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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葯神,是個人

我不是葯神,是個人

上周末有朋友請我看電影,近來最火的《我不是葯神》。影片跟網上評論所描述的一樣感人。在影院里,坐在我左手邊的一位觀眾,對著熒幕淚流滿面。

整部影片揭示的,是一個實際存在又無法迴避的矛盾。

在我們的社會中,每個人能力不同,機遇不同,父母的肩膀高低不同。就像色譜層析過程中混合物的分離一樣,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我們的社會也被分化成為了一個個不同的小群體。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一小撮人為社會進步作出了比其他人大得多的貢獻。要激勵那些帶領整個社會前進的精英。他們是時代的先鋒,人類的英雄,要保障他們的正當的權利。這是既是為了公平,這也是為了進步。公平是一個文明社會建立的最起碼的原則之一,而讓對利益的渴求成為人類社會進步的偉大動力則是現代商業社會最了不起的制度上的成就之一。專利權,知識產權保護,保護的是我們這個社會的公平,保護的是國家和民族前進的動力。影片中講到的一種醫療藥品在專利權的期限內高昂的價格,這就是知識產權保護的一種體現。

上面這則舊聞在兩年前也是轟動一時,管中窺豹可以想像一下一款新葯的成功開發有多麼高的成本。何況藥品的銷售回報不僅要負擔其本身的開發推廣費用,還要負擔其它倒在路上的不成功藥品的研發成本,這樣醫藥公司才可能生存得下去。部分新葯價格的高昂,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因為正是高昂的葯價,使得相當大的一部分醫學進步不至於陷入停滯。所以我們的法律,作為一個社會最根本的運轉規則,保障了每一個團體和個人的合法所得不會被他人竊取,強制奪取他人的合法所得,怎麼說都不合適。

但是,人類之所以偉大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們的社會中充斥著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自然界中存在足夠聰明的動物以至於在種群內部形成了複雜的社會形態,與人類社會類似,有階層的分化。在動物樸素的社會中,爭奪更高地位失敗的個體往往會被驅逐出原先所在的群體任其自生自滅。從達爾文的自然選擇理論來看,這是一種聰明的做法,保證了一個物種整體上處於一種不斷進化的狀態。但是人類的情感要複雜得多。人有同理心,同情心,這是一個心智健全的人的在文明社會中被訓練出來的一種類似本能的後天能力,我們稱之為人性或者良知。宗教信仰往往讓人心懷慈悲,因為上帝的目光在這裡,所以人間有必要成為一個美好的人間;嚴謹的科學訓練往往讓人心懷敬畏,因為生命和文明真的是宇宙中太過了不起的奇蹟,所以我們要把一切高尚的東西作為自己人生的定語。在當今這個時代,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對任何一個同類都能夠保持一種天然的愛,這種愛與階層無關,國家或種族無關。這是為什麼作為一個人有時候我們會如此驕傲,因為我們覺得神靈在看,歷史在記錄,自己的良知得到了滿足。

但是,人性的複雜之處就在於,它可以表現得多麼高尚,就一定能變得多麼卑劣。這兩個截然相反的特徵一體兩面同時存在。人們表達愛的方式,是把自認為重要美好的東西給對方。當你需要的東西,也是我心裡重要的東西,這種資源必定有一定的稀缺性。

百度搜索頁面截圖

幾年前英國發生的這個悲劇讓人心酸。新華社是這麼報道這個事件的:「92歲的英國老太太奧利芙·庫克做了一輩子慈善,卻因不堪慈善機構無休止的索取,以及對人性的失望,選擇了自殺。」事件的是非曲直暫不去說,其中揭示了一種真實的風險。這種類似事件中的風險往往並不是來源於人性的殘暴,更多地是來源於一些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嚴重的缺點。比如說過於軟弱或者剛強的性格,比如說信任的缺失,比如說稍微強烈了那麼一點的好勝心。更加根本的原因,可能是涉事的雙方對於某種稀缺資源的競爭。對稀缺資源支配地位的爭取一旦模糊了所有權的界限,很可能會撕裂人性,不管哪一方都有可能受到傷害。《我不是葯神》中開發藥品的公司和患者之間的矛盾,本質上來說就來源於對稀缺資源的競爭。在這種競爭關係中,製藥公司是受到法律所保護的。它的成果帶來了技術的進步給了患者生命的希望。它開發新葯並不是因為對患者的愛,而是為了經濟效益。製藥企業追求效益有其天然的合理性。這種合理性如果被動搖,那麼長遠來看更多的患者將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而競爭的另一方,那些患者競爭失敗的代價就是他們徹底失去生存的能力。階段人們的道德認知無法讓我們做到任憑那些競爭力差的同類自生自滅而無動於衷。人就是人,人存在的意義完全在於他本身,而不是必須要有某種功能才有生存的價值。人類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例子之一就是,在一戰過後,曾經的納粹德國給出「標準」,以區分人類中「優秀」和「低劣」的不同族群,作為實行種族滅絕政策的理論基礎和操作指導。但是資源是稀缺的,這個現實足夠殘酷而且無法迴避。

人類的力量就是這麼渺小。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曾看過一部日本的老電影《楢山節考》。在這部影片里古日本的一個小山村,老人一到七十歲,子女就要將其送到山中等死以「供奉山神」。原因就是年紀大的老人除了消耗有限而寶貴的糧食之外再也沒有「用處」了。老人用生命為代價為後代留出生存的空間。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愛或者競爭的關係了。這是一種巨大的犧牲。這種程度的犧牲已經很難出現在我們這個社會中了。所以下圖,這樣的畫面,會給現代人非常巨大的心靈衝擊。也正因為如此,現代人總是對人類各民族的祖先報以崇高的敬意。

《楢山節考》截圖:兒子背著母親走在累累白骨間,將來母親也會成為這裡的一堆白骨

社會階層的分化,就像一座山脈不同高度的植被分布一樣,可以依稀看到不同時代人們所面對問題的區別。《論語》中講「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現在社會就不是一個按人頭平均分配的社會。人和人的差異根本上無法被消除。這種差異如果只是生活狀態的差異,我們早已對此習慣且容易接受。但是在《我不是葯神》中,天平的一端是生存,另一端是毀滅。

客觀地說,我們的時代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從更長的歷史時期來看,除去戰亂和意外的災年,每個時代都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但是每個時代都有那個時代的無奈,人類從來都不是活在一個完美的世界裡。當人類面對這樣的無奈,可能妥協一時,卻從來不會安於現狀。這是人類骨子裡的貪婪本性,但是正由於對更加美好的生活的貪婪讓我們的文明不斷發展。我們這個物種經歷了石器時代,青銅時代,有過奴隸制度,實行過封建制度,到最近的幾百年經歷了不止一次的科技和產業革命,終於發展成為了現在這個樣子。這遠遠不是人類的終點。這個世界遠遠不是一個完美的世界,我們自己也遠遠不是一個完美的種族。讓這些不完美的地方得以改變,或許這就是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最終極的價值。

2018.7.15 無錫 正文圖片截取自網路

封面圖片:草地清晨的無錫2017.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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