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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構 訂單的故事

范長生走進成型車間時,陳其勇正手把手教一位男工操作。見此情況,於是就朝陳其勇走了過去。陳其勇看范長生來了,也只淡淡地問了一句你來了,然後繼續忙自己的。

「其勇,這樣快是快,可很容易把製品銑壞。」看陳其勇為了趕時間,在操作上明顯有些粗糙,范長生好心提醒。「啥不不行的,我說行就行。」見范長生說自己不是,陳其勇聲調一下子就變大了。

打從前些日子發生的那個事,范長生當然明白陳其勇對自己的態度。雖然知道,但是不管也不行啊,因為范長生的工作就是管質量的。其勇:「這樣真的會出問題。」「啥問題?我是車間主任,還是你是?得,阿華就這麼干!」陳其勇氣呼呼的對那位男工說。由於話不投機,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一會,眼見范長生還是不走,陳其勇乾脆直言:「你去做你的品質工作,別在這裡妨礙我!」好傢夥,這才說了人家一句,就連逐客令都來了。這樣一來,范長生只能走了。

路過包裝車間,包裝車間主管林宜閩看范長生一臉晦氣,於是就沖他開玩笑。看著林宜閩打趣,范長生知道人家是為自己好,但對於被陳其勇呵斥一事,也不好隨便拿出來說。

說來也是:在公司里,不說范長生,就林宜閩也會被陳其勇呵斥。而林宜閩所做的盡量不跟人家頂。榮鑫公司雖說有股排斥外來人的傳統,可沖著林宜閩那副彌勒佛樣,誰還會吃飽著沒事幹,專門沒事找事找上他?

范長生則不一樣。一者,他是本地人,而他的姐姐是老闆的左右手。矛盾,其實早就存在,只是未點破;拿今天被喝斥,那也是陳其勇給他一個下馬威而已。

剛才,林宜閩恰好打從成型車間經過,為了避嫌,權當沒看見,范長生到了自己地盤,這才問是怎麼啦。雖然明知故問,但總比被陳其勇劈頭蓋腦一陣呵斥為好。「你是不是又給其勇氣著啦?沒事的,你讓他一點不就得了。」唉!「老林啊——你看人家——也太欺負人了!」

林宜閩這麼一說,范長生不由放開話頭,說了好多陳其勇的霸道。兩人正說的起勁,包裝車間一名品管員打斷了他們談話。「主任,那邊有箱產品麻煩您過去看看。」「長生你等會兒,我去去就來。」林宜閩一走,范長生也沒啥心情檢產品,直接回辦公室休息。

最近一兩年,公司代工的宜家傢具商,每年的單價都下降了百分之二。這樣一來,公司有訂單沒賺頭,但又總只能關門。對此,范長生是心知肚明。別的不說,拿前一段和陳其勇的爭吵,人家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質量不質量,放在公司里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放在宜家傢具商那兒,也就那回事。人家看重是你的物美價廉,否則人家完全可以把這個業務給其它公司。

所以,公司目前的行情是不容樂觀的。一邊是宜家這個全球最大的木材商逐年壓價,一邊是國內材料人工費節節上漲。只要不出啥子大問題,你們咋搞都行。這是老闆的說法。

既然做就要做個實在,不是人前人後兩個樣。別人怎麼樣範長生不知道,但他是這麼理解。也因為看法不同,於是有了上一次成型車間因為操作不當,產品范長生勒令返工事宜。自那以後,范長生著實受了不少閑氣。

回到辦公室也沒什麼事干,於是打開電腦開始玩遊戲,玩了一會,把前面的積分輸了大半。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接聽,是主管生產的舒語嫣舒副總打來。「長生你在哪?我在辦公室,有啥事呢?」「是這樣的,我在包裝車間查看這次發往宜家的製品,其中一箱發現了問題!你來看看吧。」舒語嫣舒這麼一說:范長生趕緊關了電腦,一溜小跑往包裝車間跑。待他氣喘吁吁跑到了包裝車間,只見生產部三個車間的負責人全來了,而陳其勇正跟開料車間的馬如矛大聲爭辯著,至於其它人則緊盯著那一箱製品。

「我說馬如矛,不會是你把尺寸弄錯?是你搞的,那可別賴賬哦。」陳其勇直白地問開料車間的那位。「陳其勇!你別信口開河行不?若我是開料車間的問題,是打是罰我都認。但現在結果還沒出來,你別煩我!」范長生顧得上人家鬥嘴,配合林宜閩把那箱產品打開。

製品,組裝是可以組裝,就是有點怪怪。原來,毛病在於背後那幾個小小的螺絲孔上。這是,作業員因為鑽孔偏差沒發現所導致。因為是熟手,陳其勇對人家也是放一百個寬心。這一寬心不要緊,直接造成了這批產品必須全部返工。發現了問題,陳其勇也失去了以往的那副蠻橫,雙眼緊緊盯著那箱產品。

「這也怪我,要是我能早點發現,就不會發生這事了。」范長生這麼說,舒語嫣倒沒說什麼,只意味深長看了看陳其勇一眼,接著布置返工事宜。當晚,陳其勇叫成型車間負責那道工序的作業員把螺絲孔重鑽一遍,而包裝車間里的員工集體加班。身為質檢主管,范長生自然跟這批貨同進出,大家一起忙到凌晨一點多才忙完。

由於昨晚加班晚了,第二天早上范長生就想多睡會兒。想法是好,誰知卻給小傑把給吵醒了。耳聽兒子的奶聲奶氣,老婆在旁的喜笑顏開,這一刻范長生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由此一想,於是便想起畢業那一陣,為了找工作整天忙得焦頭爛額。就在范長生陷入往事,被一聲奶聲奶氣的打斷了。「爸爸抱抱。」小傑見爸爸醒了,於是張開胖嘟嘟的小手要范長生抱他。「好嘞,爬過來老爸抱你。」老婆樂於做個好人,一伸手把小傑送到范長生懷裡。就在爺兒開心逗樂著。「長生,」起來啰,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媽媽一喊,范長生把小傑往老婆懷裡一送,忙著穿衣服。

洗漱一下,范長生端過碗媽媽熬的粥喝了一碗,從桌子上扯過一張餐廳紙擦個嘴,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樓下推出摩托車。

到了公司,車當然停在停車棚里,跟著去保安室摁了指模卡。打完卡,去了趟辦公室,然後就去成型車間。

昨天發生了那個事,早上到開料車間成型車間,陳其勇不像以往那樣。相對於成型車間和開料車間,包裝車間則好說。一者,包裝車間有林宜閩坐鎮,人家的技術數一數二。二者,包裝車間下轄的靜電滾筒兩部門乃全自動操作,只要調漆技術人員把好關就行。而最容易出瑕疵的地方,還是集中在半成品及製成品這兩個車間。生產部下轄以成型開料包裝三個部門以成型車間為重中之重,老闆把擔子交給了陳其勇。

陳其勇在老闆在小作坊那會起就跟著老闆,算得是老闆左右手。公司的技術人員,除了陳其勇,林宜閩算一個,至於其它技術員,跟他們沒得比。也因為這樣,陳其勇有些自高自大。

在陪范長生的間隙,陳其勇時或去組裝工作台上試著組裝一個產品;時或從口袋裡掏出圓規卡尺量一量製品的尺寸。眼見人家這麼認真,范長生也忘了人家之前對自己的那些舉動。一上午時間很快過去了。中午范長生也不回去,在食堂打飯吃。

到了食堂,范長生叫師傅給他打了一份飯,叫一份土豆炒肉絲;一個西紅柿炒蛋外加青菜和一個湯。當師傅把飯菜打好,范長生端到林宜閩那桌一起吃。甫吃一口,那土豆炒肉絲炒像木頭一樣硬!這個既然吃不得,轉而去吃西紅柿炒蛋。吃是能吃,但鹽巴明顯被放多了。沖著兩份主菜無法下箸,還能怎麼吃?

待回到辦公室,不是玩遊戲刷微博,范長生則拉開抽屜,去找吃的。找了一陣,可可找出點食物。前幾天姐姐給了他一包蘇打餅乾。於是拿著保溫杯去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就著餅乾配開水。吃了一會,小半包餅乾被范長生吃個乾淨。

下午十二點五十分左右,范長生下樓去打卡。打了卡,回辦公室小坐一會,然後準備去包裝車間,甫剛走到門口,人事部周華玲在背後喊住他。「長生,等會兒老闆喊大家開會,下午別下車間了。」

啥會這麼神秘?范長生疑惑不已。正疑惑著,只見林宜閩夥同陳其勇馬如矛等生產幹部一個不落往辦公樓走來。奇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范長生更迦納悶。

說來也是,最近老闆很少把大家攏在一起。管它呢,到時候老闆一到不都一清二楚了嗎。反正,這也是走個過場。以老闆行事作風,大家多少能猜個大概。而這一次,范長生卻猜錯了。因為在下午這場會議里,他竟成了風雲人物,這是他怎麼猜也猜不到的。

過一會,瞧人都到齊,老闆腆著大肚子從自個辦公室走到大會議室來。看到人差不多都來齊,老闆開口對眾人說:「今天這個會,是關於公司日後的走向。」什麼?老闆來這麼句,前一刻還吵吵鬧鬧的會議室一下子靜了下來。這是老闆的高明之處。老闆文化水平相對較低,會議便由舒語嫣舒副總代為主持。

是這樣的:「近年我們代工的宜家公司,逐年把單價降至百分二。公司是靠著宜家木材商才有今天這個規模,但近年來原材料人工等各種費用的上漲,所以不得不找其它路子。」停了停,舒語嫣接著說:「所以,公司一直想扭轉這種不利局面。前幾天,我在商務部給國內外商家專設的那個平台,搜索到一家新加坡公司及一家印度貿易公司需要人家代工的事宜。他們所提的條件,我們大致能做得到。我把兩家公司數據給大家看看,然後再做決定。」舒語嫣說完,叫周華玲給大家分發這兩家公司的資料。

印度公司的簡介。只見上面標著,塔塔爾貿易公司:公司總部位於印度北方邦,是一家專門做進出口貿易的公司。公司的業務主要都在印度,一部分在尼泊爾斯里蘭卡。材料上顯示,這家公司註冊資金大約人民幣800萬左右。奇怪的是,這家公司在三十年前就已成立,到今天還是一家一般規模的公司。就此,范長生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我們的私企也就這個年限。瞧他都這麼長時間,還是原地跳躍?可能,國情不同造就了差距,范長生只能這樣理解。

接著翻開了新加坡那家公司的材料,資料上標明著:冠天貿易有限公司。公司創立於1980年,公司創始人黃佐玉。公司現擁有貿易製造等分公司。製造一塊已轉移到第三國家。公司經營包括鞋帽傢具等等。業務一小部分在新加坡本國,大部分放到美國歐盟東盟等國。去年的貿易額大概是十億新元左右,而那家塔塔爾貿易公司,去年對外貿易數字約為1800萬美元。奇了?看他竟然連冠天貿易有限公司的零頭都不到?

因為事關公司的發展,大伙兒認認真真的看。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過了十來分鐘,老闆對舒語嫣打個眼神。那舒語嫣是何等人物,立馬心領神會,問大家看得咋樣。其實,對於生產車間想陳其勇等跟老闆一起創業的老員工,技術是有的,但文化這一塊明顯不行。相反,像范長生這一類,文化程度自不用說,但欠缺恰恰就是技術。看材料,對范長生等自是輕輕鬆鬆,而陳其勇等則不行。這也是老闆給陳其勇等一個面子。你不懂沒事,我就當你一回事。這樣一來,陳其勇等老員工,惟有死心塌地替老闆賣命。

舒副總,「我還沒看完一半,您先別催好不?長生你過來一下,這個字怎麼念啊?」聽到馬如矛的求助,范長生於是朝馬如傑挪去。待看到馬如矛指給自己的那個字,范長生便樂歪了嘴。

「如矛,你連這個領域的域字也不認識?」雖嗤笑人家沒文化,但卻不能說出口。於是就憋著笑意教了人家這是領域的域字。「啥領域?跟領導是一樣的意思嗎?」馬如矛瞪大眼睛問范長生。什麼?讓馬如矛這麼一問,范長生一時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范長生不笑還好,這麼一笑,大家視線全都吸引過來。別人可以不理這個茬,老闆此刻正逐字逐句看得艱澀,范長生這麼一笑,可給了他一個機會。

「喂!長生——你跟馬如矛——搞什麼搞?」

開會還有時間說笑?這是老闆的過人之處,知道自己不足,竟借著馬如矛這個節點,把尷尬拋給他人。老闆這麼一問,倒馬如矛給唬住了。這這這……,看他一連這了好幾個,還這不出句完整的話來。於是范長生只好跟大伙兒講了個大概。啥?一聽是這麼一出,會議室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大家不再理會什麼老闆不老闆,來個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這麼一來,把大伙兒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其間,以陳其勇更笑得痛快。要說他的文化程度跟馬茹矛也差不多,怎麼去笑人家?但人就是這樣,瞅著有笑話,先笑上再說。瞅著大家這麼笑話,剛開始馬如矛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也裂開大嘴跟大夥沒心沒肺地跟著傻笑。笑了一會,大家止住笑,因為這是公司會場不是逗樂場。

「好了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舒語嫣見笑得差不多,於是扯上正題。

依我看:「印度這家公司不錯。別的不說,你看人家要求低。要求低,我們就可以採辦次等材料;賺是少賺點,可穩賺不賠。」馬如矛率先說出意見。「我覺得這樣不妥!你看新加坡那家公司,我們大致都能做得到。那我請問大家?既然我們擁有這個實力,為何不選新加坡人?

」林宜閩跟著說出自己的意見。圍繞著兩家公司,大家七嘴八舌討論開。范長生略一統計,發現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印度那家公司。這會兒,除了范長生沒發言,剩下的也就舒語嫣舒和老闆。長生你說說:「我們該選擇誰?」舒語嫣見范長生不出聲,將了他一下。見人家點自己的將,范長生知道該自己上。

我的意見跟大家也差不多:「所以我也不說選哪個公司。我要說的是在這個世界,論犯罪率,當屬美國南非等。要說辦事拖沓,印度人算一個!當然,印度的軟體醫藥等走在我們前頭。若論學習,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新加坡人排在亞洲前茅。當然,以德國人的嚴謹,美國人的超前,這都是我們應該要學習的。我現在要說的不是這些,而是印度人花了三十年時間,還在原地踏步。當然,這隻能說人家有些地方不如我們。如前所說,印度人在生物製藥,軟體研究等方面也值得向人家學習。但我今天說的是生意經,不是其它。所以,我們可以轉頭看看新加坡人,看人家同樣也用了三十年的時間,把生意做到滿世界去。而印度那家公司,連南亞都走不出。我覺得,公司應該跟冠天公司接觸,而不是急功近利去和印度那家公司談判!」

隨著范長生這麼一剖析,會議室一下子靜了,靜得連掉支針到地上的都能聽得到。過了一會,舒語嫣出聲了。小范你應該知道:「前幾年我們也接過新加坡人的訂單。沖人家對製品檢驗那麼嚴格,要想賺他們的錢可不好賺啊。」「萬一搞個不好,公司還得賠錢哪!」對對對!馬如矛接過舒語嫣話頭。

舒副總這您就不用擔心:「您也知道,公司目前的各項指標基本可以達到冠天公司要求。問題在於,我們接了新加坡人的業務,較為被動是真!」「但,只要挨過前面一段,後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老闆您說對不對呢?」

見老闆一直不吭聲,范長生乾脆把球丟給了人家。老闆想不到的是,范長生會把球拋給他。老闆既然是老闆,自然不會被難倒?稍微想一下,老闆就把球拋到舒語嫣那去。「語嫣,你說小范的建議如何?」望著老闆的胖臉,舒語嫣不禁有點頭大。今天若非范長生附和著林宜閩,大家大都選擇印度那家公司,不是忒輕鬆忒划算嗎?但身為老闆之下的有數人物,有的事可由不得她。

「嘿嘿……,我覺得小范這個建議可以考慮。」不過,舒語嫣稍微頓了頓,接著說:「若與新加坡簽約,大家可沒這般輕鬆哦!唔唔……」聽副手這麼一說,老闆也陷入沉思。而坐在老闆左下手的范長芳,趕緊接過話茬。

「老闆,我覺得長生這個建議不錯,跟印度人做生意,不說別的,單就拖沓一事,就拖得你七竅生煙;無可奈何!依我看,還是叫舒副總再去摸摸這兩家公司的底,看人家有什麼反應。哎哎哎,還是長芳說得有理。」讓范長芳這麼一提醒,老闆就叫舒語嫣再去探詢一下,看那兩家公司最新動向。

散會後,舒語嫣去那個平台跟進一回。還是范長生說得准。在同一時間給兩家公司發去電子郵件。沒多久新加坡那家公司就有了回執,而印度那家公司,等一天後小時後才有答覆。就此,舒語嫣不敢耽誤,立即把情況向老闆彙報。好吧,就跟新加坡這家簽吧。舒語嫣雖不太願意,但公司是老闆的,她做的就是聽從安排。

接下來,大家扳著手指頭盼著冠天公司來人。過不多久,冠天公司便派來了一名年約四旬名叫黃富士的副總。黃富士大駕關臨,老闆搞了個挺隆重的歡迎儀式,把人家恭恭敬敬請到公司。另外還吩咐周華玲去小城一家四星級大酒店為人家開了一間豪華房。始料不到的是,人家並不領情。

罕見的是,黃富士並沒公司專門宴請他的酒宴,反而是叫接待他的范長生等人,帶他去小城一家西式快餐廳吃個便餐。這還沒什麼,飯後還是黃富士自個買了單。這麼一來,公司上下都以為這單生意做不成了。哪知道,在范長生等帶領參觀完公司,黃富士竟朝范長生豎起大拇指。打從長這麼大,范長生第一次碰到的稀罕事。以往,給宜家公司代工,他所接觸的那些驗貨人員。人家來時自然是認認真真,驗完貨,老闆都會照例請他們去大酒店找個小姐快活一下,然後再塞個紅包。今天,像黃富士這種做法,范長生詫異極了!這還沒什麼,最讓范長生想不到的是,黃富士還操著一口流利普通話。

不說范長生,就說黃富士,自打他一腳踏進公司,見到了生產車間的那些現代化的機械,感觸也不小。來之前,他以為這只是家窩在閩東北山旮旯的公司,肯定和網路里的宣傳的肯定有所出入。待他一腳踏入公司,呈現在面前,則是個跟發達國家相差無幾的工作環境。就此,黃富士哪敢掉以輕心,於是專專心心和人家談起生意來。臨回去的一個時間,他又特意跟范長生聊了幾句。就這幾句話,改變了范長生日後人生。

「范生,你們的生產環境不錯,其它各方面也行。當然,像你們老闆那樣,以為只是請人吃吃大餐,住住高級賓館就能拉來業務,其實這是錯的!貴公司的軟硬體,跟外部也差不多,甚至還先進點。而唯一所欠缺的,是沒個品牌。有朝一日,如果你們能擁有相應的品牌,也可以把工廠搬到其它地區去,讓人家給你們代工的。」

黃富士寥寥數語,可把范長生給震住了。待回過神來,范長生也滿帶感觸的對黃富士說:「黃總,我會記住您給我們這麼高的評價。是啊,我們之所以老跟在人後,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等到某一天,等我們能突破這個局限,到時便是請人家給咱們代工了。」

當下,兩人就此話題又說了好些。黃富士接著告訴范長生,說是他在伯父泰國那間工廠里,也下車間待過好幾年。「什麼?老闆不是你的伯父嗎?」范生:「這您就不懂。我們的公司,也是一點一滴的積累,才有今天這個場面。如果我不跟基層人員一樣,那就表示我的能力不夠!」

好傢夥!這黃富士不愧為名副其實的務實派!如果,如果把這些放在范長生身上,打死他也不會這麼做。在與黃富士短短接觸的幾天時間,讓范長生也明白了不少。也因為這個原因,有一日讓范長生義無反顧地走出去,去創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閑話少說,按照與黃富士簽的合同,公司先給冠天公司發去一萬套靠背高腳椅。難得接了個大訂單,大家都憋著一股氣,不說陳其勇馬如矛等生產幹部,就範長生樂顛顛地圍著各個車間轉。一萬套靠背高腳椅,本來需要一個月時間,由於各部門配合得好,二十多天就交付了。等這批貨發到冠天貿易公司新加坡總部。由於款式新穎,加上質量又好,一下子就銷售一空。而好些消費者,因為數量有限,只好眼巴巴等。瞧著這般熱賣,冠天公司焉不黯熟這個行情?於是又給了榮鑫公司五萬套訂單。

接到續約,老闆樂壞了。先前那些閑置的機器設備,全都派上了用場。人手不夠,叫周華玲去小城電視台和網媒體招聘。

公司紅紅火火又旺了起來,別人都好,唯獨范長生卻若有所思。生意好,對公司對國家都有好處。問題在於,改革開放這三十多年,人們的生活質量也好了許多,但生態破壞也是有目共睹。以前,范長生自然知曉,但也沒考慮更多。隨著黃富士的到來,給他好好上了一課。是啊,既然人家能做得到,那我為什麼做不到?

到了年底,范長生便向老闆遞了辭呈。

范長生的舉動,可把老闆搞懵了!別人向他辭職那還說得過,公司就有一兩位技工自己創業。而你個范長生,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還能做啥?眼見老闆狐疑,范長生多少了解人家心裡是怎麼想。

「老闆,您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做不可思議?」是啊長生:「要說別人向我辭職的那還說得過,至於你,老闆停頓了下,然後說是不是再想想呢?你也知道,現在大學生多得是。要不,你看這樣行不?打從明年開始,每個月我給你加五百元。你說咋樣?要知道我給其勇他們我只給加三四百元。」應該說,老闆還是挺器重范長生的。

看老闆話都說到這份上,范長生知道人家誤會了。這傢伙,肯定是想提工資工資不好明說,竟把辭工這招用上了。自己這會若再多說,老闆還以為是在跟他討價還價。得,既然這樣,那就來個乾脆的。

「老闆,謝謝您的好意,說真的,我是真的不想幹了,不是變相要求您加工資!」

把辭職信往老闆面前一放,范長生頭也不回出了老闆辦公室。這這這……!被范長生這麼一搞,老闆有點不大舒服。緩過勁後,於是就打電話跟范長芳說了長生向自己辭工一事。「阿芳,長生剛才向我辭職,你說他這是唱哪出?我又沒不信任他,就是有,也是其勇他們對他有些看法。既然如此,長生也該看我面子不與人家一般計較。阿芳你說是么?」

私底下,老闆都是這麼叫喚長芳。「唔唔……阿財啊,范長芳跟著叫喚老闆的昵稱。您等等,等我問問長生,看他到底是什麼情況。阿芳啊,那我就等你的消息。阿財您放心,我會給您滿意答覆。」

掛了電話,長芳心裡是一千個一萬個不舒服!好你個范長生!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我替你遮著擋著,憑你的本事,哪來這個好工作?而你可好,今天卻把工作說辭了就辭了,你是不是吃錯藥?這麼想著,長芳急急撥了弟弟手機。電話甫接通,長芳也不說虛的,直問弟弟辭工的事。「長生,老闆剛才說你向他辭工,這是真的嗎?」聽到姐姐火辣辣的語氣,范長生一時竟有些底氣不足,長芳還以為弟弟心虛,於是沖他大吼大叫。

「你給我好好說說,你這是為什麼?」「姐,我是向老闆辭工不假,但這有啥不對?」「你是不是吃多了?你不知道嗎?現在不說大城市,就在我們這兒,大學生隨便一抓一大把哪!」「姐,大學生就業嚴峻,不見就會餓死人!我是認真的,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尊重?誰不尊重你?我只問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向老闆辭工。你給我回來,我領你向老闆賠個不是。」「姐,啥賠不是?我辭我的職,幹嘛要給老闆賠禮?」

姐弟兩話不投機,竟越說越僵,到後來長芳被長生頂得無話可說,這麼一來,把長芳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你個范長生——我跟你扯不清——等會我找媽媽去!」氣急之下,長芳把手機案台上狠狠一丟,自顧自生悶氣。過了一會,撥了媽媽的電話。

「媽,長生是不是有病?」耳聽女兒一開口不說別,就詛咒兒子,媽不禁有氣。「阿芳,長生他再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能這樣咒他啊!」「媽,你知不知道,長生他不幹了。剛才,剛才老闆跟給我說了,說長生已經向他辭職了。媽您說,長生是不是有病?」聽女兒這麼一解釋,媽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你還不快快給我說說長生的事。聽到這兒媽媽也慌了,聲音都有些走調。

長生這孩子也真是:「他難道忘了,忘了畢業後老長一段時間找不到工作的困窘嗎?」媽媽重重地嘆了嘆。「媽,我也覺得奇怪?長生突然間怎麼會鬧辭職?」耳聽媽媽的擔憂,長芳倒過來勸媽媽。媽您別擔心:「等會我跟老闆說個情,讓他給長生一個機會。等長生回家,你也不要罵他怪他,好好的跟他說道理,叫他明天來公司跟老闆認個錯。」女兒這麼一說,媽媽這才好受點。那就這樣吧芳芳:「長生的事就麻煩你了。媽您放心啦,我不幫長生幫誰?」長芳滿口安慰媽媽。

晚上回家,范長生還以為媽媽知道自己辭工肯定會大發雷霆。哪知道媽媽竟一副和顏悅色。奇了?怎麼會這樣?瞅媽媽這個樣,范長生於是試探著跟媽媽說了辭工這個事。「媽,我想把工作辭了,出來自己單幹,您說這樣行嗎?」媽媽眼見兒子把話挑明,不得不表態。「長生,你自己看著辦,要我說還是回公司上班為好。」媽媽惦記著女兒的話,盡把話說得委婉。媽媽這麼說,范長生以為媽媽默許了,於是笑嘻嘻地跟媽媽說句:「媽您真偉大!」一溜小跑跑回房間。這麼一來,媽媽像是默許一般。「哎,人老了,反應就這麼慢!」媽媽本想說服兒子,這一不留神卻被兒子給兜進去。自怨自艾了一會,媽媽覺得不能這樣,站起身去敲門。

長生你來開個門:「媽還有話跟你說。」「媽,有話您明天再說吧,我現在忙著上網路查數據。」兒子這麼一堵,媽媽也不知說什麼好。站了一會,覺得現在即便跟兒子談了,也談不到什麼好效果。回到客廳跟長芳通了電話。「長芳,剛才我跟長生說了幾句,看樣子很難說服他。媽那您明天不會去找他?我可在老闆面前打了保票,瞧您這麼一做好人,那我怎麼向老闆交差?」耳聽女兒的抱怨,媽媽覺得自己做兒子的工作做不到位,只好對長芳說,說明天一定跟長生好好說說。

第二天,陳其勇罕見的呆在保安室。范長生也沒把他當一回事,打了卡往辦公室走。沒走幾步,陳其勇就追了上來。「喂,喂!長生——長生——你等等我,等等。」如前所說,兩人人際關係並不處得很好。就是現在,每每碰面,彼此能打個招呼就是,哪像今天這般。一開始范長生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陳其勇叫了他兩三遍,這才確定人家是叫自己。於是停下腳步,看人家有啥目的。

「長生,聽說你準備辭職,可有這事?」陳其勇開門見山地這麼問,范長生心裡就有些堵。於是很不友好反問人家。「對啊,我是辭職了。可我辭職與你有啥相干?」范長生老大不客氣,陳其勇這才醒悟到唐突了。「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陳其勇頓了頓,然後接著說,其實我只針對工作,至於其它方面我也沒想那麼多呢。如果是因為我的惡劣態度給你造成壓力,那我在這兒我給你賠禮道歉!」人家這麼說,范長生知道陳其勇是誤會了。

「其勇,我辭工跟你真的沒啥關聯。說真的,呆在公司里,安穩是安穩,但也讓我們即便有能力也做不到什麼。」范長生這麼說,陳其勇這才鬆了口氣。

原來,昨天范長生走後,老闆把陳其勇喊到了辦公室狠狠罵了一頓。說都是你給人家氣受,現在都喊著要走了,你也痛快了。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罵,陳其勇當然不服,直到老闆告訴他范長生辭職的事,這才反省自己那些作為,可能刺激了人家。

既然是因為我的原因辭工,那我找他說個明白,叫他別辭工就是。陳其勇對老闆說。於是就有了今天,陳其勇一大早蹲在保安室的事。謝啦其勇:「真不是你的原因。」范長生想不到的是,陳其勇竟是第一時間來留自己的人。人哪!還真難說!范長生再三說不是自己的錯,陳其勇愈發內疚。

「長生,你我一起工作也有五六個年頭了,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無論是不是我的原因,我都希望,希望你能留下來。」「其勇,我不是說過不是你的問題,你別這樣好嗎?」范長生這樣一說,陳其勇倒沉寂了。大家既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接下來還能說啥?「長生,那你自己看著辦,我去上班了。」

瞅著陳其勇走遠,范長生原地待了好一陣,到了辦公室想起陳其勇說的話。離開公司,自主創業,不但具備相應的經濟能力,最緊要的還是把握機會。

也不說別人,就拿老闆為例。因為能把握住機會,就這十幾二十年間,從當初的那一窮二白,到了今天的上億身家!如果,如果人家當初沒有走出第一步,哪來今天的這個場面?人家是人家,那時市場較單,被老闆撿了個漏。而今,隨著互聯網的普及,網路已成了人們不可缺乏的一部。現在信息是暢通了,市場份額接著擴大無數倍,競爭也更加激烈。說來說去,這才是媽媽姐姐不想自己辭職的癥結。就在范長生心情重重,周華玲走到面前,笑眯眯沖他說。

聽人家說:「你不想幹了,有沒這回事呢?」「華玲你從哪來的消息?」周華玲這麼問,范長生把話題反拋回去。「這個嗎,暫時保密。」長生一反問,周華玲倒有點不好意思。怪了,我向老闆辭工之事,可沒跟誰說?范長生一臉狐疑。周華玲客套幾句然後忙她的工作。奇怪的是,辦公室里同事們,接二連三地問范長生辭工的事。這奇了怪了?我可沒跟誰說啊。范長生納悶了。

一直等到舒語嫣也來詢問,范長生更是奇怪。蹊蹺的是,從舒語嫣眼中,不像其它同事們的一臉不舍,反有股欣喜之情。要說其它人都是極力挽留自己,那為什麼舒語嫣會有這種神情?這個謎底,直到下班打卡,碰到林宜閩才有所突破。

「長生,你以後做老闆,要有好處可要給我一點哦。」打卡時,林宜閩皮笑肉不笑給了范長生這這麼句。直到此時,范長生方才意識到林宜閩的陰鷙一面!

往日,自己跟陳其勇鬧彆扭,也就跟林宜閩說了。奇怪的是,隔些天,陳其勇惡狠狠沖自己發火。若是沒人跟陳其勇通風報信,就他一個大老粗,消息咋會如此靈通?這樣一來,自己跟陳其勇的關係才會日見緊張。此際耳聽林宜閩奚落,范這才意識到人性的可惡之處!

人這東西,就是這樣,此刻范長生不幹了,林宜閩於是原形畢露。看人家這樣子,范長生明白了,明白林宜閩才是真正視他為敵人的人。第二天,范長生直接問陳其勇是不是這麼回事。

「長生,你都要走了,以後注意一些就是。」聽陳其勇的語氣,范長生明了陳其勇有所顧忌。到這時候,范長生方才體會到人心叵測!本以為老好人一個的林宜閩,竟然是個兩面三刀的人。這也太難接受了!這麼想,就把這事跟姐姐說了,唉!「這些事我早就知道啦,就怕你知道了會影響工作,所以不敢跟你說。」姐姐這麼說,范長生更加堅定了走出去的念頭。「姐,不管您怎麼勸,辭工之事已成定格,請您諒解!長生,姐姐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實在要走,姐也不勉強你。」看弟弟鐵了心,長芳只得由著長生。

發年終獎時,當著眾人的面,范長生再次向老闆遞了辭職書。到了這時候,老闆知道於事無補,於是順水推舟批了。「長生你怎麼這麼傻?」見此情況,馬如矛急得不得了。「如矛,你別擔心我,我敢走出去,早就做好承受一切的可能。」「長生,我是個粗人,你做的這些我不理解,既然出去,那你自己多擔待些。」見長生走了,大部分同事都依依不捨,這中間唯獨林宜閩舒語嫣在旁說說笑笑,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而陳其勇躲在角落抽煙,煙蒂頭一會兒鋪滿了整個煙灰缸。是啊,再怎麼說人家都覺得有愧於他!看人家情緒低落,既然都走了,范長生走到陳其勇面前跟他聊天。前面陳其勇還有些顧慮,隨著話語一多,心情也慢慢上來了。

於是,兩人聊著這些年的事。就在此時,也不知林宜閩對舒語嫣不知說了什麼,旁若無人地笑了起來。「婊子、小人!」瞧人家那副德行,陳其勇不禁火冒三丈。「小聲點,這是公司,不是家裡頭。」長生趕緊提醒。「不就是一對活寶嗎?,這有啥子好怕?」不勸還好,一勸陳其勇倒把嗓音放的更大。

陳其勇這麼一嗓子,倒把林宜閩舒語嫣笑聲蓋住。那舒語嫣就轉過身,問陳其勇有什麼事。這舒語嫣果不愧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兒,明知陳其勇是指桑罵槐,竟當啥都不知。沒什麼舒副總:「我跟長生說的是一對畜生的事,跟你們沒相干的!」

什麼?周圍人都知道陳其勇罵人家,舒語嫣涵養較好倒沒啥,而林宜閩卻沒這個度,由陳其勇這麼一罵,一下子就鬧個大紅臉。眼見人家這副摸樣,陳其勇更是放肆,張大喉嚨極力喧嘩著。讓陳其勇這麼連吼帶叫,林宜閩的臉從剛開始的大紅很快就轉為黑紫。見人家那副囧態,范長生於心不忍,輕輕捅了下陳其勇,人家這才收斂。

第二天是年底聚會,陳其勇馬如矛個個都醉得東倒西歪。一方面,大家是難得吃了餐美食,另方面,范長生這麼一走,陳馬等人心裡是五味雜陳。因為,這幾年的相處,把不是兄弟的都變成兄弟。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像林宜閩等。

於是,馬如矛陳其勇等人,拚命向范長生敬酒,以償這些年來的共事之誼。兄弟們,再見啦!這麼一念叨,范長生在榮鑫公司也隨之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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