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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吳昌碩書畫篆刻作品特展

故宮是個滋長夢的地方。

在門前一片海棠花謝、綠葉成蔭的六月,文華殿作為書畫專館的首個展覽:「鐵筆生花——吳昌碩書畫篆刻作品特展」開幕了。

故宮文華殿書畫館內的展覽海報

我作為這次展覽的策展者之一,眼裡總是澀澀的,沾有幾許無奈、幾許遺憾。因為我的想像是文華殿外,四月海棠四月盛開的時候,殿內吳昌碩的花卉也在盛開,這殿內殿外繁華美景,是何等的美妙而令人遐想?

文華殿外海棠花

文華殿之「文」,與書畫相宜,就是應該書畫呆的地方,可是多少年來書畫展示的地點在武英殿,「武」與「文」相對,難怪每到雨季,武英殿常常漏水,搞得大家心驚肉跳,只怕書畫沾上漏水,那責任大了,所以書畫早早撤了,武英殿一年下來展不了幾個月。這次好了,單院長下決心,把文華殿、武英殿的展示功能做了調整,文華殿作為書畫館,首次以吳昌碩的花鳥畫為主題,向社會開放。瓷器是土與火的藝術,瓷器館設置在武英殿,這也是各得其所罷了。

故宮文華殿書畫館

話扯遠了些,還是回到吳昌碩的書畫展示上。關於吳昌碩,我們是老朋友了。說老朋友是說早在20年前,我在河北的時候出版過關於他的書。對於吳昌碩,我感到特別的親切,寫他展覽序文時,擔心藝術圈外的人不理解,就把白石老人給扯進來,以增加其他觀眾對吳昌碩的認知。

吳昌碩

一個藝術圈外並不熟悉的名字

齊白石

一個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名字

這樣的齊白石

當遇到年長他20歲的吳昌碩時

他很謙卑

他自稱死後願成為三家門下的走狗

一家是徐渭

一家是八大

另一家就是吳昌碩

吳昌碩

身處鴉片戰爭以來社會變革交匯點上在藝術苑地里辛勤開墾

他以籀篆之法入畫

花卉以大寫意的面貌入畫

蒼茫樸拙淋漓滿紙

他是中國古代藝術的繼承者

近現代書畫藝術的開拓者

更是

詩書畫印俱佳的藝術大師

他的藝術

影響了陳師曾、齊白石、陳半丁

影響了

中國繪畫

一個時代

今後一個時代

文華殿首次的書畫展,依然是書畫界十分熟悉、更是十分投入的主題:花卉,當然這裡面梅花、荷花,是不可少的。因為策展,人自然不會很多,所以可以靜靜地站在畫前,遠遠近近地仔細欣賞。很快,我就迷失在他的花卉世界裡,如同春日迷失在海棠花開的世界裡似的。

《荷花圖》軸,清,吳昌碩繪,紙本,設色,縱163.4cm,橫47.5cm 故宮博物院藏

《天竺水仙圖》軸,清,吳昌碩繪,紙本,設色,縱174.7cm,橫47.5cm。故宮博物院藏

吳昌碩從來就不是一個刻意求變的藝術家,但從小家庭的困窘、身世的坎坷,無論是他的書法篆刻,還是他的花卉作品,他求的是真,求的是情感的,以及有生活觀察的。這也造就了他的作品既有境界追求的同時,還能得到一般市民認同的雅俗共賞的原因。其實雅俗共賞是美學領域裡很難達到的高度,吳昌碩以他近乎偏執的心性全力以赴,他的作品又一次證明了他的可觀進境。

酸寒尉像 清 任伯年

這樣的認識,可以打開策展吳昌碩的一把鑰匙。有的人把吳昌碩看作純粹的、唯美的畫家,純粹、唯美一詞早已用濫了,這樣難免使人墜入皮相之美的陷井。如果只是皮相之美,簡單地把畫掛在展櫃之內,沒有情感的策展,觀眾看過之後,極有可能感受的出內在的枯萎與衰竭,因為皮相之美是沒有溫度的。

這次展覽,萬平、光耀是很用了心的,統籌協調,保證了展覽的品質。曾君、聶卉等專家隊伍投注了很大心力,注重學術與觀賞的結合。雖然,展覽的主題是吳昌碩的書畫和篆刻作品,但任何一個畫家都不能脫離其時代,不能脫離影響其成長的前輩畫家的滋潤,同樣他的成熟也影響了其同時以及以後的畫壇。專家精心挑選吳昌碩作品的同時,也從學術的角度選聯了徐渭、八大、任伯年與其相對應的作品,由此可以觀察出一個藝術家成長的軌跡。同時也選擇了一些受其影響的,諸如齊白石、陳師曾、王一亭等畫家的作品相對照,人們可以感受到藝術是薪火相傳的,任何一位藝術家不是憑空產生的,即使是齊白石這樣的藝術大師,他所創作的題材,其實他的前輩吳昌碩都已嘗試過,這樣或多或少增加對人生的體悟。

文華殿吳昌碩書畫篆刻特展一角

這次的展覽,展陳團隊是用心的,不僅追求調性用心、設計語言用心、色彩語言用心。孫淼、王博、於侗他們在整個展覽過程中,用心地看、用心地想、用心地做、用心地感動,用心地收集與吳昌碩相關的傢具、文房、陶罐,還從故宮庫房挑選了條幾、畫案、盆景、掛屏,精心營造氛圍,最終形成吳昌碩展之所以成為吳昌碩的精神空間,而不是趙孟頫、四僧精神空間的原因,也就是不論專業人士,還是一般觀眾進入這個展覽空間,不由自主、靜穆屏氣的原因。

展廳內的文人空間

展覽,涉及到人民性的問題。展出來、給人看是容易的,人看了很喜歡就難了。所以故宮的展覽,單霽翔院長始終要求為大眾服務,儘可能地體現出時代精神。去年午門的「千里江山——中國青綠山水畫大展」觀者如潮,成為本年度重要的文化事件,其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把曾梵志、徐冰的裝罝藝術作品引入展覽,觀眾通過時空的變化,引發對藝術規律的思考。

這次展覽吸取午門「千里江山」展覽的經驗,將著名雕塑家、畫家劉恆甫先生的木雕作品「梅蘭竹菊」引入展廳,形成不同時空藝術家的對話。劉恆甫為了是次吳昌碩作品的展覽,專門以花卉為題材創作了四條一新耳目的木雕作品,為的是向這位離開我們近一個世紀的藝術大師致敬。

作品的用材是北方常見的榆木,而採用的是浮雕、高浮雕、圓雕的手法,心無旁騖地進行創作,而創作時的梅蘭竹菊,刀下、天地間只有吳昌碩、只有梅蘭竹菊,連自己的影子也看不見了。所以四條屏上的「梅蘭竹菊」,在畫面上愈來愈大,花卉的葉麵線條都被隱翳去了,花卉在觀者的眼睛裡,成為夢境里的幻覺,這種花卉只有把瞳孔放得很大很大,才能看得見是冬天的梅、秋天的菊,還是清晨時分的蘭、落雨瀟瀟的竹?我也認真的欣賞這四條作品,很快地,我就迷失在他的花與花、葉與葉之間,更確切地說,迷失在他脫離傳統線條概念的刀法之中,花卉似有形而無形,似無形而有形,讓人忘了哪是花哪是葉,哪是竹哪是梅,只餘下變幻無窮的刀法和圓通無涯的世界裡。

劉恆甫先生的木雕作品「梅蘭竹菊」

不同時代,不同的創作手法,不同的觀賞效果,但有一點是相同的,藝術之所以成為藝術,那就是創新精神。吳昌碩留給劉恆甫的不是簡單的技法、構圖,以及用筆用墨之類,是執著既非變亦非變性格,執著於一顆簡單的用心。劉恆甫的雕塑作品與吳昌碩的書畫世界用不著複雜的解構,不論是吳昌碩的花花草草,還是劉恆甫的冰系列作品,還是文華殿的木雕四屏,都應該是這樣的。

在創作的源泉上,劉恆甫與前輩吳昌碩也是一樣的,那就是單純而自然的生命。雖然南北差異很大,但他們都熱愛自己的故鄉,他們的故鄉都在自己內心深處,他們都以數十年之歲月探索簡單而又深沉的自己,不倚門戶,一路直奔而來,懷抱著藝術家本質里的濃濃鄉愁,塑畫出微塵大千儘是故鄉世界,逐漸形成自已的面目。

文華殿這座美麗的宮殿,總有夕陽西下的時分;吳昌碩的書畫篆刻特展,也總有花落滿階的一刻,在此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文化殿書畫館外的海棠花已結出綠色的果子

日落的時分

我不斷回想

從冬到春,從春到夏

回想起一樹樹海棠的

繽紛落英

那旑旎的晚霞

和吳氏花卉散發的淡淡

花香

一個展覽,或一個季度的努力,最後竟付之於夕陽和花的憧憬。也許,正因為如此,你才可以脫身。元人有「落日微風一樹蟬」,現在還沒到蟬鳴的季節,就已經破念斷想,另立一個不可詮釋的世界。明日,文華殿紅色大門啟開時,裡面的世界又是怎樣的?

(本文作者為故宮博物院常務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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