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素色現代設計的底層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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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5—30日的歐汶萊「破壁設計-素色探尋之旅」主要任務是到日本看設計、學習設計。所以在上一篇中，老牛列舉了此行致敬的一批日本頂級建築及室內設計師。

但是，作為一名建築陶瓷行業的觀察者，這次日本之行，除了每次被那些巔峰時期的大師之作所震撼，我還特別留意所到之處，日本大街小巷，室內室外的建築和室內設計風格，以及它們所使用的材料——尤其是瓷磚。

△京都街景之一（右滑看圖）

日本被稱為素色大國，這也是定位「素色現代磚」的歐汶萊選擇這裡為設計遊學首站的主要原因。

在本次遊學活動的最後一天，也就是6月30日，遊學團在東京著名的 ICS 藝術學院一一擁有55年歷史的「ICS C0LLAGE OF ARTS」接受培訓一天。其中第二堂課，就是聆聽稻葉先生講色彩美學。

稻葉先生很會講課，印象最深的是，他讓大家動手挑選最能代表日本和中國的三種顏色。自然每個人選的都不一樣。我憑印象選了粉白（櫻花）、褐黃（外牆）和水泥灰（現代建築）。而最能代表中國的三種顏色則是中國紅、米黃、米白。

最後，稻葉先生總結的時候，重點展示了一張「十二單衣」的照片。「十二單衣」是日本平安時代貴族婦女的一種服裝，通常只有「命婦」以上的女官可以穿，彰顯的是「雍容華貴」的氣度。「十二單衣」多愛用紅、綠、橙、紫、青等色，但赤、紫、青是禁色。所以，「十二單衣」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稻葉先生想表達的是，日本最早對顏色的認知也是多樣的，既有「清」，也有「濁」，前者大概是指飽和度低的顏色，後者應該就是指飽和度高的顏色。

看過馮小剛電影《非誠勿擾》的人大概都記得，影片後半段有一場誤入北海道齋場的戲，參加親人告別儀式的人都是著黑白服飾。而事實上，日本人辦喜事，比如新娘結婚時也會著白色禮服，紅包也是包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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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說法是，日本的傳統四色是：紅白藍黑，其中紅是明亮的意思，所以，讓日本小孩畫太陽，幾乎都是畫成紅色。在四種顏色中，日本人偏愛白色。白色象徵純潔高尚、恬淡靜謐，心態平和。日語中也有一白遮七丑的說法，認為白就是美的最高境界。黑色在古代日本是黑暗的意思，代表著威嚴、莊重之美。藍色則相對外延寬泛。聽稻葉先生分析，似乎與日本的海洋大國也並無關係。

去到日本，很多人都會說京都和奈良兩個城市值得一去。因為這兩個地方傳統建築和文化都保持完好，尤其是「傳承」了中國的盛唐之風。

△京都街景之一

有一種說法是，二戰期間，有個「戰區文物保存委員會」在美國的建議下組建。後來，是作為「委員會」成員的梁思成，建議美軍不要轟炸京都、奈良，以保留那裡的傳統建築。雖然，這一說法的真偽迄今歷史學家們都在考證，但2010 年奈良因紀念「古都的恩人」，還是在城裡為梁思成樹了銅像。

今天的京都已經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古建築等有17處，而奈良也有8處。奈良這次我們沒有去，而到京都則是27號。

早上，進入京都，去體驗日本傳統制陶工藝的路上，看到一處很特別的建築，遠看青磚白縫，古色古香，與周遭古老的建築融為一體。但細看，還可見麥當勞黃色的LOGO，包括白色的英文字McDonalds。麥當勞門店外立面的傳統顏色是紅色，古京都的整個色調是黑白灰。因此，為了向古京都妥協，麥當勞最後僅保留了黃色的LOGO。

△京都。被迫妥協的麥當勞店。

當天上午的第二景點是參觀日本幕府時代德川家康建造的元離宮二條城，挨近中午則來到平安神宮附近暢遊古建築群。有網友提醒說，你看，人群中那些穿著五顏六色「和服」的人都是中國遊客。而真正的日本人，穿「和服」一定是素色的。

△穿著和服的中國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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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為什麼今天都喜歡黑白灰等素色？我們遊學團中有一種說法是，古代日本平民百姓沒有地位，所以只能被限定著素色裝。這一說法雖然看似有些牽強，但聯繫早期日本律制對「十二單衣」的嚴格規定，此說也有一定的道理。

△夜色下的銀座一角（右滑看圖）

無論日本，還是中國，乃至歐洲，傳統建築群以及街道，要麼木頭，要麼石頭，要麼水泥砂漿，要麼青磚灰瓦，所以，看上去都是一片黑白灰。偶爾見到紅磚紅瓦，也都算一種點綴。

△新幹線東京站

不過，等第二天到了京都，發現很多小巷子，看起來也有點像京都的小街，原始古樸，但因為越來越多的紅磚紅瓦，所以，你也很快就能讀出它相比京都更年輕的歷史。

從公元794年桓武天皇遷都「平安京」開始，京都一直都是日本的首都。明治維新時期的1868年，遷都江戶，改名東京，自此成為日本首都。後逐漸發展成為全球三五個最重要的城市之一，當然也是亞洲當之無愧的中心城市。

東京表參道后街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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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當你走在東京表參道和銀座，與妹島和世設計的Dior旗艦店，安藤忠雄設計的SANAA / Hills旗艦店，隈研吾設計的蒂芙尼旗艦店，青木淳設計的路易威登旗艦店等插肩而過，感受到的是一種與京都完全不同的，現代和傳統融為一體的城市建築文化之美。

△小坂竜設計的東京雷克薩斯旗艦店

一方面是大師們用水泥+鋼筋+玻璃+各種新型材料構建的高樓大廈，而在它們身後的是由一條條小巷子串聯起來的傳統建築群。那些低矮的不同年份的臨街建築，各種天線在屋外隨意而有序地搭接，門臉雖然窄小，但LOGO的設計卻個個非常講究，或現代，或田園……尤其是晚上華燈初上，配合著霓紅燈廣告，以及居酒屋的香味，一條條小巷，真彷彿天邊的街市，熱鬧而寧靜。

△銀座后街一角（右滑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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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獲得建築界最高榮譽普利茲克獎的安藤忠雄，是一位世界級的建築大師。正如前以一篇所交代的，這次遊學團重點參觀安藤忠雄的作品有本福寺水御堂、淡路夢舞台以及21_21design sight。

令設計師們大開眼界的是，安藤忠雄的這三個作品由里到外都滲透著他的「水泥美學」。尤其是本福寺水御堂、淡路夢舞台兩個作品，完整地踐行了他關於建築物「利用大自然、幾何學和展現材料的本質」的三要素原則。

而水泥灰，作為一種灰，正是當下工業風的最重要體現之一。不過，這次花一周時間匆忙掠過大板、神戶、京都、東京等城市，並未發現更多的工業風設計。日本的主要城市都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勃興，1980年代已經到了巔峰。現有的標誌性建築大多數都是在1980—1990年代建成。所以，你確實很難用當下的所謂流行風格來框定這些建築設計。

△隈研吾設計的根津美術館正門

不過，儘管是蜻蜓點水式的觀摩，還是可以發現日本人喜歡的素色，其實遠沒有我們當下理解的「黑白灰」那麼簡單。無論是安藤忠雄，還是設計根津美術館的隈研吾，抑或設計THE Tendes House的小坂竜，其實他們都在強調同一個東西——自然，尤其是人與自然的連接。換言之，他們追求的是怎麼讓建築與自然融為一體。

所以，我們看到，根津美術館被置放在蒼翠欲滴的竹林里。美術館後面是日室庭院。美術館大廳與庭院之間只有落地玻璃相隔，視線沒有任何阻礙，外面的一草一木，彷彿伸手可得。

△根津美術館一角

小坂竜在東京市中心設計的THE Tendes House，除了一樓落地玻璃，通透敞亮，室內光景外融為一體，而且二三樓臨街也是落地玻璃+通透的幾何造型石材外牆。整幅外牆彷彿一件裝置藝術作品，而讓室內、室外視覺空間暢通無阻。

△小坂竜設計的THE Tendes House，外立面很「黑白灰」

安藤忠雄設計的淡路夢舞台綜合體，讓威斯丁酒店面朝大海，同時又被懷抱在一片低矮的山體之中。酒店的房間雖然由其他設計師設計，但依然是落地玻璃，視線所及均是山林和大海。

在幾位大師手中，建築用的竹子、木頭、石材都取自於自然，水泥和玻璃也是最常見的工業品。他們之間用幾何造型進行組合，體現了一種極簡的設計思維。

△THE Tendes House室內空間一角

而在這樣的空間，如果要用瓷磚，顯然也是「黑白灰」。因為「黑白灰」就是自然之色。正因為如此，色相盤上沒有黑白灰。黑白灰屬於無色系，屬於自然色，這點或許日本人理解的更到位。

在隈研吾根津美術館，以及小坂竜的THE Tendes House室內外空間自然少不了水泥和玻璃，還有石材、木板等，但有一樣材料兩位大師都沒有放棄，這就是瓷磚——當然就是黑白灰的瓷磚。

雖然，匆忙的行程讓我們無暇細察這些材料的質感，以致我們至今可能還弄不明白它們究竟是不是瓷磚。但這其實已經不要緊，因為重要的是，我們來到了這裡，並與大師的靈魂邂逅，從而接受了一次心靈的洗禮。

△小坂竜所工作的日本乃村工藝社 A.N.D.

△小坂竜的乃村工藝社 A.N.D. 一角

作者：老牛

值班編輯：周玉梅

排版編輯：歐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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