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二）考城隍

我家祖上闊過，說出來嚇死你，有一個叫宋燾的男人，不但當過秀才，還是河南某地城隍。

他這城隍可不是大風刮來，是憑本事考來的。

某一日，宋燾得了重病，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他強撐往窗外一瞧，八十老母親正吃力地洗自己的衣衫，宋燾不由得淚流滿面：「我要是死了，我這老母親該怎麼辦呢？」

反覆思量，不知死活，恍然中，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一手牽著一匹白馬，一手拿著官牒滿面笑容走來：「恭喜宋秀才，賀喜宋秀才。」

宋燾一臉懵逼：「我有什麼可喜的？」

官服男子默然不語，扶宋燾上馬，一拍馬屁股，白馬沿著陌路飛馳，把宋燾帶入一座陌生王城。

宋燾渾身疾病去了大半，他四處東張西望，這宮殿華麗堂皇令人瞠目結舌，大殿上，十餘個華服男子正襟危坐，神態似大老爺。

宋燾戰戰兢兢，不知如何面對，所幸，旁邊還有一個青衣秀才，笑眯眯得容長臉，他悄然指引宋燾。

二人在殿下案幾前並肩而坐，紙筆從旁飛來，竟是考題，宋燾大張眼睛，咽了口唾沫，偷偷瞄了一眼旁邊容長臉，見他下筆如神，也定了定心神，提筆答題，所幸題目簡單，平日里又用心功課，不一會，二人就交了試卷。

大殿上幾個大老爺相互傳閱，不住點頭。其中一個大老爺讚許地對宋燾說：「河南缺一個城隍，你的才能足以勝任。」

城隍？宋燾懵逼臉……莫非這是陰府？我靠，掛掉了！不覺淚流滿面。

大老爺好奇問：「不過一個城隍，你也不必感激涕零至此。」

宋燾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實不相瞞，我家中還有一母無人照看，我想回家先伺候老母終年……」偷偷抬眼望向大老爺。

大老爺神色更加讚許，命長須吏拿出生死簿查閱宋燾老母命格，還有九年陽壽。大老爺略微沉思，旁邊關帝嗡嗡開口：「按理說，你應當立刻上任，不過報老人養育之恩要緊，你速速回去，九年之後再來。」

宋燾感恩涕零，與那容長臉秀才攜手出來，那秀才自報家門，長白山張某。宋燾與他辭別，騎馬原路返回，到了家門，推門而入，恍然夢醒，原來陽間已經死了三日。

他老母聽到棺材中呻吟聲斷斷續續，顫巍巍爬上往棺材中俯看，正見宋燾醒來，母子抱作一團，大哭起來。

宋燾醒後，向長白山打聽，果然有一張姓秀才死了不久。

宋燾性情大變，不復從前老實苦逼讀書人形象，飽讀流行小說，聽戲看劇，觀賞美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言不合就開車，不亦樂乎，當然，伺候老母更加殷勤。

九年之後，宋燾母親果然死去，而此時，宋燾已經從清秀少年轉變成油膩中年，鄰居笑稱：官相畢露。

一日，有人在鬧市看見宋燾穿著華服，坐著豪車一路向西奔去，眾人面面相覷，去他家裡一瞧，只剩一具冰涼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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