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詩人的詩之郎情可否識妾意
郎情可否識妾意——倩桃(宋)
呈寇公
一曲清歌一束綾,美人猶自意嫌輕。
不知織女螢窗下,幾度拋梭織得成。
風勁衣單手屢呵,幽窗軋軋度寒梭。
臘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
倩桃,姓名不見於正史,亦無碑、志、銘可考。只知道是宋代著名宰相寇準的侍妾,出身寒微,能詩。這兩首詩就是她寫給寇公寇準的。
詩作背景:有一次,寇準聽歌女演唱了一支歌,便送給他一匹彩綾作為報酬。可是,那個歌女仍不滿足,嫌報酬太少了。當時,侍妾倩桃在場,她看不慣寇準的奢侈和歌女的貪求,於是寫了這兩首詩呈給寇淮。
一般來說,女的給男的寫詩,談情說愛的居多,但倩桃的卻不是,她這兩首是反腐倡廉的諷喻詩,很有些思想性,是有感而發。簡單解釋如下:
「一曲清歌一束綾,美人猶自意嫌輕。」句:美人清唱一首歌曲,就可得到一束綾羅的酬答,但是美人自己心中還嫌報酬太少呢?
「不知織女螢窗下,幾度拋梭織得成。」句:不知在昏暗的夜窗下織綾羅的女子,要來回拋多少次梭子才能織得成一束綾羅啊。(不過,到底是多是少,還真不是很容易說清楚。比如白居易的《賣炭翁》中有「半匹紅綃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在白居易看來這半匹紅綃一丈綾根本抵不上一車炭的價值。但在倩桃看來,唱一首歌給一束綾,這賞賜已經是太重了。)
「風勁衣單手屢呵,幽窗軋軋度寒梭。」句:冷風大而織女的衣服單薄,她的手凍得一次次放在口上取暖,幽暗的窗下只聽到梭子來回的軋軋聲。
「臘天日短不盈尺,何似燕姬一曲歌。」句:在寒冬臘月的天氣里,一日的時間特別短,簡直短得不滿一尺,還能織得出多少綾羅啊。哪裡及得上美女唱一曲來得輕鬆、所得報酬又多呢。不盈尺,古人常以日影的長短來估計時間。燕姬,燕國的女子,代美女。
這兩首詩趣在對比,將歌女與織女作了鮮明的比較。從詩的意境看,倩桃不是嫉妒那些唱歌的女子,也不是在吃醋。而是將歌女與織女作了比較。這兩首詩的意思都在說賞賜人和被賞賜的人,都沒想到這綾子是怎麼來的,綾子上包含著織女多少艱辛的勞動啊。歌女張口唱一支歌,就得到一匹彩綾,何等容易!織女辛苦許多日才織就一匹彩綾,她又能得到什麼報酬呢!
同時,詩作採用「諷喻」的手法,這符合人物的身份。倩桃只是宰相府中的一個侍妾而已。所以全詩沒有直接的批評和譴責,只是婉言規勸。但她入豪門仍真切地體念下層織女的苦楚,並有足夠的勇氣和才華寫出流傳百世的名篇,這在長期的封建社會中是不多見的。放到今天說,就是反腐倡廉,抨擊了不正之風,老百姓喜歡,所以便得以流傳至今。
倩桃的婉言相勸寇準是否領會了呢?
和倩桃
寇準
將相功名終若何,
不勘急景似奔梭。
人間萬事君休問,
且向樽前聽艷歌。
很可惜,倩桃的婉轉勸說和一片苦心並沒有被寇準領會,相反,寇準對倩桃的批評卻是不以為然。他寫了一首和倩桃的詩,以表明自己的態度:將相的功名最終又會怎樣呢?時光如此之快,轉眼就是百年,還是及時行樂,喝酒聽歌罷。
很明顯,寇準雖然是一個比較成功的政治家,但生活作風不好,比較奢侈,思想境界並不怎麼高。可見,一個人一旦革命到頭,就會不思進取,貪圖享受,喪失理想和立場。所以要提高警惕。寇準雖然是一代名臣,但這些及時行樂的想法不可取,不值得我們學習。
古代歌妓中有情有義、識得大體的人大有人在,再舉一例。
金縷衣
杜秋娘(唐)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杜秋娘出生微賤,但能歌善舞,聰慧無雙。且精通文墨,能寫詩填詞。這首詩大意是教導我們要珍惜光陰,特別是要珍惜人生的青春年華。我想這首詩早就成了我們在坐的許多同學的座右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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