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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變法動了誰的乳酪?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

當初,在神宗趙頊即位之前,整個帝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中小地主,要求改革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可是,當神宗真的任用王安石推行改革時,這些人卻又大多變換立場,出爾反爾,竭力反對和阻撓改革。改革竟然會遭遇到如此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這是神宗所始料未及的。從史書上看,神宗趙頊這個人,能力一般般,魄力也不大,做事畏首畏尾,但相比較而言,理智還算健全,改革的意志也還非常堅定。雖然對改革可能或必然會遭遇到的巨大壓力無論在心理上還是在行動上都明顯準備不足,但面對反對派咄咄逼人的洶洶氣勢,年輕的神宗皇帝在一開始頭腦還算清醒,盡量站到王安石一邊,竭力為新法的推行保駕護航。

熙寧二年六月,當御史中丞呂誨公然跳出來向王安石發難,曆數他的十大罪狀,意欲阻止改革時,神宗不僅當場為王安石辯護,而且事後還罷了呂誨的御史中丞,把他貶到鄧州去了。隨後,侍御史劉琦和監察御史里行錢顗以及殿中侍御史孫昌齡彈劾王安石,反對新法,神宗也都將他們貶職。後來,在諫院任職的范純仁上章彈劾王安石,指責王安石「掊克財利」,儘管范純仁是范仲淹的兒子,神宗心有不忍,但還是將他貶出京城,出知河中府。御史中丞呂公著、參知政事趙忭、樞密副使呂公弼、御史程顥等因為反對新法也相繼被罷黜朝廷。而王安石和他的「鐵杆哥們」韓絳則被提拔為同平章事,成了真正的宰相,朝廷中的最高行政長官。然而,令人感到頗為遺憾也頗為匪夷所思的是,作為改革的總後台,儘管神宗竭力為王安石撐腰,而王安石對於改革也可謂殫思竭慮、鞠躬盡瘁,且義無反顧,勇往直前,但改革卻始終步履蹣跚,寸步難行,經常會遭遇到坎坷乃至陷阱。我們看神宗一朝的「熙寧變法」就正是這樣。

然而,就因為變法的內容在執行過程中被反對派別有用心地加以歪曲甚或篡改,由此使改革畫虎類犬,面目全非,一場原本好端端的改革,雖然播下的是龍種,可是,到頭來,收穫到的卻是跳蚤!在這方面,不妨舉一些實際的例子予以佐證。

就說「青苗法」吧。北宋時,民間高利貸非常猖獗。那些放高利貸者,貸給窮人的利息,往往是本錢的兩倍或三倍,以致造成許多下等戶農夫破產。實施「青苗法」的本義,是為了實現國家與農民互惠互利。該法規定,如有需要,農民可在每年夏秋兩收前,到當地官府借貸現錢(青苗錢)或糧谷,以補助耕作,收穫了再附帶一部分利息償還官府,一來使資金周轉困難的農戶免受高利貸剝削,二來不致影響了農業生產,三來官府也可以收些利息來增加財政收入。

青苗法是「熙寧變法」的一項重要內容。對於推行青苗法,王安石一開始很有信心,因為早在他任鄞縣父母官時就試行過這一法律,效果很好。後來陝西轉運使李參以及京東轉運使王廣淵不謀而合,先後在自己的轄區開展過「試點」,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為了慎重起見,在正式實施這項法律前,王安石又特意先在河北、京東、淮南三路再進行試點,待取得經驗後,才正式推向全國。而且,在頒行之前,他還特別加上了「禁抑配」這一條款,即禁止強行攤派貸款。

再說免役法。免役法也稱「募役法」、「雇役法」。在實施免役法之前,宋帝國實行的是差役法,也就相當於秦朝陳勝、吳廣當年千里迢迢所服的徭役。據史料記載,宋代的差役,種類也實在太多,有保管公物之役,有督收賦稅之役,有追捕盜賊之役,有傳遞命令之役,不勝枚舉。大量繁重的差役使百姓東奔西走,苦不堪言,因此,早在宋初就有人深感「害農之弊,無甚差役之法」,要求改革。

熙寧四年(1071年),由王安石領導的「國家改革委員會」在汲取當時江浙數郡實行雇役成功經驗的基礎上,制定免役法。該法制定後,採取先試點後推開的原則,先在開封府試行,然後推行到全國。其法規定,民戶不再服原「衙前」等役,改為按戶分等定下同數額,隨同夏秋兩稅繳免役錢,窮苦下戶免繳。官府僱人充役,按照執役的輕重給酬。

由此看來,免役法本身是非常不錯的,用一句行話說就是非常符合實體公正以及民主平等的原則和精神。然而,就因為在北宋前期,一直存在著諸如官戶、坊郭、寺觀、女戶等不承擔差役的「特殊戶籍」或者說特權階層,而免役法則將許多原來享有免役特權的「特殊戶籍」逐漸納入了「助役」者的行列,並依據其財產多寡而確定其相應的義務,使得原本擁有免役特權的大官僚大地主階級也不得不交錢,由此動了那些特權階層的「乳酪」,用前些年流行的話說就是損害了那些剝削階級的利益,所以,這項法律在實際執行過程中也大打折扣,常被歪曲,屢遭反對派的抵觸、責難與批判。最後,與其他新法一樣,只能以失敗而告終。

仔細想想,這種觀點頗值得商榷,因為,事實上,在任何時代,改革者永遠都是「獨行俠」,都會是因興利除弊而動了特權階層與既得利益者的「乳酪」,因而毫無疑問會遭到這些社會「強勢群體」群起圍毆以致亂棍打死的「黑衣人」,不妨假設一下看,倘若說,900多年前,在北宋時代,王安石起得「太早了」,那麼,等到今天,在時間過去了那麼多年之後,如果再讓他起床的話,應該說起得不早了吧?可是,假若現在——在一部分人已先富起來,那些特權階層和既得利益者已經形成的情況下,讓王安石出來再推行他的那一攬子改革,我敢肯定,在他的前面,照樣會是「地雷陣」或是「萬丈深淵」,在改革中他照樣會碰得頭破血流,而改革也照樣會在一片威嚇怒罵聲中偃旗息鼓,無疾而終,最後照樣擺脫不了失敗的怪圈與宿命。

所以,問題的實質並不在於王安石起得早不早,改革是否超越了時代,關鍵也並不在於他的改革措施以及用人是否得當,並不在於他的性格是否固執己見,或者說是因為他不善於做「統戰工作」,不會化敵為友,最廣泛地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以結成最為堅實牢固的改革同盟,而在於王安石沒事找事,偏要去動那些幾乎掌控社會各個領域巨大權益的特權階層的「乳酪」,偏要去捅——除非改朝換代,否則,在人治社會裡任何時代任何人都不能去捅也不敢去捅的「馬蜂窩」!所以,王安石幸虧生在宋朝,如果是生在秦朝或唐朝,像他這麼身在官場卻不懂得明哲保身,偏要傻不拉幾地觸犯眾怒,最後絕對不會只是被一群馬蜂盯得鼻青臉腫了事,而很有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像商鞅以及王叔文那樣作法自斃,自尋死路。

變法觸犯了保守派的利益,遭到保守派的反對。因此,王安石在熙寧七年第一次罷相。後來,王安石與宋神宗在如何變法的問題上產生分歧,王安石復相後得不到更多支持,不能把改革繼續推行下去。最終,王安石於熙寧九年第二次辭去宰相職務。

王安石進的「職」是觀文殿大學士。宋代官制,官、職、差遣分離,「職以待文學之選」。殿學士指諸殿大學士、學士,包括觀文殿、資政殿、端明殿、保和殿,以及曾置而改名的文明殿、紫宸殿、延康殿、宣和殿等的大學士和學士,都是職名。

宰相的進官加職,有一個演變過程,其趨勢是越來越豐厚,《石林燕語》詳述說:

祖宗故事,宰相去位,例除本官,稍優則進官一等,或易東宮「三少」。惟趙韓王(普)以開國舊臣,且相十年,故以使相罷,蓋異恩也。自是訖太宗、真宗世,皆不易舊制。天聖初,馮魏公(拯)以疾辭位,始除武勝軍節度使,宰相建節,自魏公始。明道末,呂申公(夷簡)罷,仁宗眷之厚,始復加使相。蓋自韓公以來,申公方繼之。其後王文惠(隨)、陳文惠(堯佐)罷日相繼除,遂以為例。宰相除使相,自申公始。景佑末,王沂公(曾)罷相,除資政殿大學士,判鄆州。宰相除職,自沂公始。至皇佑,賈文元(昌朝)罷,除觀文殿大學士,自是遂以為例。蓋自非降黜皆建節,或使相為優恩,加職名為常例,訖今不改也。

元朝的脫脫著的《宋史職官志》里列有宋朝各級官職的俸祿。其中,資政殿大學士的「工資」是:「料錢、衣賜隨本官。」端明殿學士的「工資」為:「貼職錢五十貫,米麥二十石,添支米三石,面五石,萬字茶二斤,春、冬綾五匹,絹一十七匹。羅一匹,冬綿五十兩。」因為王安石的觀文殿大學士是諸學士之首、從二品,他所得也比較豐厚,王安石的養老金是:料錢、衣賜隨本官。

衣賜,相當於服裝補貼,是俸祿的一部分;宋神宗改革官制,分別階官和職事官,用階官定俸祿,階官的俸祿稱為「料錢」。宋代中、上級官員的待遇一般比較優厚,本官月俸給1/3錢,2/3實物。外任地方官還配給職田,自三四十頃至一二頃不等。宋神宗後,一些下台的或勢將下台的官員有的還被授予或自請擔任宮觀官、監岳廟等閑官,坐領「祠祿」。

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官員首次大幅度加薪,仁宗嘉祐年間正式制定「祿令」,宰相、樞密使月俸三百貫,有人據當時每石米價約六七百文到一貫文折算,得出宰相的月薪幾近九萬元人民幣。至於林林總總的福利,如祿粟月一百石,春、冬衣共賜綾四十匹、絹六十匹,冬綿一百兩,隨身傔人的衣糧七十人,每月給薪一千二百束,每年給炭一千六百秤、鹽七石。有一種說法認為,宋朝宰相的官方收入大約至少是明朝宰相——首輔的五倍以上。

名人介紹

王安石(1021年12月18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號半山,漢族,臨川(今江西撫州市臨川區)人,北宋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改革家。慶曆二年(1042年),王安石進士及第。歷任揚州簽判、鄞縣知縣、舒州通判等職,政績顯著。

熙寧二年(1069年),任參知政事,次年拜相,主持變法。因守舊派反對,熙寧七年(1074年)罷相。一年後,宋神宗再次起用,旋又罷相,退居江寧。元祐元年(1086年),保守派得勢,新法皆廢,郁然病逝於鐘山(今江蘇南京),贈太傅。

紹聖元年(1094年),獲謚文,故世稱王文公。王安石潛心研究經學,著書立說,被譽為通儒 ,創荊公新學,促進宋代疑經變古學風的形成。哲學上,用五行說闡述宇宙生成,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思想;其哲學命題新故相除,把中國古代辯證法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王安石在文學中具有突出成就。其散文論點鮮明、邏輯嚴密,有很強的說服力,充分發揮了古文的實際功用;短文簡潔峻切、短小精悍,名列唐宋八大家。其詩學杜得其瘦硬,擅長於說理與修辭,晚年詩風含蓄深沉、深婉不迫,以丰神遠韻的風格在北宋詩壇自成一家,世稱 王荊公體。有《王臨川集》、《臨川集拾遺》等存世。

《游褒禪山記》原文翻譯及賞析

褒禪山亦謂之華山,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今所謂慧空禪院者,褒之廬冢也。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距洞百餘步,有碑仆道,其文漫滅,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今言「華」如「華實」之「華」者,蓋音謬也。

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而記游者甚眾,所謂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游者不能窮也,謂之後洞。余與四人擁火以入,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盡。」遂與之俱出。蓋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視其左右,來而記之者已少。蓋其又深,則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時,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則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

於是余有嘆焉。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余於仆碑,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廬陵蕭君圭君玉,長樂王回深父,余弟安國平父、安上純父。

至和元年七月某日,臨川王某記。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褒禪山也稱為華山。唐代和尚慧褒當初在這裡築室居住,死後又葬在那裡;因為這個緣故,後人就稱此山為褒禪山。如今人們所說的慧空禪院,就是慧褒和尚的墓舍。距離那禪院東邊五里,是人們所說的華山洞,因為它在華山南面而這樣命名。距離山洞一百多步,有一座石碑倒在路旁,上面的文字已被剝蝕、損壞近乎磨滅,只有從勉強能認得出的地方還可以辨識出花山的字樣。如今將華讀為華實的華,是(因字同而產生的)讀音上的錯誤。由此向下的那個山洞平坦而空闊,有一股山泉從旁邊湧出,在這裡遊覽、題記的人很多,(這就)叫做前洞。經由山路向上五六里,有個洞穴,一派幽深的樣子,進去便(感到)寒氣逼人,打問它的深度,就是那些喜歡游險的人也未能走到盡頭——這是人們所說的後洞。我與四個人打著火把走進去,進去越深,前進越困難,而所見到的景象越奇妙。有個懈怠而想退出的夥伴說:再不出去,火把就要熄滅了。於是,只好都跟他退出來。

我們走進去的深度,比起那些喜歡游險的人來,大概還不足十分之一,然而看看左右的石壁,來此而題記的人已經很少了。洞內更深的地方,大概來到的遊人就更少了。當決定從洞內退出時,我的體力還足夠前進,火把還能夠繼續照明。我們出洞以後,就有人埋怨那主張退出的人,我也後悔跟他出來,而未能極盡游洞的樂趣。對於這件事我有所感慨。古人觀察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所得益,是因為他們探究、思考深邃而且廣泛。平坦而又近的地方,前來遊覽的人便多;危險而又遠的地方,前來遊覽的人便少。但是世上奇妙雄偉、珍異奇特、非同尋常的景觀,常常在那險阻、僻遠,少有人至的地方,所以,不是有意志的人是不能到達的。

(雖然)有了志氣,也不盲從別人而停止,但是體力不足的,也不能到達。有了志氣與體力,也不盲從別人、有所懈怠,但到了那幽深昏暗而使人感到模糊迷惑的地方卻沒有必要的物件來支持,也不能到達。可是,力量足以達到目的(而未能達到),在別人(看來)是可以譏笑的,在自己來說也是有所悔恨的;盡了自己的主觀努力而未能達到,便可以無所悔恨,這難道誰還能譏笑嗎?這就是我這次游山的收穫。我對於那座倒地的石碑,又感嘆古代刻寫的文獻未能存留,後世訛傳而無人弄清其真相的事,哪能說得完呢?這就是學者不可不深入思考而謹慎地援用資料的緣故。同游的四個人是:廬陵人蕭君圭,字君玉;長樂人王回,字深甫;我的弟弟王安國,字平甫;王安上,字純甫。至和元年七月,臨川人王安石記。

注釋

浮圖:梵(fàn)語(古印度語)音譯詞,也寫作浮屠或佛圖,本意是佛或佛教徒,這裡指和尚。慧褒:唐代高僧。舍:名詞活用作動詞,建舍定居。址:地基,基部,基址,這裡指山腳。而:連詞,並且。卒:最終。之:指褒禪山麓。以故:因為(這個)緣故,譯為因此。名:命名,動詞。禪:梵語譯音禪那的簡稱,意思是靜思,指佛家追求的一種境界。後來泛指有關佛教的人和事物,如禪師、禪子、坐禪、禪房、禪宗、禪林、禪杖等。褒禪,慧褒禪師。慧空禪院:寺院名。

廬冢(zhǒng):古時為了表示孝敬父母或尊敬師長,在他們死後的服喪期間,為守護墳墓而蓋的屋舍,也稱廬墓。這裡指慧褒弟子在慧褒墓旁蓋的屋舍。廬:屋舍。(一說指慧褒生前的屋舍。)冢:墳墓。禪院:佛寺。華山洞:南宋王象生《輿地紀勝》寫作華陽洞,看正文下出應寫作華陽洞。以:因為。乃:表示判斷,有為、是的意思。陽:山的南面。古代稱山的南面、水的北面為陽,山的背面、水的南面為陰。名:命名,動詞。仆道:仆(於)道的省略,倒在路旁。文:碑文,與下文獨其為文(碑上殘存的文字)的文不同。漫滅:指因風化剝落而模糊不清。獨:唯獨,只有。其:指代石碑。文:文字,這裡指的是碑上殘存的文字。

猶:還,仍。今言華(huā)如華(huá)實之華(huá)者,蓋音謬也:漢字最初只有華(huā)字,沒有花字,後來有了花字,華花分家,華才讀為huá。(王安石認為碑文上的花是按照華的古音而寫的今字,仍應讀huā,而不應讀華(huá奢侈、虛浮)實的huá。按,這裡說的不是五嶽中的華(huà)山)。言:說。蓋:承接上文,解釋原因,有大概因為的意思。謬:錯誤。側出:從旁邊湧出,記游:指在洞壁上題詩文留念。上:名詞活用作動詞,向上走。窈(yǎo)然:深遠幽暗的樣子。問:探究,追究。深,形容詞活用作名詞,深度。則:副詞,用於判斷句表示肯定,相當於就。窮:窮盡。擁火:拿著火把。擁,持,拿。以:連詞,連接狀語與中心詞。見:動詞活用作名詞,見到的景象。

怠:懈怠。且:副詞,將,將要。蓋:表猜測的發語詞,大概。尚:還。不能十一:不及十分之一。不能:不及,不到。而:表遞進的連詞,並且,而且。則:表假設的連詞,那麼。至:動詞活用作名詞,到達的人。加:更,更加。方是時:正當這個時候。方:當,正在。是時:指決定從洞中退出的時候。以:相當於而,連詞,連接狀語與中心詞。明:形容詞或用作動詞,照明。既:已經,……以後。其:助詞。則:副詞,就,便,表示前後兩事緊密相承或時間相距很近。或:有人。咎(jiù):責怪。其:那,那些。其:第一人稱代詞,指自己。而:連詞,表結果,以致,以至於。不得:不能,極:盡,這裡有盡情享受的意思,形容詞活用作動詞。夫:這,那,指示代詞。於是:對於這種情況,因此。焉:句末語氣詞。之: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可不譯。得:心得,收穫。以:因為。

求思:探求、思索。而:連詞,表遞進,而且。無不在:無所不在,沒有不探索、思考的,指思考問題廣泛全面。夫:表議論的發語詞。夷:平坦。以:連詞,表並列,而且,並且。則:表假設的連詞,那麼。而:可是。觀:景象,景觀。險遠,形容詞活用作名詞,險遠的地方。而:因而。焉:兼詞,相當于于此。隨:跟隨(別人),隨字後面省略之。以:連詞,表結果,以致,以至於。至於:這裡是抵達、到達的意思,不同於現代漢語用在下文開頭,表示提出另一話題。幽暗昏惑:幽深昏暗,叫人迷亂(的地方)。昏惑:迷亂。以:連詞,表目的。相(xiàng):幫助,輔助。以:相當於而,連詞,連接狀語與中心詞。焉:兼詞,相當于于此。這一句在焉後面省略了而不至。

於人:在別人(看來)。為:是。其:加強反問語氣的副詞,難道。孰:誰。得:心得,收穫。謬其傳:把那些(有關的)傳說弄錯。謬,使……謬誤,把……弄錯。莫能名:不能說出真相(一說真名)。何可勝道:怎麼能說得完。勝,盡。所以:表示……的原因。慎取:謹慎取捨。以:以(之),因此。悲:嘆息廬陵:今江西吉安。蕭君圭,字君玉。長樂:今福建長樂。王回,字深父。父:通甫,下文的平父純父的父同。安國平父、安上純父:王安國,字平父。王安上,字純父。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至和:宋仁宗的年號。臨川:今江西臨川。王某:王安石。古人作文起稿,寫到自己的名字,往往只作某,或者在某上冠姓,以後在謄寫時才把姓名寫出。根據書稿編的文集,也常常保留某的字樣。

【作品賞析】

《游褒禪山記》以追憶形式寫下的一篇褒禪山遊記

該文寫於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七月某日,是作者與他的兩位朋友和兩個胞弟同游褒禪山後所寫。這是一篇記述與議論相結合的散文,與一般遊記不同,獨具特色。全文按照記敘和議論的層次,可分五段。從篇首至蓋音謬也。記述褒禪山命名的由來。文章開頭緊扣題目,開門見山地先說明褒禪山又叫華山之後,接著追述之所以命名為褒禪山,是因為唐朝有一個名叫慧褒的和尚,一開始住在華山之下,死後又葬在華山之下,所以叫做褒禪。

作者由遠及近,當追溯了褒禪山命名的由來之後,就把筆墨轉向眼前所見的慧空禪院上來。說明如今看到的慧空禪院,就是當年慧褒禪師居住的房舍和墳墓之所在。因為這畢竟是一篇遊記,所以當寫到慧空禪院之後,便以它為基點,重點突出地來記敘褒禪山的名勝華山洞。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這三句,說明華山洞的方位及其命名的由來。接著又寫距華山洞百餘步倒在路旁的石碑,以及碑文的情況。

其文漫滅一句,從字面上來看,是說由於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其實,也是為了突出其中尚可辨識的花山二字。之所以要突出花山二字,在於糾正今人把花山之花誤讀為華實之華的錯誤。之所以要糾正今人讀音的錯誤,又旨在為下文發表感想和議論設下張本。

《游褒禪山記》其中闡述的諸多思想,在當今社會也具有極其深遠的現實意義

從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至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記敘遊覽褒禪山後洞的情形。這段承接第1段華山洞的方位和命名,進一步分別就華山洞的前洞和後洞加以敘寫。前洞,其下平曠,有泉側出,雖有美景而不險絕,而記游者甚眾,不足以游,所以一筆帶過。而後洞與前洞相比,則迥然不同,它不像前洞那樣平坦廣闊,遊人舉足可到,而在由山以上五六里的幽深之處,需要花費氣力才能到達,而且入之甚寒,所以即使喜歡遊覽的人,也不能窮盡它的盡頭。然而惟其險絕,才有奇觀。因而便引起了作者與同游者的極大興趣。於是他們拿著火把走了進去,走得越深,行進越艱難,而所看到的景物也就越加美妙。

可是行進的艱難與景物的美妙形成了矛盾,所以同游者之中有倦怠而想出來的人說:不出去,火把就要燒光了。這麼一說,大家就隨著他一起走了出來。一旦走出洞後,作者卻深有感慨,慨嘆自己所到達的地方比起喜歡遊覽的人,還不到十分之一,然而在洞的左右壁上,題字留念的人已經很少了。如果再往深處走,到達的人就更少了。這說明沒有大志而畏於艱險的人,是不能夠深入險境而窺視到異觀的。因而又回顧自己在洞里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是可以繼續前進的,只是聽了倦怠者的話,隨著走出洞來,而不能極盡遊覽之樂。目的不達,滿腹憾恨之情溢於言表,由此可見作者不畏艱險的積極進取精神。從於是余有嘆焉至此余之所得也。寫未能深入華山後洞所產生的感想和體會。

這段開頭於是余有嘆焉一句,奠定了全段的基調,為展開議論作了帶有濃厚感情色彩的轉折。行文先從古人的行事說起,而後又回到遊覽風物上來,加以發揮議論。就古人來說,他們觀察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都有所得,這是因為他們對事物觀察思索得深切,而沒有探索不到的地方。作者稱引古人,是為了借古鑒今。不言而喻,今人行事,要想有所收益,也必須具有古人那種探索的精神。但事實上,並不是人人都具有這種精神的。就以遊覽風物來說,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這種現象,就正是缺乏探索精神的表現。而天下的奇異雄偉、異乎尋常的景物,又常常在險遠之處,人們卻又很少能夠到達,那也就不可能看到奇景異觀了。

那麼怎樣才能看到奇景異觀呢?作者進而又從三個方面加以論說。一是非有志者不能至也。這裡強調了一個志字。只有胸懷大志,才有可能到達理想的境地。二是有了大志,不隨隨便便地止足不前,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這裡又強調了一個力字。這個力,是指氣力。如果氣力不足,像有怠而欲出者那樣,也是不能到達理想境地的。三是有了大志和氣力,而又不輕易地倦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這裡又強調了一個物字。這裡所說的物,是指火把之類的藉助之物。當遊覽者走進昏暗之處的時候,如果不藉助火把之類的物來照亮前進的道路,也是不能到達理想境地的。總之,只有具備志、力與相助之物這三個條件,才能到達理想的境地。這是就正面來說。反過來說,氣力可以達到而又未能達到,這對別人來說是非常可笑的,對自己來說是很可悔恨的。如果竭盡了自己的志氣,也仍然達不到,也就沒有什麼可悔恨的了。這樣,誰還能譏笑他呢?作者從正反兩方面把道理說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作者遊覽華山後洞之後的心得和體會。這個心得和體會,是十分深刻的,它的客觀意義卻遠遠超過了遊覽,而可以用之於從事一切事情。從余於仆碑至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寫由於仆碑而引起的聯想。作者從仆碑上尚可辨識的花山之花字,今人誤讀為華實之華,從而聯想到古籍,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從山名的以訛傳訛,聯想到古籍的以訛傳訛,使作者觸目傷懷,慨嘆不已。因而又進一步提出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對待傳聞要深思而慎取這個提法,也很精闢。它對學者整理和研究古籍,鑒別其真偽,恢復其本來面目,不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有指導意義的。從四人者至篇末。記同游者姓名和寫作時間。從以上五段簡略地敘述和分析里不難看出,本文雖以遊記命題,但所寫重點卻不在於記游,而在於寫作者在遊覽中的心得和體會,並著重寫了兩點:一是寫華山山名的本末;一是寫遊覽華山後洞的經過。寫華山山名的本末時,從今人對花山讀音之誤,聯想到對古籍的以訛傳訛,從而指出對古籍要持深思而慎取的態度。這既是對當時學者的勸勉,同時也是作者自己治學態度的寫照。

王安石在治學方面,就頗多創見,不為前人之見所束縛。比如他與門人一起修撰《詩》《書》《周禮》三書的經義和《老子注》等書的註疏,以代替漢儒以來的章句之學,就是突出一例。再如他寫的詠史和懷古詩,也多半一反常人之見。在《商鞅》詩里寫道: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在《賈生》詩里寫道:一時謀議略施行,誰道君王薄賈生。這些都反映出他的新見解。這些見解,又都是為他打擊舊黨,推行變法革新服務的。因而也可以說他變法革新的理論和實踐,就正是他認真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得出深思而慎取的結果。寫遊覽華山後洞的經過時,從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而游者也隨之越來越少的情況,進而論述了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險遠,要想看到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就必須有一個不畏艱險,一往直前的堅強意志,同時還要具備足夠的實力和可資憑藉的外界條件。他這種力圖精進,永攀高峰的精神,同他後來在變法革新中所表現的不怕圍攻、百折不回的精神也是完全一致的。這種積極進取精神,同他的變法革新,雖有其不可避免的歷史的和階級的局限,然而卻也能給人以有益啟示和鼓舞。

本文的寫作技巧也是比較高明的。既然本文的重點不在記游,而在寫遊覽中的心得體會,所以在材料的取捨上,行文的組織安排上,是頗費一番切磋琢磨之功的。作者在記游中,處處為寫心得體會搭橋鋪路,使記游與心得體會十分和諧自然地結合起來。文章開頭褒禪山亦謂之華山一句,看來只是敘說褒禪山的原委,平平淡淡,並不新奇。但細加玩味,卻不尋常。它不僅為下文考究褒禪命名的由來起著開拓的作用,而且也把有關全局的華山二字突現出來。作者突現出華山,對全文的記游和議論是有著重要作用的。可以設想,倘若讀者不了解褒禪山就是華山,那麼文章題為《游禪山褒記》,而下面所記的,也就是與華山不可分割的華山前洞、華山後洞,便失去了根基,而令人不可思議。隨之遊覽華山後洞,從而發表議論也將成為不可能。所以首句把華山突現出來,是十分重要的,不可缺少的,它對全文來說,起著先引和鋪墊的作用。然而作者又不特意去就華山而論華山,卻以考究褒禪山命名由來的方式來突現它,這就更顯得自然入妙了。從考究褒禪山命名的由來來看,文從字順,無懈可擊;從記游角度來看,又順理成章,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

該文是以記游為輔,以議論為主的特點,所以作者在記游中寫什麼,不寫什麼,以及怎樣寫,也是經過周密考慮,嚴加取捨的。文中所寫華山、慧空禪院、仆碑和華山前洞,由於都不是所寫重點,所以都一筆帶過。而它們的出現,又都是為寫華山後洞,特別是寫游華山後洞作鋪墊過渡的。詳其所詳,略其所略,對所寫重點游華山後洞,則刻意作了較為細緻地記敘。作者先寫華山後洞幽深昏暗,寒氣襲人,雖好游者不能窮;次寫入之愈深,進之愈難,見之愈奇;次寫怠而欲出者聲張出洞,同游者遂與之俱出;次寫入之愈深,記游者愈少;次寫既出之後,有人責備怠而欲出者;次寫作者悔恨隨怠者而出,不能極盡遊覽之餘,層層深入地寫出了遊覽華山後洞的全過程。

這之中有環境氣氛的渲染,有遊人的活動,有意志不堅強者的退縮,有責怨之辭,有悔恨之語。記游詳盡曲折,思想鬥爭波瀾起伏,這就為下文抒寫心得體會,發表議論,作了自然而然地鋪墊過渡,使記游與議論緊密地融合起來。再如作者寫仆道之碑,敘寫其文漫滅,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並從而考究今人讀音之謬,也是有意安排。它對下面針對後人對古籍以訛傳訛的現象發表議論,同樣起著鋪墊的作用,使之前呼後應,結為一體。總觀全文,記游為議論提供了條件,而議論則是記游的必然發展。為突出所寫重點,作者嚴於取捨,精於剪裁,善於鋪墊過渡的寫作技巧,是值得借鑒的。正如《古文觀止》的編者所說:"一路俱是記游,按之卻俱是論學.古人詣力到時,頭頭是道.川上山樑,同一趣也."作者最後又感慨倒在路邊的碑,與篇首相呼應,結構嚴絲合縫,脈絡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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