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隻猴子都可以成為悟空，也都終將成為悟空

一隻猴子離悟空有多遠？是七十二變化神通，筋斗雲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又或是修行劫難，降妖除魔，立地成佛的長路漫漫？

（一） 猻——「踏碎凌霄，放肆桀驁。」

天地孕靈石，石中出靈猴。這隻猴子的出場可謂石破天驚，仙石吸收日月之精華而迸，產一石猴。聰明機靈，生性自由，遊戲山林，好一個「美猴王」。然而生時靈根已種，他和其他猴子定然不同，冥冥之中會歷經種種而被推上其註定的多舛命途。

靈台方寸山學藝，拜師得名悟空，學得七十二變化，駕馭筋斗雲千里快哉游。得定海神針，貌似一切如意，卻淺埋金箍之禍。

花果山，水簾洞，身穿金甲，頭戴金冠，玄色披風飄揚，金箍上天入地。為了猴子猴孫千千萬，大鬧地府，亂點生死簿。這時候，玉帝知道了這妖猴的存在。後天庭多了個尖嘴眥牙的小仙弼馬溫。

而恨天愚弄，大鬧天宮，心高要做齊天聖。火苗在你眼瞳中燃燒，睥睨天下，踏碎凌霄，放肆桀驁。卻終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等待他的下一程命途。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成妖，成仙，成佛，本就在一念之間。

（二） 悟——「金箍當頭，欲說還休。」

五百年過去，桑海滄田，頑石長滿青苔，只一顆心兒未死，嚮往著逍遙自在。記憶中花果山的果子很甜，比蟠桃更為鮮美，為什麼我當初非要上天，去當他個什麼神仙。

《悟空傳》中有一句「你要記住你是一個猴子，因此你不用學做神仙，你的本性比所有神明都高貴。」而當明白這點之時，本性卻已然被緊箍束縛。「叫一聲佛祖，回頭無岸，跪一人為師，生死無關。」

何生枷鎖？為悟！為空！

西行之路漫漫，降妖除魔，業障消磨，終修成正果。然英雄之路的孤寂落寞，又於何人說，身懷絕技，必擔大任嗎？「誰叫我身手不凡，誰讓我愛恨兩難，不過是，心有魔債。」

而蓋世英雄，自當滄桑，歷劫悟空，自是孤獨。將悟未悟，似空非空，是因其收不起猴王頑劣本性。

武藝高強卻有金箍鎖住，生來自由卻也前路迷茫。「還是不安，還是氐惆。金箍當頭，欲說還休。」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莫知我哀啊！

憶往昔氣貫長空，難捨猴王美夢，西天遙遠，可誰能悟到遙遙靈山就在心上？

（三） 空——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我有這變化又如何。」

真假美猴王，皆由心生相。自揮杖殺心猿，天地間便多了一尊無往不利百戰百勝的斗戰勝佛，失了那隻恣意快活放肆桀驁欲齊天的頑猴。「這一棒，叫你灰飛煙滅。」魔債已除，恩怨休懷，舍悟離迷 ，六根已凈。

昔日，那個「呔，妖精，吃俺老孫一棒」的猢猻，悟了，也就空了。明了「世惡道險，終究難逃」的他，也明了天下萬物皆來於空，也終歸於空，何為斗戰勝佛？勝而不鬥，是為佛。

那「我要這鐵棒有何用」？倒不如一棒打向自己，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走這一遭，何苦來？完整版的《悟空》少了幾分放肆撕扯，多了幾分落寞無奈，年近四十的戴荃蒼涼訴說，欲說還休。而其實，這或許是70後80後，乃至我們，都曾有過的歷程吧。少時自是心比天高，躊躇滿志，歷一次劫便強一次，愈發強悍愈發成熟，卻也心生迷茫，悟出虛妄。雖堅持心中夢想，卻也不得不隨波逐流，磨平稜角。

我們看見的是他的背影，看不到的是他也曾身懷絕技，看不穿的是他頭上金箍之桎梏。

每一隻猴子都可以成為悟空，也都終將成為悟空。

文 | 南隹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