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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農民借給一秀才二百兩銀子,三年後討要,秀才竟然反要一樣東西

元自實,山東人,生而質鈍,不通詩書。家頗豐殖,以田莊為業。同村有個姓繆的秀才,考中福建一個官職,可惜家裡沒錢去不了,就跟元農民借二百兩銀子作路費。元農民心想鄉里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再說別人有難怎能不幫,於是也沒讓繆秀才寫欠條,就借給他二百兩銀子。過了三年,元農民家裡遭了強盜,家財被洗劫一空,辛運的是人沒事。一打聽繆秀才在福建混的很好,於是挈婦將雛坐船從山東來到福建投奔繆秀才。自覺患難之餘,跋涉道途,衣裳襤縷,客貌憔粹,所以沒敢貿然拜訪,而是先在城中租了一間房安頓下來,又用僅剩不多的錢置辦了幾件新衣服,第二天在繆秀才出門的路上攔住了他。

一農民借給一秀才二百兩銀子,三年後討要,秀才竟然反要一樣東西

繆秀才開始假裝不認識他,當他自報姓名之後,方才假裝恍然大悟,請入家中,分賓主落座,喝了半天茶,啥話沒說。第二天元農民再次拜訪,喝了三杯酒,落落無顧念之意,亦不言銀兩之事。元農民回到出租屋,老婆罵道,你萬里投人,看你那個沒出息樣。我們娘幾個還等米下鍋呢,你去喝了三杯酒就被打發了。你得開口問他要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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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農民沒辦法,第二天硬著頭皮再次拜訪,繆秀才已經表示出厭惡的神情。元農民正要開口要錢,繆秀才先說話了。我當年跟您借了二百兩銀子的路費,銘心不忘,雖然我一宦蕭條,俸入微薄,但是故人遠至,豈敢辜恩。你把我打給你的欠條拿出來,我想辦法給你湊錢去,一文不會少你。元農民大吃一驚,我跟你鄉里鄉親,日常金錢往來從來不打欠條。那天你困窮來求,我怎麼會讓你打欠條呢。繆秀才正色道,我跟人打銀錢交道從來都是打欠條的。我肯定給你打過欠條。只是你估計被強盜給一把火燒了也說不定。你回去再找找,實在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會賴賬,只是希望你多寬限我幾天,我會儘力償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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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自實唯唯而出,心中大罵繆秀才這個卑鄙小人,居然如此忘恩負義,羝羊觸藩,進退維谷。半月之後再登其門,惟以溫言接之,終無一錢之惠。就這麼過了半年,看看到了年關,元農民再次來到繆秀才家討債,匍匐於地哭著懇求:眼看就要過年了,老婆孩子饑寒難奈,家裡一文錢沒有,鍋里一粒米沒有。你欠的二百兩銀子我也不敢奢求,只希望你能給幾袋米讓我們把年過了,也不枉我們相鄰一場。繆秀才把他扶起來,掰著指頭說,再過半個月就是除夕,你就在家等著,哪兒都不要去,我派人給你送二十兩銀子和兩石米,希望你不要嫌少。元農民感激涕零,到了除夕,舉家懸望,元農民讓小兒子去大路上候著。一會兒小兒子回來說,有人背著米來了。一家人急忙出去迎接,沒想到不是來他家的。元農民還以為來人不認識他家,追上去一問,原來是張員外給親朋的。一會兒來了個送錢的,也不是給他家的,而是李縣令給好友的。如是者凡數度。

一農民借給一秀才二百兩銀子,三年後討要,秀才竟然反要一樣東西

一直等到晚上,繆秀才也沒派人來,第二天天明,妻子相向而哭。元農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拿了一把殺豬刀半夜來到繆秀才家,準備等繆秀才出門時把他殺了。但是直到天明,也沒見到繆秀才身影,元農民心中的恨意慢慢消減了。忽自思曰:彼實得罪於吾,妻子何尤焉。且又有老母在堂,今若殺之,其家何所依?寧人負我,毋我負人也。遂隱忍而歸,帶著老婆孩子到附近的村裡租了一片地,墾田治圃而居。過了三年,家裡逐漸小康。繆秀纔則被強盜所殺,家財被擄掠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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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書目:《剪燈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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