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誰說你們是孤兒?」 ——非洲孤兒院里的「爸爸」

「誰說你們是孤兒?」 ——非洲孤兒院里的「爸爸」

約翰內斯夫婦攝影/邱敏

(註:音頻結尾歌曲是兒童之家幾個孩子的原創作品,歌詞大意:你從遠方召了我們/主啊你坐著為王/你又用你的能力托住了我們/更從塵土裡抬舉我們/你是那避難所/在你沒有難成的事/主啊你坐著為王)

孤兒院就建在世界第一例艾滋病的爆發地、漁村旁一片蠻荒的沼澤地上。孩子們的「非洲爸爸」約翰內斯說:「誰說你們是孤兒?你們的父親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這是多尊貴的身份!祂保守、看顧、愛你們到現在。如果不是這位天父,你我今天所過的日子是怎樣的?」

奇蒙多兒童之家(KemondoChildren』s Home)位於坦尚尼亞和烏干達交界、維多利亞湖邊布科巴鎮附近的一個小漁村,這裡曾是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的爆發地,醉鬼多、妓女多、艾滋病多。

27年前,當地沒有路、沒有電、沒有自來水,連信件和電報都很難送達。有一天,卻來了一個「Mzungu」(當地語,意為「歐洲人」,用於指所有白種人、甚至黃種人)。他名叫漢斯,是個頭髮花白的德國宣教士。他從達累斯薩拉姆(坦尚尼亞第一大城市,以下簡稱「達市」)一路禱告一路自駕而來,求上帝在那眾多村落之中,指出其中的一個作為他們的NGO事工在當地的落腳點。

到了奇蒙多村,一個名叫約翰內斯的年輕人帶他翻過幾座小山,穿過芭蕉林和玉米地,來到一個半人高的塑料棚外。一座失了整塊屋頂和大半拉牆壁的危房,聳在棚子的不遠處。 老漢斯彎腰撩開油布,半分鐘之後回到日光下,他掩目痛哭:一個枯乾的老婦人陷在乾草堆里,衣不覆體、眼神迷離,已是彌留之際。

約翰內斯回憶說,當時棚子里有十三個孩子,包括嬰兒、孩子、少年,混合著熱帶叢林雨季特有的泥濘和人畜屎尿的氣味。他們有的嚎哭著要東西吃、有的坐著啃生芋頭、有的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有的怔怔出神。他們的父母相繼因艾滋病去世,十三個小孩全部是陽性。苦苦支撐的奶奶,現在也得了腦型瘧疾。

老漢斯把情況反饋給了支持他宣教多年的這家德國NGO的總負責人瓦爾納。老漢斯經過禱告,確定要在奇蒙多村建孤兒院,作為NGO在東非紮根的第一個定點。但他需要一個熟悉當地情況的同工。他請瓦爾納幫忙留意。

兒童之家早期的樣子

逃亡路上的眼淚

陪老漢斯在村子裡走訪完一圈之後,約翰內斯準備好要簽工作合同、開始上班了。當時27歲的他剛讀完獸醫專業的本科,得到一個在政府檢疫部門工作的機會,又和達市一間大教會主任牧師的女兒訂了婚,意氣風發。

瓦爾納向老漢斯推薦了來自布科巴的約翰內斯。他直接找到約翰內斯,笑著對他說:「你與其作牲口的事工,倒不如作人靈魂的事工。好好禱告,別隨便拒絕從上而來的邀請哦。」

約翰內斯回到家,關上門禁食三天。禱告中他想起老漢斯和奇蒙多村,心裡好像有火在燒。他痛哭求問:主啊,難道你救這樣一個罪人,就是為了讓他安於現狀?他難道不能更大地見證榮耀你嗎?

約翰內斯的父親是村裡出了名敬虔的傳道人,家裡兄弟姊妹十幾個。他雖然聰明絕頂,但家族裡卻沒有一個人提起他不搖頭的。

高中畢業之後,他一心想要「辦大事」。那幾年恰好碰上坦尚尼亞舉國搞計劃經濟,商店裡買不到東西,所以只要有人脈有膽量,發財不是問題。從倒賣商品到偷運走私,沒有他不敢碰的。沒多久約翰內斯錢越掙越多,名氣也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被告上省最高法庭。

他拿上假證件,匆忙出逃。布科巴與非洲內陸三個國家相隔不遠。他計劃先到盧安達再轉奈及利亞,然後偷渡到歐洲。

在跨國長途大巴上,約翰內斯拿出自己最喜歡的書《希特勒傳》讀了起來。以前他總是會為希特勒的命運感到惋惜,但這次,當他翻到書的最後時,他像是掉進無底洞里,他驚恐起來:我的結局呢?會不會也像他一樣萬劫不復?

「突然間我好像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過了一會兒漆黑之中卻又出現一卷膠捲,整卷都是傾斜著的,一頭高一頭低。上面一格一格,每格都是我曾經干過的那些惡事,滾動播放。最底端是一個漂滿各種廢物和垃圾的化糞池,惡臭撲鼻。我的過去就這麼一幀幀地滑進去,最後,我自己也掉了進去!」

約翰內斯頓時明白過來:要是不回頭,那就是他的結局!「我想起小時候,爸爸曾讓我們背誦的經文,『我們若認自己的罪,神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一切的罪,洗凈我們一切的不義』。上帝真是滿有憐憫又行事奇妙,祂在我即將走投無路時,用記憶深處的經文光照了我!」

於是就在那輛又臟又破的巴士上,約翰內斯認罪悔改,淚流滿面。糾結了一夜之後,他決定面對自己罪的代價,第二天買了回布科巴的車票。「主啊,生死禍福都交到你手上了,我只負責面對,無論結果是什麼,你都給我力量能夠承受得住。」

回到家鄉的約翰內斯,遲遲沒有得到法院的消息。他去打聽,卻被告知:因為負責這個案子的法官任期剛結束,退了休,所以他手頭的全部官司都被莫名其妙地撤銷了!

「我簡直說不出話來!真地百思不得其解。上帝做事的方式,難道是人能測度的嗎?」

「伯大尼」小學剛建校的時候

集裝箱里的婚房

禁食禱告後的約翰內斯,退掉了達市的公寓,安頓好未婚妻,再次和老漢斯驅車前往奇蒙多。

到達目的地之後,他們經過了維多利亞湖灣里的一片荒地,到處是雜草、蘆葦、沼澤和毒蟲,聽村民說半夜還經常有毒蛇、河馬和鱷魚出沒。再加上人煙稀少、巫術猖獗,就連村裡的漁夫也不願意到此安家。

「但我們二人從遠處一望就滿心平安,所以很快也就定了下來。」先僱人除草,再把沼澤里的水引到湖裡,人便可以下腳了。可吃住怎麼辦呢?那時剛好從瑞士寄來了一集裝箱的建築材料、工具、罐頭、生活用品和藥物,老漢斯就乾脆睡進集裝箱里,約翰內斯則在外頭搭了個小帳篷。 鑒於老漢斯的年紀,約翰內斯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洗衣做飯生火砍柴,還辟了一小塊田,種蔬菜和豆子。

他們從一戶漁民家裡借來桌椅,把各種藥品擺成一溜,老漢斯藉助自己幾十年來積累的護理常識給村民義診。約翰內斯在一旁作翻譯,也傳福音。當時的奇蒙多,根本無醫療可言,人只能自生自滅。很多人被他們治好之後信了主,他們閑著沒事的時候就來聽聖經,還爭先恐後地幫忙建設。

一年裡,老漢斯從歐洲籌齊了第一筆款項,找工程師畫好了圖紙,用集裝箱運來建材和設備,清理了整片地,打好了兩棟房子的地基。

有一天,老漢斯感覺頭暈發熱,以為只是流感,後來連關節也疼得厲害。他得了瘧疾,而最後一盒瘧疾葯前幾天已經給了帶著病重的孩子來求助的一個寡婦。

那天一大早,老漢斯告訴約翰內斯自己想多睡一會兒,讓他自己去參加村裡的主日崇拜。約翰內斯回來之後發現他還沒醒,就開始做午飯。飯好了進去叫他,卻發現老漢斯一臉安詳地平躺著,聖經攤開放在胸前,人已經沒了呼吸。據瓦爾納先生的大女兒底波拉回憶,他們在達市家裡接到約翰內斯電話的時候,剛好是星期天下午。

兩天後他的遺體在離孤兒院不遠半山腰上的一片芭蕉林入葬,墓碑上沒有寫什麼,只是豎起一個十字架。

葬禮之後,約翰內斯將老漢斯的遺物帶回達市。瓦爾納問他: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約翰內斯沉默了。 「你我對辦孤兒院的事情一竅不通,現在老漢斯又不在了。其實工程剛開始,你如果覺得難度太大想停下的話,沒有誰會怪你。」瓦爾納說。

約翰內斯一聽,立刻從凳子上跳起來:「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老漢斯為了這項事工,都死在了村子裡!如果這不是上帝自己的旨意,誰會跑到我老家那個窮鄉僻壤去修孤兒院?你不用勸我,也不用打擊我,因為我是不可能放棄的。」

每當瓦爾納先生分享起這一段,都是一臉欣慰。他說:聽到約翰內斯說出那句話,我便知道他是經得起考驗的。我一下子放心了!

在達市完婚之後,約翰內斯帶著新婚妻子回到了奇蒙多。那個大集裝箱一半成了他們婚後將近一年的「新房」,另一半則被改裝成了周圍村子裡的第一個幼兒園。約翰內斯笑哈哈地說:「比睡帳篷舒服得多了,主耶穌對我們可真好呀!」

本文作者在給孩子們做飯

「動工的不是我,而是上帝自己」

1993年年初,「奇蒙多兒童之家」正式掛牌。約翰內斯夫妻倆也終於從集裝箱里搬出來,帶著他們剛出生的第一個兒子以諾和第一批被收進院的15個孤兒,住進了「白色房子」里。

第一批孩子來之不易。雖然奇蒙多村周圍艾滋病孤兒遍地,但因為部落傳統認為,孩子假如沒了父母,親戚就該擔起撫養的責任。為了不被街坊恥笑,無論親戚的狀況如何,養不養得活孩子,都得硬著頭皮逞強。

他四處遊說無果,只好選擇打「持久戰」。走訪調研過後,他天天輪流去最困難的幾個家庭的茅草房裡呆著,帶孩子、拉家常,無論有什麼重活臟活都幫忙干。幾個月後,這幾家人對他說,「現在鄰居們都以為你是我們的親戚,就連我們自己都覺得你像家人一樣。你想把孩子帶走的話,我們也沒話可說」。

溫斯頓作為這些孩子中最年長的,當時已經八歲。他依稀記得約翰內斯在家裡跑進跑出幫忙的畫面,「爸爸(指約翰內斯)對目標明確的事情,從來不會被環境攔阻。困難啊挑戰啊,他完全當作透明!」

這15個孩子,從此也成了兩夫妻自己的孩子。他們同吃同住七年的時間,溫斯頓的妹妹尼娜也是其中一個,現在成了院里其中一所房子的監護人之一。她回憶道,當時周圍公立學校的教學質量差得一塌糊塗,約翰內斯就在家給他們開班授課;買不到像樣的傢具,就把其中一所房子改造成了簡易的木工作坊,聯繫德國退休的高級木工過來志願作技術指導,順帶培養了孩子們的興趣,做桌子、板凳。除此之外,男孩子還跟著爸爸打魚,女孩子則留在家裡和媽媽一塊料理家務,早晚都有家庭團契一塊兒敬拜禱告。

到了2000年時,院里房子的數量增加到了七幢,2010年達到九幢。每幢房子都有兩至三名監護人,有的是「媽媽」,有的是「爸爸」,有的是「姐姐」。平均一幢房子裡面住有12至15個從兩歲到二十歲出頭不等的孩子,他們遭遺棄在草叢裡、醫院門前、街邊的陰暗處,有的幾乎被車碾死、有的差點被拿來當作巫術用以獻祭的祭物、有的曾在父母先後去世後被叔伯強姦……

這些孩子進了院,有的因為營養不良,經過一年的精心照料才終於能夠勉強直立行走;有的最初因為童年陰影而有嚴重暴力傾向,到小學畢業時卻被同學評為「最樂於助人的學生」;一開始被當作智障的孩子,長大後成了中學老師;五歲就混進了村裡幫派、學會喝酒抽煙的孩子,過了幾年考了全級第一,還成了詩班的領唱。每一屆高中畢業生80%都能考上大學,其中1/4左右進入了坦尚尼亞一流的大學。

很多人問約翰內斯:究竟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總是回答說:我無法把二三十年的經驗總結出來,因為畢竟總策劃人不是我,其實動工的也不是我,而是上帝自己。不然的話,我可能一輩子都在和牲口打交道,根本不會來這。假如真的有什麼秘訣的話,我想就是不把這些孩子當成孤兒吧。

2016年的一天,幾位國外捐贈者來奇蒙多兒童之家,想了解他們教會奉獻款項的使用情況。我恰好也在場。約翰內斯組織工人們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也給孩子們穿得整整齊齊。客人到了之後全院看了一圈,笑著問:你們這裡好像需要不大啊?孩子們看著都有吃有穿挺健康的,整個環境都不太像孤兒院。

約翰內斯不願意聽見這樣的話,他直接回答說:「從人的角度看來,沒有父母就是孤兒。但在上帝的眼裡,他們難道還是孤兒嗎?如果上帝都看他們為寶貴,我們這些當僕人的哪有資格虧待這些孩子?難道就因為他們沒有肉身的父母,就理所應當過一種與『孤兒』身份相配的凄涼生活嗎?」捐贈者們頓時失語。

然而對孩子們來說,當他們進入青春期、越來越多思考與自己生命有關的問題時,很多人還是難免被「孤兒心態」所累,自哀自怨自憐,偶爾也容易做出出格的事。

每次有誰出了狀況,或是在學校頂撞老師,或是在家裡不聽「媽媽」的吩咐,或是打架撒了謊,甚至有早戀、離家出走的,爸爸約翰內斯就會和他們談心。他總是免不了勸他們:不要以自己是孤兒為借口自暴自棄。誰說你們是孤兒?你們的父親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這是多尊貴的身份!祂保守、看顧、愛你們到現在。試想一下,如果不是這位天父,你我今天所過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於他而言,把這些孩子們「養活養大養壯實」遠遠不夠,只有幫助他們活出神兒子的榮耀,才是天父的心意。

「伯大尼」基督教英文技術中學

「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

開始的時候,院里的孩子都要到村裡的公立學校上學,路程遠、教學質量差不說,孩子們還養成很多不好的習慣,容易受到各種來自穆斯林家庭和行巫術交鬼家庭的孩子的影響。如果院里能有自己的學校,他們不但不必再出去受到參差不齊的引導,也有機會影響更多外面的孩子和家庭。

約翰內斯為此禱告了好久。2000年一天早晨,他靈修時得了一節經文: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像清晨的第一束光照進了隧道」,他說,「我一下確定了上帝的心意:在院里辦一所對內對外的基督教全英文私立小學。」

據瓦爾納先生回憶,當時德國董事會一聽到這個想法,瞬間炸開了鍋。他們不約而同地認為:現在兒童之家剛走上正軌,嚴格說來還算不上太穩定,經費也不夠。這時候要花這麼大的投入來辦私立學校嗎?而且在一個這麼偏僻的小漁村裡?風險未免太大了。沒有一個人理解他的堅持。

但約翰內斯可沒有這麼容易打退堂鼓。兒童之家從無到有,他親眼看著上帝怎麼讓那麼多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他明白天父的信實:只要是祂自己的事情,祂便一定會負責到底!

經過一年多的不斷提案、聯絡、禱告,兒童之家的賬戶上終於收到了總部打來的啟動資金。接下來是申請執照、建設教室,面試信仰穩定、資歷過關的老師。院里適齡的十幾個孩子,加上鎮里招來的十幾個,就這麼成了「伯大尼全英文小學」的第一屆學生。

當時,沒人看好「伯大尼」。地區稅務局甚至因為認定了學校會大虧、又見是孤兒院於心不忍,直接免了頭一年的全部稅費。

然而2015年,當我作為第一個來自中國的志願者老師踏進「伯大尼」時,從幼兒園到七年級畢業班,全校加起來總共有五百二十多名小學生。到2018年學生已經有六百五十多名。其中除了孤兒院的七八十個孩子,其他學生中有一半來自周圍村子,另一半是來自其他省份的寄宿生。好些家長甚至是因為從親友口中聽說了「伯大尼」,而把孩子從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達市送來上學。

我所教的班上的學生家長告訴我:「伯大尼」之所以名聲傳得開,不僅因為每年畢業班會考成績都是全省前五,而且絕大多數學生只要在學校時間長了,因著學校嚴格按照聖經的原則管理,他們的品格或多或少就會有轉變。甚至很多傳統穆斯林家庭的孩子在「伯大尼」信了主。家人一開始極力反對,又是威脅又是恐嚇,但後來卻不得不承認孩子身上的變化,從而也對基督信仰逐漸從完全抵擋轉為不排斥、不表態。

多年來,無論是否有專業教育人士反對、升學的壓力有多大,約翰內斯始終堅持學校從一年級開始每周兩節聖經課,考試成績算入學年總評;所有老師都必須是有得救確據且有固定教會團契生活的基督徒;每天早上在正式上課前的二十分鐘,都有全校性的敬拜和禱告。

今年年初,「伯大尼基督教英文技術中學」經過了又一個十年的守望、禱告和籌備之後,也正式落成了。

第一屆仍然只有三十多個學生,質疑聲也依舊。有人問約翰內斯為什麼不見好就收,他的回答是:上帝從不做事只做一半。如果有條件接受完整純正的基督化教育,他們長大之後豈不有更好的根基和裝備去影響這個世代嗎?

「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當年激勵約翰內斯開始事工的經文,成了「伯大尼」的校訓。對此,他總說:「最讓人放心的教育,就是把孩子帶到基督的學校里,讓耶穌親自當他們的夫子。即使不能確保每個孩子都能夠完全把生命交給主,但至少能讓他們在潛移默化中逐漸知道應該敬畏上帝和怎樣敬畏上帝。在這個混亂的世代里,也算是在為主作見證了吧。」

去年10月,在爸爸約翰內斯54歲生日的那天,鑒於他從不記得自己的生日,院里所有的青少年和孩子便偷偷為他準備了一個感恩聚會。

好些院里第一批、現在已經成家立業的「孩子」都特意趕了回來。溫斯頓也在,他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在達市一所大學當教師,同時帶領學生團契。他代表其他不能趕回來的年輕人,講了這樣一段話:

那一年,老漢斯去世之後,約翰內斯並沒有打退堂鼓,因為他清楚知道那位把老漢斯帶來又帶走的上帝,是永活著且不改變的上帝,也是那位親自呼召了他自己離開世界、走向天路的上帝。於是他就像以利沙撿起了以利亞的外袍一樣,接過了老漢斯的衣缽。從此,約翰內斯牧師不僅把失樂園變成了樂園,而且還在周圍的37個村子裡建立了教會。更重要的,他是我們院里和附近村裡許多孩子共同的「爸爸」。

在場很多人都哭了,約翰內斯也兩次背過身去擦眼睛。

最後,溫斯頓說:「從我個人而言,謝謝因為你那麼堅持把我帶到天父的面前,並且你自己所樹立的父親形象,讓我學會了怎麼去當一個好的父親。」

奇蒙多兒童之家所在地

【圖片故事】沒有孤兒的孤兒院

編譯 | Kemi、陳又禮、秋菡

攝影| 邱敏

奇蒙多兒童之家每年都會給孩子拍一次照片發給全世界各地的資助者,2018年春天是第一次由中國基督徒攝影師主導拍攝,孩子們都很興奮,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拿上自己的心愛之物,毫不吝嗇地展現飛揚笑容。

Johannes Omukama Mwesiga 12歲

Johannes被人用塑料袋裹著拋棄在田間小路上,一個正在附近割草的男人不小心打到他,發現是個嬰兒就報了警。後來他被送到一家嬰幼孤兒院(Ntoma),在那兒長到兩歲後被帶進奇蒙多兒童(KCH)之家。他是個特別認真的男孩兒,如果有人需要禱告,他會每天晚上都記得在餐前敬拜的時候提醒大家。

Tumwesige Simeon 14歲

Tumwesige的媽媽在他出生後罹患精神疾病,整日不知所終,而他的父親同時惹上官司被捕入獄,沒有人可以照顧他,所以兩歲半被人送進兒童之家。他的聲音十分動人,唱詩歌的時候特別有感情,作文也寫得不錯。

Edina Bahati 12歲

Edina被拋棄在樹林里,沒人知道她的父母和親戚的任何信息。人們發現她之後先被送去嬰幼兒孤兒院,稍大一點之後被送來兒童之家。現在Edina需要大家為她禱告,因為懶惰所以學習成績不好,常常被批評,也留級了幾次。

Alida 12歲

Alida七歲時被一個男人送來兒童之家。這個人說孩子一歲半被人拋棄在街上,他當時出於好心把嬰兒帶回給自己父母撫養,現在他的父母年紀老邁不能再繼續照顧孩子。但隨後我們推測這個男人其實是Alida的父親,他可能因為某種原因不想再撫養孩子。現在Alida是個勤勞的女孩,不管是做家務還是學習,都不用大人操心,待人也十分友好。

Samson Merenciana 10歲

Samson的母親在一個小島上居住,打漁為生,後來遇到一個男人,未婚生子。很快,這個男人生病去世或者是拋棄他們母子了,所以母親獨自撫養Samson,直到她自己也得病去世。兒童之家發現Samson的時候,他母親的一個朋友正在照顧他。這位女士很愛他,直到現在Samson放假時她仍舊來探望。他表面上害羞內向,不願跟人聊天,但其實內心情感豐富,而且在學校成績也很好。

Asimwe Eliana Alkadi 3歲

Asimwe的母親早年罹患精神疾病,時常在鎮上遊盪,不知被誰強姦並且懷孕生下女兒。隨後她繼續帶著女兒流浪了兩年,在街上撿垃圾果腹充饑。因為她已經很明顯沒有能力照顧孩子,所以Asimwe被好心人送來兒童之家。

Anselimus Chuchu 6歲

Anselimus的母親罹患精神疾病,常年流浪,露宿街頭。因為她的精神問題,常常會對孩子有所威脅,此前已殺死了自己的兩個孩子。所以Anselimus出生後,她們的鄰居就來兒童之家諮詢是否可以接收這個孩子。現在的他活潑可愛,尤其喜歡踢球、打鼓,但是也有點調皮。

Tabu Furaha Bahati 6歲

Furaha是一個白化病兒童。10年前,在她出生的那個村子有種民間巫術開始流行,他們相信如果你將一個白化病兒童獻給本地巫師,你就會發大財,所以Furaha就變成了潛在的受害者。有一天,一些人闖進家裡想要劫持她,她的母親拚死保護最終被人用利刃劃傷臉頰。經過這次意外,家人就將孩子送到兒童之家以保證她的安全。如今,母親常常來看望她。Furaha是個特別有溫和、有禮貌的女孩,每晚的餐前敬拜她都很非常順服、安靜。

Johannes Bahati Jonathan 17歲

Johannes的生父不詳,母親在遠離家鄉期間懷孕,隨後回鄉生產。孩子出生不久後她也因病去世,撇下幼子給年紀老邁且貧苦的母親撫養。村裡人覺得這個家庭實在艱難,於是聯絡我們收養。如今,Johannes正在讀高中,成績優秀,並且展現出極強地音樂天賦,在學校和教會都參與敬拜隊的服侍,每逢假期仍舊回去探訪外祖母。

Edison Alijuna 15歲

Edison,生父不詳,母親死於艾滋病,隨後被同村一位女士收養。但不幸地是,她打算將Edison養在小黑屋裡變成一種近乎痴呆的乩童,然後賣給當地巫師作為交鬼的祭品。後來同村的另一位女士(她有兩個孫子在兒童之家)發現並舉報,這才讓Edison脫離險境。這個孩子成長過程中常常表現出情緒暴躁,時常與人發生口角或肢體衝突,但自從2017年確認信仰成為基督徒之後,生命發生很大的改變,目前正在讀高中,成績也不錯,而且很喜歡學中文。不久前因罵人被老師罰停課一天,但很快承認錯誤並懊悔,向同學道歉。

Godfrey Richard Kapulura 18歲

父母雙亡,只有老祖母照顧他。鑒於祖母也無穩定生活來源,年紀老邁,身體又不好,一個社會福利機構資助他讀完幼兒園之後就問兒童之家是否能收養,所以他就來到我們這兒。目前他就讀於本地很好的天主教高中,成績一直都是全年級第一,夢想是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現在他對於信仰還有許多疑惑之處,需要大家禱告支持。

Elia Rwehumbiza 10歲

Elia的媽媽在年僅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懷孕並且離家出走,Elia的外祖母到處尋找女兒,直到一天有人告訴她看見她的女兒已經生了孩子,而且瘋了。不久後,家人在一個水坑旁找到她的屍體,旁邊坐著一個身體虛弱的幼童。Elia的外祖母將他帶回家裡,但是因為實在太過貧窮而無力照顧,因此村裡好心人幫忙聯繫了兒童之家。這個男孩兒剛來的時候情緒波動大,偶有暴力傾向,但現在的狀況已經完全改變,非常的友好、善良。

Ernest Henerico 8歲

Ernest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酗酒且無固定居所,所以他五歲左右就成了流浪兒童。後來鄰居家一位女士找到我們,於是Ernest就來到兒童之家。Ernest是個非常溫柔可愛的男孩兒,願意關心別人,對動物也表現出極大的愛心。

Upendo Kemilembe 5歲

Upendo的生父不詳,母親因罹患精神病無法正常照顧孩子。她曾在生下Upendo之後隨意外出,把孩子鎖在家裡幾天幾夜沒有吃喝,嬰兒哭鬧也無人照料。因此同村人發現這種情況就聯絡我們收養,鑒於那時候她還太小,我們就先送往嬰幼孤兒院,2年後才接來兒童之家。 因為過去的不良影響,一直到去年她還是常常感到懼怕,不能面對陌生人,否則就會哭個不停,今年的狀況有所好轉。

Sofia Agonza Zakaria 5歲

Sofia的母親在她生產之後隨即去世,父親因常年吸食大麻而精神不濟無法照顧孩子,同時也沒有任何經濟能力。因此Sofia被嬰幼孤兒院收養,2歲後送來兒童之家。現在她已經長成了一個自信,喜歡唱歌跳舞的小姑娘,對人十分熱情友善。

Helena Jovin 8歲

Helena的父親在一場車禍中去世,後來母親改嫁。按本地習俗,孩子是歸父親這一方的親人所有,所以Helena就跟著貧窮的叔父一起生活。當孩子到了學齡,叔父再也無力負擔所有的費用,因此他聯絡我們收養這個女孩兒。她是個很搞笑的小女孩,常常喜歡模仿別人唱歌,待人也非常熱情。

Anold Stephan Danfor 15歲

Anold的生父不詳,母親倚靠打零工過生活,沒幾年就因病去世了。隨後她的一個朋友收養了這個男孩,但這位女士自己也是寡居在家,同時照顧著幾個孤兒,因此她在自己的教會尋求幫助。剛好她們教會的牧師也是兒童之家的醫生,所以Anold就被帶過來了。

Johannes John Bantulaki 7歲

Johannes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當時家族中也有許多衝突,老祖母絕望之下想要把孫子和他媽媽的屍體一起埋了。同村裡的一位女士看見這種情況就上前救下了孩子,把他送到嬰幼孤兒院,2歲之後轉來兒童之家。Joh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兒,大家都很喜歡他,現在有點被慣壞了,調皮的時候需要管教一下。

Subira Elizeus 19歲

Subira父母均是艾滋病毒攜帶者,他們沒有正式結婚就生下了這個孩子,隨後不久女方即去世。Subira的祖母不願意承擔撫養孫女的責任,因為當時孩子身體很不好,她覺得這孩子可能很快也要死去。後來Subira的父親也病重了,在他去世之前找到兒童之家,請求我們收養這個孩子。以前的Subira是個極其叛逆、任性的姑娘,但自從兩年前信主之後,生命有了很大轉變,如今還在鎮上的教會參與敬拜讚美的服侍。

Eliud Elizeus 19歲

Revocatus Elizeus 16歲

這兩兄弟父母雙亡,一直由姨媽撫養,後來被送進兒童之家。哥哥Eliud成績優秀,還是他所在中學的學生會主席,並且代表本地區參加省際籃球賽。上個學期,兩兄弟都被選中參加全市聖經知識競賽,均獲一等獎。

Godfrey Mutaiya 7歲

Godfrey的父母均是HIV病毒攜帶者,他父親毆打母親致死,隨後自己也被捕入獄。所以這個小男孩就跟貧窮老邁的祖母一起生活,但這位祖母也常常不在家,所以村民們看到孩子狀況糟糕就聯絡我們尋求幫助。剛來的時候不會說英文,但特別聰明用功,今年上了一年級就考了全班第一。

Podius Polikaripo 13歲

Pinius Polikaripo 13歲

Podius和Pinius是一對孿生兄弟,父母親均是HIV病毒攜帶者,而且父親的家族幾乎所有人都是酒鬼。他們出生後母親因無法忍受丈夫酗酒而離開,沒多久和丈夫在不同的地方接連病逝了,兩個男孩就跟著同樣酗酒很嚴重的老祖父一起生活。隨後這對兄弟的姨媽把他們接過去撫養了幾年,直到經濟不能支持就把他們送來兒童之家。

Flora Abella Sylivand 20歲

Mujuni Sylivand 17歲

Annastella Sylivand 14歲

這三個孩子的父母沒有結婚生活在一起,之後陸續因艾滋病去世,留下三個孩子,其中最小孩子剛出生就被送進嬰幼孤兒院,隨後他們三個都過來兒童之家生活。他們三個都很有音樂恩賜,大姐Flora四年前成為基督徒,直到現在都是信心火熱,也很有責任心,常常為家裡的弟弟妹妹得救禱告,而且她自己創作了不少讚美詩。

Moses Tumaini 11歲

Moses 被人拋棄在街上,父母不詳,也無其他親人的信息。因此他被送進嬰幼孤兒院,兩歲後轉來兒童之家。Moses是個很有創意,很貼心的男孩兒,常常記得別人的需要,雖然年齡還很小,但他已經對信仰十分關心,說自己的理想是當一個牧師。

Paulo Mussa 20歲

Paulo是在樹林里被撿到的,父母不詳。撿到他的那個人發現這個孩子的雙腿都好像斷掉了,於是帶他去醫院,在那裡接受了一些治療也沒什麼效果。當時一個穆斯林女士想把Paulo領回去起名叫穆罕默德,就在這位女士決定領養之前有人跟我們聯絡,把他送來了兒童之家。現在Paulo已經成為基督徒,在鎮上的高中讀書,喜歡美術、音樂和舞蹈。上帝賜給他開朗的性格,極其明顯的藝術天賦,並且奇蹟般醫治了他的雙腿。

(以上相關資料已獲兒童之家授權翻譯並使用,圖片已獲攝影師授權,在此一併致謝。)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ijingjie 的精彩文章:

安娜希塔:為絕望之人而戰的伊朗女人

TAG:ijingj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