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點！今天來討論下鬼神世界：我們死後，靈魂該歸於何處？

文| 青木

法國學者格羅特曾說：在中國人那裡，鞏固地確立了這樣一種信仰、學說、公理，即似乎死人的鬼魂與活人保持著最密切的接觸，其密切之程度差不多就跟活人彼此間的接觸一樣。

在活人與死人之間當然劃開了分界線，但這個分界線模糊地幾乎分辨不出來……死人的鬼魂實際上支配著活人的命運。-

法國學者的研究是在四十年前，現在的中國已大不一樣。

現在的中國人已無信仰，我們已經到達了超信仰的境界。有信仰的人聽說也有，不少貪了財色的官員就跪倒在大雄寶殿里，祈求佛祖的寬恕和保佑。-

那麼在超信仰之前，有信仰的中國人，他們的信仰是怎樣的？對此我進行了一番非科學的研究。-

在殷商以前，三皇五帝的時代，原始先民就開始了鬼神信仰。作為華夏一族的大巫師，黃帝在大戰蚩尤時就使用了召喚術，鬼神都幫他參加戰鬥。

之後的唐堯、虞舜、夏禹，還有他們的臣屬，都有著巫師的背景。相傳黑巫師瞽叟幾番用巫術加害自己的兒子虞舜，舜全都化解掉了，堯知道了舜的事迹，就開始考慮用他為接班人。那真是一個神治的政教合一的年代。-

殷商以後發生了變化，政教開始分離，部落領袖不再兼任巫師。但代表鬼神意志的巫師對社會政治仍然有著絕對的裁決權，所謂「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

巫師（巫史）以筮卜來確定鬼神意志：只要卜筮贊同某事，即使國王、卿士、庶民都反對，也必須執行；而如果卜筮一致反對，即使王卿士民都贊同，事情也不可行。

格羅特說「鬼魂實際上支配著活人的命運」，可見其道理。不過鑒於是巫師來代表鬼神意志，事實上應該是巫師支配人們命運更準確些。-

周朝代殷之後，周公旦等人在總結商朝亡國原因之後，提出了「敬德保民」執政綱領。鬼神開始變得不再那麼威嚴高尚，但周朝統治者同時也發現「鬼神之說，其有益於人心，陰輔王教者甚大」。

所以他們雖然不信鬼神，可也不反對鬼神活動，所謂「周人敬鬼神而遠之」。

孔子在周王朝漸衰之際，主張恢復先王之道，即周公的那一套。鬼神之說當然也包括在內，孔子雖「不語怪力亂神」，可也狡猾地說，「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儒學被定為封建正統之後，歷代統治者也學會了祭如在的那一套，他們祭天、祭祖、祭鬼神，這並不能說明他們信鬼神。他們不過是要愚弄人民，好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

特別要說明的是墨子。眾所周知，墨子的學說就是：兼愛非攻、天志明鬼。兼愛是說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不會因為人們出身地位的不同而區別對待。非攻是說墨家反對一切不義之戰，墨子及門徒竭盡全力阻止這種戰爭。

以前有學者曾為反對挪威諾委會將和平獎授予中國人劉某，建議中國民間自己創辦一個和平獎項，名字叫作「孔子和平獎」，原因是孔子學院正在世界各地如火如荼地開辦起來。竊以為若設立中國的和平獎，叫作「墨子和平獎」更適合一些。

這不僅是因為墨子和諾貝爾一樣都是有作為的科學家，還因為相比於一生求售的孔子，墨子更配得上「為人類最終和平而奮鬥」的評價。-墨子宣稱明鬼，是因為在他看來，鬼神崇拜可以治國安民：國家yin亂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

墨子宣稱，即使貴為天子，做錯了事也要受鬼神懲罰。墨子似乎在同情幫助弱者之外，更樂於冒犯挑戰強者。-

正如墨子明鬼敬神一樣，還有一些哲學家堅決否定鬼神的存在。荀況、韓非、王充、范縝等紛紛提出各種理論，以佐證人死魂滅的論斷。

可是他們都無一不面臨著這樣的悖論，他們都宣稱神滅，但沒有人敢反對祭祀祖宗。在中國「數典忘祖」從來都是大罪，沒有絲毫可以分辯的餘地。連無神論者都不敢全盤否定鬼神，由此可見鬼神學說在中國傳播鞏固的程度。-

現在有一個很值得討論的問題：我們假定人死後靈魂不滅，那麼靈魂將何處棲身，它們會怎樣生存生活？-

據史學家和考古學家說，原始先民觀念里的幽冥世界是在西北方向。更具體地說，是在西北的昆崙山，相傳華夏民族最初就是從那裡遷徙到中原地區的。

昆崙山幽冥世界的統治者是西王母，這是一位其狀如人的虎齒豹尾的怪物（據山海經）。她掌管冥界刑殺大權，還有使人還魂返生和長生不死的能力。相傳嫦娥就是吃了西王母的不死之葯才飛奔月球的。-

大約是始於戰國時代，幽冥世界的方位從西方轉到東方，從山上轉入地下，而統治者也由西王母轉為泰山府君。西王母變身為雍容華貴的婦人，做了女仙的首領。泰山下成為幽冥世界的最高機構，泰山府君恭手而治，各級地府官員分管具體事務。-

崑崙和泰山相繼作為幽冥世界，猶是中國本土的想像，印度佛教傳入中國之後，幽冥世界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印度佛教相信眾生善惡輪迴，惡人死後要下地獄。地獄有八熱火地獄（縱向排列）、八寒冰地獄（橫向排列）、孤獨地獄（人生前孤獨也要下地獄？）、十八層地獄等。閻羅王率領判官、鬼吏、鬼卒管理著各個地獄。

佛教傳入中國之後，地獄開始中國化。十八地獄的職能被十殿閻王接過。秦廣王蔣和輪轉王薛掌管最初和最終判決，另外八個閻王分管了原十八層地獄的業務。

比較為人熟知的有掌生死簿判官、黑白無常、孟婆神等。地獄的具體方位在哪裡，不甚詳細。難道腳下即地獄？-

中國本土的道教為和佛教抗衡，也建立起自己的冥官體系，如東嶽大帝、豐都（在四川）大帝、五方鬼帝等。但其影響一直不及佛教的閻羅王廣泛深遠。-

平心而論，以上各幽冥世界我全都不喜歡。人生前要忍受領導上的擾亂也就算了，假如魂而有靈，人死後還要被領導，那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了。-

相比較之下，我更喜歡湘黔邊界侗族的幽冥世界。人在身體死亡之後，亡魂被老祖母（傳說中的侗族創始者）派來的神雁接到雁鵝村。

每一個人都恢復了青春年少，每一天都圍著花樹唱歌跳舞，過著無憂無慮的好日子。而這才是我理想中的死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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