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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滄米為什麼特別喜歡戲曲藝術,尤其是「花臉」?

那日開演前,我向自己座位側步移去,見前排一位頭髮雪白、臉孔紅撲撲的和藹長者旋過頭在朝我微笑。我忙說:「您是——美院的?」「對!」「您就是——吳山明?」「不,我叫周滄米!喔,對的,山明頭髮也白的……」初遇這位素不相識的,帶了五六位家眷來看人家不大要看的崑劇的國畫家,我便直截討教:「這種戲,將來會不會淘汰?比如過五十年一百年以後。」「不會。不過它只要原封不動,保持特點,必定不淘汰!倘要變來變去,搞點改革;弄點現代花樣上去,那倒是要淘汰的!」

發這番新鮮議論的周滄米不僅僅歡喜崑劇,而且喜歡看越劇和京劇。崑劇是場場必到。

——《周滄米看崑劇》陳幸德

巫溪 作者周滄米

原題:《讀周滄米山水畫感言》

作者:陳朗

滄米的畫,尤其他的山水畫,常給人以莽莽蒼蒼、渾渾沌沌的感覺。這固然由於所寫大多為深山大壑,而此種深山大壑又不多屬他經久所親的家鄉雁盪具有之特質。反過來說,正是由於滄米具有質樸的自身修養並賦之予筆墨的表現與創造能力,故使畫圖中山水取得如此效果。莽蒼氣度,不事修飾,滄米是將他山裡人的風貌或家鄉本色傾注於筆墨的。出於自覺與不自覺之間。受生長之地的山川和民情的牽引,籍生活的接近,逐漸得其陶冶,這是主要的一面;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學養的增加與畫理的探索,使得他對山川有較深的認識。兩兩相加,遂使他筆下取得此種蒼莽之氣。

此種蒼莽之氣,可以說部分乃與天而具(不否認天賦特質和地理影響,如風水),但所「具」而能保持之卻非輕易事。當處於社會劇變、世事更替的客觀條件下,人文、環境將受到考驗,山川本身也受到考驗,這就影響到看山者的「觀念」。隨著旅遊事業的開展,開發某某風景點的各項措施,伴隨之經濟效益應運而生,稍一不慎或對之失控,山體或將改變其固有風貌(如不加限制的索道修建和所謂空中飛渡的表演)。於是就導致概念的改變。作為山裡人將如何看待現實山水,此不僅是山水畫家之事,但山水畫家的觀念至為重要。

巫山雲煙 作者周滄米

我們知道,黃賓老是當代甚至是近代最傑出的山水畫大師 ,他不僅發展了新安畫派,且為近代山水畫之集大成者。一九四八年他在《雁盪二靈圖卷》上自題「中華大地,無山不美,無水不秀。」黃賓老對自己家鄉新安山水認識自當非常深刻,但他生平足跡走遍大江南北,他首次到雁盪則在三十年代初,已屬他創作晚期,而他晚期所作的山水畫墨色神奇處,未嘗不受雁盪山水影響,未嘗不受對雁盪山水「看」的心得。也只有像黃賓老那樣的學養和他對「中華大地」的看山看水富足經驗,才把「美」歸結到雁盪二靈此幅「圖卷」上。

指出這一點很有必要,黃賓老之所以慧眼獨具,正是在於雁盪自身的神奇。滄米是受遇黃賓老親炙,得到他畫學知識感染的,儘管為時不長,還當在其中國繪畫的起步和摸索階段,其時繪畫界正處於中國畫是否還能獨立存在的意識衝擊,和經受著素描技法駕凌一切的自然主義創作方法雄視八方時期。要擺脫學院的束縛力和教條加予的消極影響,是須具備勇氣和付出不少代價的。這中間自當苦心孤詣地向固有的文化積累深進,訴諸傳統,從「讀萬卷書,走萬里路」的指引,當然也不排斥新的、舶來的畫法和畫理,但只須借鑒,而非「如法炮製」。理論、書本,無論中的、洋的,要「學」然貴在「養」,要融會貫通。「道可坐而合,藝必起而行」,這是黃賓老所說的,又黃賓老在他的畫學上徵引老子所說的:「聖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又黃賓老經常對來訪者這樣說:「有人造不出來而天造出來的;有天造不出來而人造出來的。有人做不到而天做到的;也有天做不到而人做到的。」滄米是否聽到過黃賓老親口說的這些話,不得而知。但滄米所奉行的則可以說與黃賓老的指示相符合。在驅除消極影響的同時,有些曾為自己丟失或遭隔離的東西擇拾回來。這就叫返樸歸真。這點對滄米來說並不太艱難,可謂「駕輕就熟」,因為他本具有「山裡人」的天性。

雁盪雲峰 作者周滄米

滄米好「動」。勤勞本屬他天性的特點,且自小養成的。跟隨著牧童的足跡,攀援著崖壁間的雲步而追尋雁蹤,重溫少年的行徑,既遂好游的樂趣,又捕捉創作的契機(寫生只是一種手段不是全部),寫山水的真貌,賦山水的精神。山不動而風與雲使之動;水本動者而使之更富生機。他比較少在山水中著人物和屋舍,完全籍四山風物(雲氣草木)的動態來呈現山水面貌。說滄米好動並非專指他性格和行為上的,而是指將他的行為轉化為表現,使之在繪畫中取的動勢的本領而言。這又與他的喜歡尋蹤問質、好奇和開掘真蘊的性格相關聯。

什麼是勢?勢主要是指事勢的取向,對當下遠近的處理,是屬於構圖上對景物的部署而言。不獃滯、不平直,而常使山石樹木處於變幻的動態之中,同時給人以雄與厚之感。所謂蒼茫之氣,也多半出於這種動勢,是開拓性而非封閉性的。一般地說,滄米山水所追求者以氣象闊大為主。當然,這並非說他的山水畫絕無那種較為閑雅、靜穆的平遠小景一類作品,但這些小品,在滄米筆下,也趨向於凝練而非瀟洒者。此種表現可以擴展到他慣於描繪的放牧,屬於人物畫範圍的小景。以至於以牛為主體的如《五牛圖》,蓋均取凝練、沉重的筆致,表現出了生動的氣度與氣勢。於是從而又體現了他的另一喜好,即是——

嚴瀨泛舟圖 作者周滄米

滄米好「黑」。凝練、沉重的筆致必然歸結到中國畫最大特點的用「墨」這點上。用墨與用筆雖各有其特性,然兩者又是不可分割的,所謂筆墨相發。之所以特彆強調黑者,因為就中國畫說舍墨則無所取象(一旦丟棄「筆」而仍可籍墨者為「指墨」),計白當黑,既而書法結構部署(施墨)的事,同時也是繪畫上的事。墨分五彩則指墨的功效而言,近墨者黑,黑並非「墨豬」之謂。以前我曾舉況蕙風於詞提出的三要——重、拙、大,與曾農髯於書所要求的「工處在拙,妙處在生,勝處在不穩。」籍以說明滄米於畫所具有的某些特點,其中「大」主要指的是氣象而言;「不穩」指的是造型取勢奇險而言;「拙」和「生」主要指的是用筆;「重」主要指的是用墨而言。

滄米的好黑則就其偏重於墨色的厚重,使所描寫的對象如雁盪者,近乎黛黑的流紋岩岩體與諸峰森立所形成的深邃景象,其間仍見層次,水墨相發,達到色澤凝練與厚重的效果。富有動勢的造型手段與施墨濃重的手法,故畫中景象闊大,且如挾風挾雨,差不多無須藉助於其他的顏色,有也只不過略為一施,給人以氣象蕭森、蒼茫一派的感覺。當然他的喜黑,於墨也非濫用。圖中該省處也是惜墨如金的。於「象」該實則實,該虛則虛。他著重畫面上「空」的處理,然仍以墨為先,所以仍落在「實」上、「黑」上。這從他所表現的雁盪鐵城障或太姥幽壑諸巨幅畫中都可以看到的表現特色。

靈峰夜色 作者周滄米

黑,凝重。有類於京劇里的「黑頭」。滄米為什麼特別喜歡戲曲藝術,尤其喜歡京劇里的「花臉」(從化裝到表演藝術),因為此種表演藝術與他所從事的造型藝術(繪畫)有相近或相通之處。欣賞與創作取得了某些默契之故。但所謂「黑」,需藝術並非一味地暴烈,有時且為「滋潤」與嫵媚,有如「旦角」的成份(或謂表演要素)。作為傳統的中國繪畫(區別於外來的西洋繪畫),正是既具有縱向自身的文化積累,又具有橫向的各種藝術品類如戲曲的化裝和表演要素相催發和取鑒的作用。滄米是比較善於向各種藝術品類取法者,至少在它們當中受到啟發從而吸收養分者(戲曲外,其它如文學詩詞以至曲藝等也都包括)。

蒼茫與厚重是滄米繪畫(主要指山水)的最大特色。此種墨情筆意得之不易,這已使他的畫奠定了磁實的基礎。 「山靜如太古」,從動中見靜穆,從縱橫散亂中見出自然境界斯為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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