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邊界意識嗎?
從小到大,對我來說,最熟悉的地方,除了自己家,便是舅家了。每年暑假,媽媽定會帶我去舅家住段時間,記憶中,舅舅家是除了家以外,唯一可以稍作長久逗留的地方。與我而言,如同度假般的美好時光,對媽媽來說卻意味著使命。因為她要幫舅舅整理一年來積攢下來的內務,馬不停蹄的洗洗刷刷,縫縫補補,每一天都忙忙碌碌。就這樣,持續了十幾年的慣例隨著媽媽的離開戛然而止。從此,我去舅家的次數屈指可數,而過往的一切也都成了不可再現的美好。
前段時間,舅舅忌日,家人親戚奔赴他家相聚。大夥都很清楚,舅舅家,以後可能少有機會再去了。而我,遠在千里,回去是不能奢望的,只好用回憶填滿思念。
最後一次去舅舅家,是五年前的春節,當時,他狀態還算不錯。每次相見,他都會說他什麼都不缺,也會順帶告訴我小姨對他沒有媽媽好。我知道,他曾和我一樣,對媽媽的依賴深入骨髓。在男主外女主內的社會大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男人的不問家務和勉強自理似乎成了天經地義,因而他並沒有認識到姊妹的相助只是出於愛,而非義務。舅舅的身體本來也沒那麼糟,但因為他對小痛的隱忍,再加上缺少外人的重視和敦促,最終導致小病不醫成大患。
如果舅舅能夠擯棄世俗觀念,身體力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那麼,他就不會在失去媽媽的照顧後,不是感恩,而是抱怨小姨的不周,也不會在身體有恙時,指望別人去珍視他的健康。
前幾天,因為探討問題,加了線上德語班嘉慧同學的微信。以前只知道她今年大四畢業,即將去北京讀研,因為對歐洲歷史感興趣,學德語是為未來做研究做準備。因為她在班級的表現一直很不錯,讓我忍不住去翻看她的朋友圈。不看不知道,原來如此優秀的她竟是一位輪椅姑娘。照片上的她,漂亮、恬靜,燦爛的笑著,和同齡人一樣,盡情釋放著青春與活力。這樣的形象和課堂上認真、嚴謹、自信的她是一致的。雖然讀過許多身殘志堅的感人故事,但這卻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這樣的故事就發生在我身邊。百度告訴我,嘉慧入學時就是坐著輪椅去的,大學四年,因成績優異,她獲獎無數。而關於她的過去,只有爸爸在媒體上的一句「我們沒想到她會走這麼遠」。
我想到了身邊的殘疾人,他們沒有機會去接受教育,甚至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走出生養自己的地方。因為在父母眼中,他們是不正常的孩子,是需要被終身照顧的,即便他們和正常人一樣,擁有健全的頭腦。他們的命運,在殘疾發生的時候,已經被父母決定了。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除了不得不接受身體的殘疾,還要在心裡埋下自卑的種子,即便他們有著無窮的生命潛能,也終將無處釋放。
嘉慧的身世,我不得而知之,但從她的身上,我看到了殘疾只是身體的一種狀態,殘疾人和其他人一樣,是正常的存在。我相信,在嘉慧成長的道路上,一定接收到不少異樣的眼光,而這些人也一定從她的言行中,得到了「我和你一樣,只是身體不便」的回應。照片中一臉陽光自信的嘉慧,一定秉持著「殘疾是我的事,和你無關」,「我只是行動有點不便而已」的人生信條。
通過克服身殘所帶來的不便,嘉慧不僅做到生活自理,還在學業上取得非凡的成就,她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說明了「我和你們一樣」。她自信樂觀的態度,把因殘疾而招致的側目統統抵擋身外,從而牢牢守住了自己的人生邊界。
不越界,不被侵犯,接受、內化自我的缺陷和不完整,拒絕外在目光的投射,唯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前行。相信不久的將來,嘉慧將以史學家的身份學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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