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的浪漫情事,因為一個人,戀上一座城
有人說過,每個人的一生都在不斷地邂逅,然後為了某個原因而不斷錯過。生活最愛開玩笑,也許喜歡了很久的那個他,往往沒有選擇你;你的一個不經意,卻深深地烙印在那個默默注視著你的那個他身上。
姜白石,名夔,字堯章,南宋高宗紹興人。因他曾居住過弁山(在今浙江吳興)的白石洞下,所以又稱「白石道人」。 他是南宋著名的詞人,為人風流自任,布衣終身。他的詞作,格調高妙,清空峭拔,對南宋以後的雅詞影響甚著,清初的浙西詞派更奉為圭臬。在姜夔的一生行跡中,與今天的安徽省省會合肥市曾結下不解之緣。
姜夔曾先後五次來到合肥,寓居、尋訪或者追憶,與一位始終沒有道出真名實姓的歌女相知相戀,因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而流淌出的一首首哀婉沉摯的詩詞, 在姜夔現存的84首詞中,合肥情詞有20多首,佔有相當的比重。更讓我們相信,合肥是姜夔魂牽夢縈的第二故鄉。
白石是一介布衣,沒有穩定的職業,為了謀生,不得不四處漂泊。此後白石一度寄居在湖南長沙、湖北漢川等地。在長沙時,湖南通判蕭德藻賞識白石的才華,並把侄女許配給他,這時姜夔32歲。宋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姜夔33歲時,也就是婚後的一年,應蕭德藻之約去湖州,舟過金陵,夢見了合肥女子,寫了一首《踏莎行》: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分明又向華胥見。夜長爭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逐郎行遠。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丙辰之冬,姜夔住在無錫梁溪張鑒的莊園里,正值園中臘梅競放,於是見梅而懷念遠在安徽合肥的戀人,因作此詞。小序指出:「予留梁溪,將詣淮南不得,因夢思以述志。」說明這是藉記夢而抒懷之作。
江梅引·人間離別易多時
宋代:姜夔
丙辰之冬,予留梁溪,將詣淮南不得,因夢思以述志。
人間離別易多時。見梅枝,忽相思。幾度小窗幽夢手同攜。今夜夢中無覓處,漫徘徊,寒侵被,尚未知。
濕紅恨墨淺封題。寶箏空,無雁飛。俊游巷陌,算空有、古木斜暉。舊約扁舟,心事已成非。歌罷淮南春草賦,又萋萋。漂零客,淚滿衣。
在白石詞中,對梅花的描寫總是與其對合肥情人的追憶聯繫在一起的,這成為白石心中一個解不開的「情結」,因此,睹梅懷人成為白石詞中常見的主題。
上片以悲歡兩種不同夢境反映相思之情。「人間」三句,回想起五年前兩人依依難捨的惜別場面,時光流逝,匆匆五年過去,相會仍是無期。看到「翦翦寒花小更垂」的臘梅,相思之情,悄然而生,然思而不見,就只能在夢中尋覓。
「幾度」句,寫兩人歡會夢境。小窗之下,伊人幾度進入詞人的夢境彷彿當年兩人攜手出遊,蕩舟賞燈,移箏撥弦,其樂融融。「今夜」四句,寫另一種夢境,「今夜」卻是「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詞中只好在凄涼的庭院中獨自徘徊,卻一無所見,不禁悲從中來,以致寒氣侵入衾被,也感覺不到。
兩種夢境相比,前者能給予暫時的安慰,後者卻帶來無限的傷感。夢境,本來是虛無縹緲的,詞人正是藉此進一步訴述別後對情人刻骨銘心的相思之情。白石寫夢,多用提空描寫,即不拘泥於對夢境本身的細膩描寫,而是化實為虛跳出夢境,重在敘寫對夢境的難以言傳的獨特感受。
下片「濕紅」三句,用晏小山詞意:「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薄薄香箋,和淚寫成,而無限傷心往事,盡在其中;所恨的是書已成而信難通。於是想起伊人當年彈箏情狀:「纖指十三弦,細將幽恨傳。當筵秋水慢,玉柱斜飛雁。」此時玉顏既不可見不見,那玉柱斜列如飛雁的寶箏也蹤影全無。「無雁飛」,包融有二層含意,一是指伊人不見無人彈箏,另一是無雁傳書,音問難通。亦即秦少游所云:「衡陽猶有雁傳書,郴陽和雁無。」這一種刻骨相思之情,又能訴與誰人說?
「俊游」四句,通過回憶透露內心的惆悵和傷感。先憶舊日攜手同游之地,恐怕巷陌依稀而人事已非,那斜陽枯樹,徒然增人悲思,正是「樹猶如此,人何以堪?」再念別時曾指花相約:「問後約、空指薔薇,算如此江山,甚時重至。」在送人往合肥詩中,也曾表示後會有期:「未老劉郎定重到,煩君說與故人知。」但此時看來是泛舟同游的舊約已難以實現,這種悲苦的心事也只能深埋於自己的心底了。
「歌罷」兩句,用《楚辭》淮南小山賦春草之句,「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眼下冬將盡而草已青,春草萋萋歸期何時?一種惆悵迷離之感瀰漫心頭,無人與說。結尾兩句,總收全詞,夢已醒,人不歸:淚下沾襟,是既恨相見之難,兼以自嘆飄泊,自傷身世。白石一生布衣,雖不乏名公臣卿與之交遊,但仍多有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之感。白石戀情詞注重的不是聲色描寫,也不是行動描寫,而主要是反覆傾訴一種難言的內心感受,故以蘊藉深摯見長,此詞也不例外,可說是落落而多低徊不盡的風致。
你來時傾一城容顏,你別時覆一城荒蕪。


※這首唐詩中的女子,令人眼前一亮:白衣勝雪,是盛開的女人花
※纏綿非惻的一首詞:漫漫長夜,為誰點一盞等待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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