘇丹的船在前，姬妾們的船在後，那是平民可望而不可及的威儀和富貴。

蘇丹王妃們的卧室

這座宮殿由四個庭院及後宮等其他矮小的建築物構成，事實上是一個城中之城。把托普卡帕宮翻譯過來就是「大炮之門」。一路沿著迪旺街（議會街）可直達這裡，這條路就是古時候的麥斯大道。在奧斯曼帝國及拜占庭帝國統治時期，麥斯大道是帝王進出的通道，可直達聖索非亞大教堂，然後轉向西北抵達宮外的皇宮廣場，也就是穆罕默德三世噴泉的所在地。蘇丹會經由帝王之門進入皇宮，所以帝王之門又稱作蘇丹之門。這座大門位於皇宮的南面，在1478年落成，巨大的石門突出了它的防禦角色。在十九世紀的時候，工匠們用大理石覆蓋了宮門表面，中間的拱門是高大呈圓頂的通道，頂部刻著金箔描繪的奧斯曼文字，包含著蘇丹的圖拉及古蘭經的經文。廊下的兩側是守衛的房間，帝王之門會在早禱時開啟，直到完成晚禱後關閉。威嚴的城門，讓人一旦踏入，就彷彿被帶回那個昔日的輝煌帝國。

征服了拜占庭帝國君士坦丁堡的蘇丹穆罕默德二世，在1459年下令動工興建托普卡帕宮。皇宮由四個庭院及其他矮小的建築物組成，有大約四千人居住，以往的皇宮覆蓋著一大片海岸地區。在多個世紀以來，經過1509年的地震及1665年的火災後，皇宮都進行過維修。

皇宮建築群位於薩拉基里奧角，薩拉基里奧角是一個可以俯瞰金角灣及馬爾馬拉海的岬，皇宮內許多地方都可以清楚觀覽博斯普魯斯海峽，地處山崗，為近海的最高點。在希臘及拜占庭的盛世時代，古老的希臘城市拜占庭的衛城建於此處。皇宮內的第二庭院有一個拜占庭的地下水槽，在奧斯曼帝國時代亦有投入使用，該水槽與一個在衛城上稱為大教堂宮的小教堂遺迹在現代被發現，至於位處第一庭院的聖伊蓮娜教堂則不被視為古老拜占庭衛城的一部分。

奧斯曼帝國滅亡後，托普卡帕宮於1924年在政府政令下變成了帝國時代的博物館。皇宮裡有大量的屋宇和廳堂，但現今只有最重要的部分開放給公眾，皇宮由部門的職員以及土耳其軍方的武裝守衛把守。托普卡帕宮是奧斯曼建築的代表作，包含大量的盔甲、奧斯曼的縮畫、伊斯蘭的書法原稿、壁畫以及奧斯曼的珠寶寶物。被描述為「奧斯曼帝國時期皇宮的表率。」

托比卡皇宮與鄰近的其他歷史遺產同屬「伊斯坦布爾歷史地區」，在1985年成為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的世界遺產。這裡除了收藏著土耳其歷史上許多珍貴文物和文獻以外，還收藏著一萬多件中國古瓷器，據說僅次於北京故宮博物院和德累斯頓藝術博物館，排在世界第三位。

而在蘇丹的御膳房中，則陳列著來自中國的珍寶——青花瓷。就在第二重庭院的一側，有著長長的迴廊，迴廊外就是一片兩層的建築，很是不起眼。遠遠看見遊客途徑的地方有個入口，才發現原來這裡才是這些收藏品的所在。中國及遠東地區的瓷器價值不菲，古時的商旅經海路或絲綢之路運輸瓷器。在托普卡帕宮展示的中國、日本及土耳其瓷器都相當罕見和珍貴，當中的中國瓷器可追溯到晚宋、元朝、明朝及清朝。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歷史見證，不管是傳說中的元青花還是明清時期繁多花樣的大盤和大碗，都是中國工匠為異國不一樣的審美傾力打造的，可以說是充分地體現了當年「一帶一路」的輝煌呢。據說當初就是蘇丹的至寶，價格也不亞於那些閃閃發光的珍珠寶石。托據說普卡帕宮博物館是收藏了最多十四世紀龍泉青瓷的博物館之一，這些瓷器都得到蘇丹及太后的鐘愛，他們認為有毒的食物會令瓷器變色。很可惜，展品館內不允許拍照，不然肯定可以留下這些精美瓷器的照片。

珍寶館裡展示著鑲滿了珍珠寶石的武器與珠寶，那些裝飾和禮儀作用大於實際用途的長劍、盾牌、盔甲、長槍，昭告這當年的帝王的武功，而珍寶館裡的大鑽石更是閃瞎眼，其中的鎮館之寶制勺者鑽石，是一顆86克拉大鑽石，周圍還有49顆小鑽石，灼灼之光簡直讓人睜不開眼又移不開眼。

從庭院出來，遠遠地望見正義之塔，佇立在在帝國議會與後宮之間，據說是宮內最高的建築物，讓它成為從博斯普魯斯海峽都可以看到的一個地標。不知道它見證了多少世事滄桑。

土耳其曾有一部講述奧斯曼帝國後宮故事的電視劇《宏偉世紀》，被中國網友戲稱為土耳其版的《甄嬛傳》。這部電視劇分為多部，篇幅之長令人咋舌，尤以土耳其歷史上最出名的蘇來曼大帝和他的愛妻許蕾姆蘇丹的故事為重。劇中的蘇丹宮廷紙醉金迷，女人們貌美如花，服裝首飾富貴鮮妍，愛恨痴纏的確一如我們在國內看慣了的後宮爭寵戲碼。或許對於我們的觀眾而言，那些後宮的繁花和八卦不過是一種奇觀，對於他們的觀眾而言也未必不是如此，但是那遙遠的「宏偉世紀」，那不可一世的風光，儘管只是在電視劇中的景象，儘管往事只能回味，但未嘗不是本土人對昔日榮光的一種遙望和期待。

作為曾經的橫跨歐亞的大帝國，震懾了歐洲西方數百年，最終在一戰時轟然倒塌，領土被分割一空，幾乎面臨亡國滅種之禍。若不是土耳其國父——阿塔圖爾克凱末爾力挽狂瀾，推行改革措施，建立了現代的土耳其，土耳其命運真實殊難逆料。所以可以明白為何這位國父的畫像在土耳其隨處可見，因為他對現代土耳其的意義之重大並非常人可比的。

同行的朋友早已見慣了中國這些年的高速發展，見慣了高鐵到處走，豪車滿街跑的狀況，因此對伊斯坦布爾的老街巷自然是白目而視，也並不覺得新街區的高樓大廈和鶯歌燕舞的酒吧有何特別之處。我卻竊竊為這個城市的世俗化程度而震驚，因為此前去過伊朗，女性遊客甚至要包頭，酒類也不能出現，即便是在首都德黑蘭也一樣如此。而同為伊斯蘭教國家的土耳其，其第一大城市卻是如此開放，不但在任何一個小賣部都可以買到酒，而且女人們穿著入時打扮得花枝招展，對比之強烈實在是孤陋寡聞的我無法想像的。

自然，這是土耳其歐洲部分，遊客雲集的大城市，並無法代表土耳其全境，但是管中窺豹也可見一斑。伊斯坦布爾這座城市之巨大和它現代化的狀況與我此前在國內所聽說的想像的以及各路消息中得到的一種陳腐的固有印象相比，實在是兩個世界。光鮮亮麗的豪華商場和名店街上的豪車，與傳統印象中的現代富有的歐洲國家相比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是歐洲一些國家這些年強烈的蕭條狀況，也許是土耳其這些年的默默發展，這樣的對比讓一個旁觀者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不能不動容。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忽然能懂得土耳其對於恢復往日榮光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