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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家小館的晚餐》總是不歡而散

這是一本寫滿了不如意、不甘心、不滿足的婆婆媽媽的書。

為人父母都知道撫養孩子的瑣碎和家庭負擔的壓力,不是每個父母都能承受。書中的丈夫和父親貝克就從來不曾認識到也不願承擔自己對於家庭的責任。在比自己大六歲的珀爾面前他都始終像個孩子,解決問題的方式也永遠是搬家式的逃避。

兒子科迪逞強卻無意中把箭射向了母親…這個荒誕的小意外成為壓垮這個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貝克的承受能力在妻子受傷後要應付三個孩子的現實中崩潰後,他再次用自己慣用的方式逃離,並從此開啟了珀爾和三個孩子悲劇性的人生。

面對丈夫突如其來的出走,妻子想:柜子里可用的空間大了,抽屜也多了...可是,一切才剛剛開始,她即將面對的是之後三十五年的獨身,三個未成年的孩子,還有,有點像撓痒痒又有點像戳脊樑的,從不同地址寄來的,每月聊勝於無的所謂撫養費。抽屜再多頂個屁用啊。

在丈夫離家後,珀爾對孩子和鄰居說,貝克只是在外出差,三個孩子也從沒質問過,也許一開始他們還只是不知所措,而日子越往下過,他們也越來越沒有勇氣揭開這個秘密。而他們從沒辦法一家人好好吃一頓飯,就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謀,是明知無法改變後的宣洩。

丈夫和父親的缺失,改變了剩下的四個人。珀爾經常不問緣由的歇斯底里成了孩子們童年的噩夢。

大兒子科迪一生都掙扎在弟弟埃茲拉的陰影中。他渴望得到關愛卻從來不懂表達,他用奇怪的方式吸引母親的注意,希望換來母親的重視。他奪走弟弟的未婚妻,激起他的憤怒,玩味他的痛苦,從掠奪中享受著近乎變態的快感。結果得到的只是顛沛流離的生活與更長久的患得患失。

小兒子埃茲拉溫厚寬容,他對親情和家庭有種近乎偏執的迷戀。母親珀爾給了她太多的失望,所以他把斯卡拉蒂當成自己的母親,從一個小飯館裡去尋找缺失的溫情與圓滿。這個與世無爭的男人,他想要的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地微笑聊天,然而每一次聚會都只能不歡而散。

女兒珍妮覺得珀爾暴戾可怕,一心要逃離這個家,卻延續了母親的不幸;珍妮身上寄託了珀爾渴望改變現狀的期望,母親希望她找一個體面的人,過體面的生活。因為母親的「期望」和關注,珍妮的初戀早早就被扼殺,陷入無限循環的婚姻悲劇:草率的婚姻,持續的爭吵,不斷結束的婚姻和更為艱難的生活,越來越多需要撫養的孩子。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張愛玲說過「生活的戲劇化是不健康的。像我們這樣生長在都市文化的人,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畫,後看見海;先讀到愛情小說,後知道愛;我們對於生活的體驗往往是第二輪的,藉助於人為的戲劇,因此在生活與生活的戲劇化之間很難劃界。」人們自己的生活要麼是父母生活的重複,要麼走向反面。我們會重複父母的錯誤,或能折轉不去重複,但最終會犯另一種錯誤。不管哪一種,我們依然受他們的影響。

「生活就是撐著,一件事接一件事,」生活不是童話,生活充滿酸甜苦辣。貝克離開後時間的殘酷改變了珀爾的命運,生活的艱辛帶來愛的傷害和包容。在漫長的人生歲月中,在家人面前,人人都小心翼翼的維護者自己的尊嚴,也恪守著對家人的愛,努力尋找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位置。當存在感缺失時,人們往往選擇互相傷害。但親情具有強大的包容力,時間和閱歷也會賦予我們理解的能力。愛可能會遲到,但最終不會缺席。

生活總是呼嘯著一路向前,那些曾經令人痛苦、快樂、感動過的五味雜陳的過去,終會如同珍妮回憶里的那場電影,從念念不忘到雲淡風輕。而我們所牽掛著的人們,也終會走出過去的陰影,開始自己的人生。

生活或許不圓滿,但就像埃茲拉輕聲吟唱過的那首歌:「每一個小小的靈魂,都會發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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