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神秘事》系列：趕屍和另一個世界
| 品湘西 · 夜潭· 12期 |
《湘西神秘事》系列：趕屍和另一個世界
文 / 龍書春
自 序
在鍵盤上敲打「揭秘湘西」這四個字時，我心裡有些顧忌，因為我擔心這樣的「文章」配不上「揭秘」這個詞，反而褻瀆它的神聖。不過，將其解釋為我這個「無知」的「作者」的一種決心又有何不可，以傳達他本是多麼想了解這片神奇的土地——古老湘西。
我從小在苗疆長大，對苗疆的一些事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蠱婆放蠱，巫師鬥法等等之類的事小時候時常聽說，開始聽了都覺得好奇得很，難免不恥下問，以為他們會告訴我答案，沒想到每次都是被罵，「小孩子問這些幹什麼，走開走開。」
我從小就有很強的奇心，對任何事情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大人們就會編一些謊話來敷衍我。那年小妹妹剛出生後不久，看到母親抱著妹妹餵奶，心想，妹妹是從哪裡來呢？我又是從哪裡來的？怎麼無緣無故的就多了個妹妹？
眨著兒童天真而迷惑眼睛問母親：「媽媽，妹妹是從哪裡里來的？」母親笑呵呵的回答我說：「是從水井裡撿來的，你也一樣，撿到你那天你爸爸非常開心。」我疑惑，問：「怎麼沒看到你們去撿？」母親說：「當然你看不到了，那時候你還沒睡醒呢。要起得很早很早，去晚了就被人撿了去。」
當時我信以為真，高興得不得了。好幾個早上追著姐姐硬要跟她一同去水井跳水，希望也能撿個弟弟回來。自然每次都是失望回來了，還害得姐姐擔心我會掉進水井裡，之後，是為什麼不再去的，已想不起來了。
關於苗蠱及巫術之類的問母親呢，母親的回答可嚇人了，母親說：「這是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問這些，還要避開那些人，別跟他們說話，想知道的長大了自然會知道，問多了嘴巴會長瘡，要是還再問嘴巴就會慢慢爛掉，要想知道就多多吃飯，快快長大，等長大了就會知道。」正好那時我嘴巴也長了個瘡，張嘴都費力得很，從那以後就不敢再問了。天天盼望著自己快快長大，長大了不僅什麼事不用求大人幫忙，而且還可以知道很多小孩們所不知道的東西。不過，一些事時間久了，聽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稀奇了，似乎印證了母親的話，「長大了，自然會明白的。」
我想只要是湘西人，出門在外面應該都有個同樣的經歷，比如時常會有人問你：「你有沒有見過趕屍？趕屍是不真的有，還是騙人的？」
「你們苗族的蠱婆是不是很兇？」
「你們那裡有沒有仙娘，她真的能上到陰間嗎？」
是的，只要你是湘西人，就註定跟湘西的這些神秘事聯繫到一起。
「什麼趕屍？」當第一次被問及這個問題時，我感到驚愕，因為我的確從小就沒有聽說過我們鳳凰有趕屍這回事，聽到最多的是巫師、蠱婆和仙娘。
「就是趕死人走路啊！一跳一跳的像電影裡面的殭屍。」問我的人很有耐心地解釋，生怕我聽不懂。「你們湘西那裡不是有趕屍匠嗎？你見過沒有？」
「……什麼……什麼……趕屍匠？我……我怎麼沒聽說。」
「你不知道？」
「不知道。」
「虧你是湘西人，連這個都不知道。」
這次問我話的人，是我的一位同事，我們認識沒多久，但很聊的來，是他重新激發了我對湘西這些神秘事的好奇心，從而產生想了解清楚故鄉湘西那些神秘事的念頭。他跟我談很多關於湘西的事，原來湘西在一些人心中是如此神秘和野蠻。
想了解湘西就必須先了解苗族歷史，因為許多湘西神秘事都與苗人有關。
據了解苗族是個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它的歷史可追溯上古時期的神話傳說時代。盤古開天劈地後大地有了生機，開始催生萬物。相傳那時有許多個大大小小的部落，其中有三個最強大，炎帝，黃帝，九黎。蚩尤是九黎部落的首領，而苗族則是九黎部落的其中一支，目前普片認為蚩尤是苗族的祖先。為了部落生存和發展，因爭奪地盤、食物及百姓，他們部落之間相互攻伐，戰爭不斷，之後炎黃部落聯合戰敗九黎部落，首領蚩尤戰死逐鹿，由此苗族開始遷徒，帶著他們的神秘，從以前黃河流域逐漸遷往湘西地區，湘西因有苗人而神秘。
湘西苗族主要是繼承巫文化這種原始宗教，其中摻雜著道家的色彩，或是儺、道及佛已融合到一起了。
帕去（蠱婆）的存在是毫無疑問的，不過，現在真實的帕去已很少有了。外人所說的苗蠱，應該是巫術種的一種，而苗族說的帕去，跟外人相傳的蠱婆是有區別的，苗族說的帕去是女巫和蠱婆的統稱；外人說的蠱婆是指苗族裡會養蠱放蠱的女子也稱「草鬼婆」。由此可見，苗人說的蠱婆範圍要大得多，但女巫不會像「草鬼婆」那樣害人。古時候湘西苗疆就有「無蠱不成寨」的說法，這裡的「蠱」所指的是帕去，因為蠱和巫是分不開的。
我們這裡流傳著許多帕去的故事：去水井挑水，扁擔斷了，拿頭帕當扁擔用；下山谷割豬草回來，賴得用身子背背簍，就將裝滿豬草的背簍放在路上趕著背簍走上坡；在家煮豆子吃，打開鍋看，是一滿鍋的豆芽等等。
聽老人們講，以前也有巴代帕（女巫師），因她們要帶小孩，做法事時經常有小孩一起，孩子不懂事，嘴饞老偷祭品吃。祭品是不能隨便吃的，吃了了後，輕的，法事不靈驗；重的，吃的人會受到鬼神詛咒，最後失去性命。因此好多孩子因吃祭品被害，病的病死的死，從那時起就禁止女人當巴代，從此會巫術的女人卻成了帕去，這就是「女子學巫是學壞」之典故的出處。事實是他們所說的帕去不一定就是會放蠱害人的「草鬼婆」，因此不少會法術的女人被套上了「草鬼婆」的帽子，害得她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當然，有的女人法術蠱術都會，那就成了苗人所說的名副其實的帕去了。
趕屍應該也真的有，它也屬於巫術的一種。這些事情這裡的人們都忌諱的很，大多是避而不談。你問，他們也不會隨便講給你聽，就算他們講給，你也聽不出個所以然，由此就越傳越神秘了。
雖我們這一帶沒有趕屍匠，但聽一些老人說祖輩會的那些法術（如上述說的趕豬草），可見趕屍對他們來說已不是難事。會法術的人一般都是巴代，但他們不會亂用（或不會隨意用），因為用不好會傷到自己，要不就是道法很高，能隱藏自己的「本命」，讓害你人找不到你。
聽過一位辰溪那邊自稱她爺爺曾過趕屍的阿姨說，趕屍就像趕牛那樣的趕，一次可以趕好多個，那死屍跳著走路，看到有人，遠遠的就叫那他們讓開別擋路，也有許多為掙錢而冒充趕屍匠的人，那些人用身子背，背死屍時要背得對背，要是像背活人那樣的背，死屍會掐住那活人的頸子。
關於「仙娘」，不只是女的，男的也有——男仙娘，仙娘有他們的神秘之處，其形成原因，多少可以沈從文先生的散文中了解到一些，這裡就不再作解釋。
有的仙娘可以帶人一起去陰間看，但不是每個都可以「骨重」的人去不了，要「骨輕」重的人才能去。我有位嫂子就去過兩次，一次在我叔家，一次在我家。
按我們家鄉習俗，死人下葬入土的當天晚上，就要請仙娘到陰間去送給死人「送飯」。我家是我父親去世那年請的，離今已二十年了。當時，我嫂子坐在腳底墊著紙錢的凳子上，仙娘叫她閉上眼睛後，只看到那仙娘用手燒紙錢，在嫂子身上轉了幾圈，然後口念咒語，一隻腳重重地在嫂子前面跺了一下腳，嫂子兩隻腳就開始跳動起來了，直跺了三下，嫂子的腳就跳動著不停，然後仙娘燒紙錢在嫂子眼前晃動，問我嫂子看到光亮沒有，嫂子說看到一片很亮的天，仙娘才坐到自己座位上，用黑頭帕蒙住雙眼，輕輕跺著腳，唱著苗歌帶我嫂子一起上去陰間。
現在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嫂子說看到一片水田有很多田螺。我很是好奇，問她真的看見嗎？她說真的看見，一片很寬闊的水田，水裡很清，田螺也大個。她叫仙娘等，她想下田撿田螺，仙娘說陰間的東西不能要，我們快快趕路吧。
前幾天突然想起此事，特地去嫂子家問我嫂子，她說田螺的事記得不大清楚，只是有些印象。她記得比較清楚的是爬一個很高的山洞兩旁黑呼呼的，只看前面的一點亮光，然後看到一片很漂亮的花海，還有我們一個祖奶奶的樣子。
我想，山洞樣的應該是仙娘所說的「舊步遮奶」——通向陰間的路。我問那花像什麼樣子，嫂子指著牆上掛著的牡丹花說：「和那個花差不多，那麼大，那麼紅。」我懷疑那是傳說中黃泉路邊的曼陀沙華（彼岸花），問她那花有沒有葉子，她說：「當然有了，花怎麼會沒有葉子。」問她那祖奶奶的面孔清不清楚，她說很清楚就像看到活人一樣。我還是不太信，問她是不是故意編來騙我，她說是真的，沒理由騙我。
那天聽她講了很多去陰間的情況，看她說得那麼認真，再結合之前聽說的，我不得不佩服仙娘的神秘之處。當然，不信的人自有他們的理論去解釋，如唯物論和心理學。但還有很多東西是用現代科學都解釋不通的。所以，有句話說的好，「信則有，不信則無。」
最近翻了不少關於湘西的書籍和資料，那些神秘事，似乎越看越是讓人覺得更神秘了，網上也傳得五花八門。要是想了解湘西光看書和上網是遠遠不夠的，應該到當地去查訪，相信有一天你會對這些神秘產生敬畏，而不是懷疑。
《湘西神秘事》未完待續
作品原創：龍書春
文章審核：白苗苗、黃石松
圖片攝影：百度圖庫（圖文無關 / 若有侵權請聯繫小編刪除）
美術設計：張冬梅、羅永清
法律顧問：楊廷鑫、陳 霞
征 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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