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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齊《爾朱世邕墓誌》看碑學書風的寫意性

從北齊《爾朱世邕墓誌》看碑學書風的寫意性

曾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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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世邕墓誌》,全稱《大齊天保六年歲次乙亥正月壬午朔四日乙酉故爾爾朱世邕墓志銘》,2008年出土於河北臨漳古鄴城遺址附近。墓誌一合,志蓋無字,志石高廣38.5厘米,凡18行,滿行18字,志文共計307字,楷書。

▲《爾朱世邕墓誌》

從刻石風格上看,《爾朱世邕墓誌》與《元彬墓誌》頗為相似。由於刻工較為粗劣,在對墨跡的結體造型、點畫造型的傳達上,失真嚴重。但從字法遺意看,《爾朱世邕墓誌》多存隸意,加之不守繩墨,通篇有一種天真爛漫之氣。趙之謙在《章安雜說》中說,有兩種人字寫得最好,一種是博學鴻儒,一種是三歲稚子。博學鴻儒的字是學問、嫻熟的技藝和精神境界養出來的,有一種超然之象;三歲稚子的字,則是純乎自然,以純真之眼看世界,未受成人的規矩法則「污染」的自在狀態。這兩種人都能出新意於法度之外。《爾朱世邕墓誌》是以博學之士的高古筆法(書石者)和三歲稚子的天真筆意(刻手)相結合的產物,就碑中許多字所流露的奇古筆意,及章法上的參差混成來看,二者堪稱天作之合。

從這件《爾朱世邕墓誌》拓片來看,刻工在對線條走勢的控制力上顯然是欠缺的,不僅未能準確把握書石墨跡的點畫位置,導致字形的完全出離了真楷的謹嚴法度,不僅間架時見散亂,字形也忽大忽小;在點畫的質量上,由於刻工尚未掌握熟練、細膩的運刀法,抑或墓誌系匆忙中刻就,點畫造型均有失粗率,線型殘缺的點畫比比皆是。只不過,就整體章法,有與各造型元素(諸如點畫造型、結體造型、空白造型等)均以反真楷常規的面目出現,為臨習者的解讀提供了很大的想像空間。

毫無疑問,對《爾朱世邕墓誌》這類碑刻的臨習,習書者首先要解決的筆墨建構問題,如何用筆,如何把握結體中透露的篆隸古意,如何在不求形似的前提下做到貌離而神合,是對習書者頭腦中的形式觀念和手頭上的筆墨轉化能力的考驗。在別的場合,我曾就帖學的「提筆頂紙」法,碑學的「逆鋒頂紙」法,及筆尖、筆肚、筆根的「三部用筆法」做過解說。我認為,初臨《爾朱世邕墓誌》這樣的作品,以筆尖,以「逆鋒頂紙」法運筆,是寫出碑學書法古雅之致的捷徑。當然,方法說來簡單,但「個中丘壑未易盡言」,如果沒有養出好心性,練出好筆性,是無法體會的。另外,宋代的米芾曾有「集古字」字說,他主要是就帖學書法而言的;對於學墓誌者來說,我認為像米芾一樣吃百家飯是必要的,沒有從斑斕詭幻的眾多墓誌中發現平中之奇、丑中之美,「於無聲處聽驚雷」的審美敏銳,寫出來的東西是不會有太高藝術價值的。

反唐楷範式是碑學革命的基本精神。這種反叛可以從不同的層次來看。有的習碑者,往往不過是把唐楷字帖換成了北碑字帖(就像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干祿》中所鼓吹的那樣),極盡模仿之能事,這種轉換固然相對於寫唐碑而言是別有面目,但觀念上仍是新瓶裝舊酒,故而,只能算是淺層次的「革命」。我認為,更高層次的碑學,應該是從心性出發,從個性表達出發,充分吸收碑刻書法中有生命力的形與勢,為我所用,啟我心智,發我意氣,才能寫出好書法。

現代藝術最顯著的形式特徵,按羅傑·弗萊的觀點,是「簡化」和「變形」。從形式上說,古典造型是一種紀念碑式的穩定結構,而現代藝術的造型則需要簡化形式,並打破固有的範式。就這一點而言,跟碑學革命的形式觀念是一致的。而從另一方面說,儘管書法和繪畫,尤其是和西方繪畫有很大差異,就對個性表達的充分強調而言,現代書法與西方現代藝術的旨趣也是一致的。

我認為,碑學書風在形式上的顯著表現就是寫意性。晚清以來的碑學大家,從康有為到沈增植,從於右任到謝無量、徐生翁,都是在充分領會碑學的沈沉峻厚,拙樸奇古的美學精神的基礎上,通過對筆墨表現力的極大發揮而獲得成功的。

如《爾朱世邕墓誌》所顯示的,其點畫、結體形式已超出傳統帖學筆法所能駕馭的範圍,充滿了對固有的點畫、結體範式的「破壞性」,對臨習者而言,只有從這種「破壞性」出發,才能體會到碑學書風所崇尚的「古意」——自然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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